「什麼意思？」
寧雨欣拎著燈籠，一邊往回走一邊幽幽道：「我是什麼意思前輩自己清楚，你不就是想讓我在這裡跟碑林里的那東西掐起來嗎？」
雲遊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前輩可能不知道。」
「嗯？」
寧雨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啊，偶爾能看見一個人的因果線。雖然大部分時候沒什麼用，也看不見什麼相當有價值的信息。不過一個只陰魂有沒有殺人，身上有沒有血氣，這點兒小事還是能看出來的。」
雲遊臉色微微一變。
「前輩趁我不注意，將自己身上的血氣覆到那石碑上，是想讓我跟那石碑里的東西兩敗俱傷……或者說，讓它代替您除掉我？」
不等雲遊說話。
寧雨欣又點點頭。
「還真有可能，本來我還對那石碑里的東西有些沒底，能讓前輩這麼放心，看來是個相當棘手的存在。」
「這附近的澤水運勢多半都是被它給吃進去了，不過……有錢人嘛，養點兒什麼東西都不稀奇。我就不去摻和這個熱鬧了。」
雲遊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輕蔑一笑道：「好吧，本來想見識一下青城傳人的術法，看來暫時是沒有機會了。」
「這點倒是可以滿足您。」
一陣風揚起來。
拂過了寧雨欣鬢邊的長髮。
原本安靜漆黑的竹林間忽然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焰。
那些火焰飄在半空中，沾枯葉而不燃。
只是想幽靈一樣默默地飄在半空中。
是貨真價實的鬼火。
然而火焰亮起來的一瞬間，雲遊立刻有種自己在被灼燒的感覺，他的臉色一下蒼白了起來。
滿臉震驚地看向寧雨欣：「幽冥鬼火陣，怎麼可能……」
「前輩，時代變了。」
寧雨欣沒有看他。
「陰魂越來越強大，但人類也並非在故步自封，這東西不是陰魂的專屬。放心，血誓在上，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前輩。」
她用餘光瞥了雲遊一眼。
眼神冰冷。
「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了，大家平平安安撐到從神隕之地出來的那天，到時候您再想作什麼妖都沒問題。我現在可有點應激，畢竟周圍都是普通人，一個不小心被你坑了，那可就是一輩子的大事，不得不防。」
「所以這樣的事再有下一次，就算拼著血誓反噬，我也不會讓前輩活到十一月的。」
雲遊：「……」
寧雨欣的語氣淡淡的。
但他聽得出來。
這不是威脅。
是通知。
她是真的能做出同歸於盡這種事情。
雲遊一愣過後哈哈笑了起來。
「是我小看你了，以為你跟從前那些廢物一樣，滿口仁義道德、拯救天下蒼生，結果半點決斷力都沒有。丫頭，你要是再早出生幾百年，定能成為一脈祖師級別的人物。」
寧雨欣撇撇嘴。
一抬手。
那些「鬼火」便漸次熄滅，重新落入了碑林中。
它們並沒有消失，只是重新潛伏了下去——是她留給碑林中那東西的一道保險。
寧雨欣的確沒有在那石碑中感受到血氣。
說明至少從它誕生到如今，手上沒有沾過人命，沒有害過人。
但畢竟是個未知的存在。
而且似乎還和顧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不得不提前做防備。
這個陣法可以監控此地的情況，萬一出了變故，還能攔截一下。
做完這一切，寧雨欣沒理會雲遊的吹捧。
只是嗤笑一聲，然後轉身往碑林外走去。
雲遊猶豫了一下，沒有如寧雨欣想像中的那樣就此閉嘴。
「寧雨欣，是吧。」
「怎麼，晚輩的大名這麼難記住嗎？」
「我一般不會記得無足輕重之人的名字。」
「哦。」
寧雨欣一笑：「怎麼，這就對我刮目相看了？前輩，您不知道還少著呢，現在後悔熱上我，晚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獲得長生？」
寧雨欣腳步一頓。
然後震驚地看向雲遊，懷疑這位是不是腦子出什麼問題了。
因為太過震驚，她甚至有點想笑：「我說前輩，從秦始皇到大清亡了，上下幾千年還沒給你們這些追求長生的人一個教訓嗎？」
「人當然不行，人受困於軀體，受困於天地，只要活著就是在消耗。就像一個漏了縫的杯子，不管杯子多大，只要沒有進來的水，就遲早會漏完。這是人的局限。」
寧雨欣定定看了雲遊一眼。
發現這貨不是在開玩笑。
他仿佛是真的在給她講道理。
「嗯。」
寧雨欣點點下巴：「所以呢，你能把自己變成一隻不會漏的杯子嗎？」
「能。」
雲遊的語氣幽幽的，連帶著他的臉色都顯得鬼氣森森起來：「只要成神。」
寧雨欣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麼來。
她嘆了口氣。
「前輩，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神了。咱們是21世紀新世界，睜開眼睛看看世界好嗎？而且人如何能變成神。」
「當然能。」
雲遊眼裡隱隱現出瘋狂之色：「洛神不就是以凡人之軀成神的嗎。」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寧雨欣眯了眯眼睛。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既然是正派後人，就應該看過相關的記載。洛神原本並無神格，經過幾千年的修煉獲得神格之後才飛升。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寧雨欣「唔」了一聲。
點點頭：「聽說過，怎麼，前輩也想要走這條路？我舉雙手支持，不過您現在才兩百年就出來亂晃不太好吧，怎麼不再沉澱個千八百年再出來？」
雲遊假裝沒聽出來她話里的嘲諷。
冷嗤一聲道：「如今哪比從前？兩百年前天地靈氣已然稀薄，到如今，更是基本不見蹤影。修煉？恐怕等到世界末日都不見得能再出來一位真神。」
「所以呢。」
「你知道神隕之地有什麼嗎？」
寧雨欣眉毛一掀。
眸中露出些許訝色：「你的意思是……」
「沒錯。」
雲遊幽幽道：「神隕之地藏著洛神留下來的神格，只要得到它，哪怕是普通人，也有成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