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露出足以以假亂真的訝然。
「不會吧，顧總應該不是那種人。」
顧崢一聽她這稱呼，心裡一喜。
本來還以為這兩個人有點特別的關係，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顧崢倒也沒有乘勝追擊，畢竟背後說幾句壞話這種事，雖然能破壞形象，但其實左右不了什麼。
還得一點一點地潛移默化，把寧雨欣變成自己這邊的人才行。
因此顧崢笑了笑：「有理，我這個弟弟在關鍵的時候還是相當靠譜的，應該是有別的不方便的事情需要處理吧。等會兒他回來了，我替你問問。」
三兩句話，就拉近了自己和寧雨欣的距離。
看來這個人能跟顧寒爭那麼久，自己應該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寧雨欣沒有再說話。
既不附和也沒有為顧寒說話。
在顧崢看來，這就是最好的反應。
要是寧雨欣第一時間就覺得他說得對，反過來說顧寒的不是，他才要開始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聯合起來給他下了什麼套坑他。
「寧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加一個聯繫方式？」
寧雨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為這段時間裡，我的聯繫方式和個人信息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的確有這種苗頭，不過不問而取是為偷。即使在這個網絡發達、道德水準普遍低下的時代里，我也不太願意去做這樣的事。如果寧小姐能賞臉給個面子就好了。」
「這麼說，顧大少爺還是個君子咯？」
「不敢。」
顧崢笑容溫和，語氣也不急不緩。
似乎真有點像模像樣的意思。
「商人世家，重利輕義。該心狠的時候我從不會手軟，但寧小姐不是我的敵人，我們彼此也還算有個比較不錯的初印象，不是嗎？對朋友保持最基本的尊重，這點禮貌我還是有的。」
寧雨欣懶得聽他繼續在這話裡有話。
一個聯繫方式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她點點頭。
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
「對了。」
寧雨欣看了一眼自己社交軟體界面傳來的好友申請，點了個同意後，她問：「我聽說這鶴歸園大有來頭，是真的嗎？」
顧崢滿意地看著自己好友列表里的寧雨欣。
聞言他笑著說：「也不算大有來頭吧，老一輩人有遠見而已。」
「據說這裡的風水是特意選出來的。」
「哦？」
顧崢立刻想到了她的「本行」。
「那依寧小姐看呢，這個園子可是占了風水的上等？」
「是上等的澤水之相，不過……」
「還請寧小姐指教。」
寧雨欣眯了眯眼睛：「我看這澤水裡藏著未知的陰影，這裡的風水可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似乎……有借盛氣的意思。」
顧崢皺了皺眉：「借盛氣？」
「跟史書上說的龍脈龍氣有些相似，澤水之相雖然蔭庇的是一整個家族，但家族內部的不同人又有不同的待遇。有的人運氣好些，風水帶來的運勢會分多一些，這個人在家族內就會更加順風順水些。」
顧崢想要什麼。
眉眼一凝。
「意思是風水帶來的運勢，可以被別人分走？」
「嗯。」
寧雨欣假裝沒看見顧崢臉色的變化，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邊的玻璃杯。
「家族那麼大，能分得運勢的人就最上層的那麼幾個……啊，算了。」
她一副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的樣子，直接截斷了話題：「想來應該是我看錯了，唔，我有點想休息了，顧少，先告辭。」
寧雨欣剛站起來，就被顧崢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皺皺眉。
掙了一下：「顧大少爺。」
「不好意思。」
顧崢悻悻地把手縮了回去：「剛才的話，可以之後再找個機會詳細聊聊嗎？」
寧雨欣嘆了口氣。
「顧少，我剛剛說的只是一種極為小眾的可能性，退一萬步說，那個可能性就算真的成立。這園子建成這麼久，它最初的目的肯定不在後輩之中，您明白嗎？」
「我知道。」
顧崢已經恢復了冷靜，回到了自己風度翩翩的態度：「我不是為了那寧小姐的這個猜想，只是鶴歸園的建成在我們顧家內部都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老一輩的人們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我管不著，但我爸每年都會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我得確保他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他適時地軟化了語氣：「寧小姐，就當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寧雨欣：「……」
話說到這份上。
也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她只能點點頭：「好吧，不過我最近有點忙，也不太想在外面拋頭露面，所以時間和地點需要我來定。」
「當然。」
「那麼再見。」
在顧崢那告辭，寧雨欣獨自走到了庭院外圍。
現在聯合會議剛剛開始。
能管著少爺小姐們的「大人」不在了，正是庭院裡的舞會和聯誼進行得正嗨的時候。
因此外圍基本沒什麼人。
只有幾個保鏢和清潔工在那嚴陣以待。
寧雨欣越過保安。
往鶴歸園北邊走去。
整個鶴歸園就像一個巨大的四合院造型。
只不過標準的房屋、天井都被替換成了園林結構。
只有上升到空中往下俯瞰，才看得出來這是個四方結構。
用來待客和舉辦宴會的地方只占據了整個鶴歸園面積的不到四分之一。
舞會庭院在東門進來的一片區域。
而更往北，是一片竹碑林。
起伏的坡地上種滿了各種四季竹，片片石碑夾雜在其中。
有些上面有字，有些沒有。
全都是大家雕刻，象徵意義非凡。
據說每個月都有專門的人來檢查，用以及時發現破損並修補。
一條彎曲小道從碑林中延伸出來，幽幽的火焰映亮了道路周邊——白天如何壯觀不說，一到晚上，這地方看上去是真的陰間。
寧雨欣走到小道旁。
這裡設了一個幾乎和身後的竹林融為一體的小門房。
窗口裡跳動著燈火。
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警惕地站了起來。
看見是個穿漂亮禮服的姑娘，氣一松：「小姐，這裡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