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清澈的眼睛裡映出了一整個史天佑。
分毫畢現。
是他，也只有他。
史天佑愣住了。
那已經在心裡梗了不知道多久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嗯，我喜歡你。」
少年模樣清俊。
眼裡蓄滿了澄澈的月光，認真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那麼一個人。
叫人恨不得能就此陷進這雙眼睛裡。
寧雨欣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率的的確確加快了。
沒辦法。
這就是她的徒弟啊。
叫無數人喜歡和追捧的大明星。
天生就該獲得所有的目光和崇拜的人。
不過。
也僅此而已了。
寧雨欣半垂下頭，將自己全部的想法和心思一覽無餘地收入眼底。
她沒有面對顧寒時候心悸一般的心動，也沒有恨不得把這個人捆在身邊的占有欲。
最重要的是。
她已經知道了：顧寒是她不可能割捨下的人。
不論是問引渡鈴，還是問自己的心。
答案都是肯定的。
寧雨欣微微一笑，蹭了蹭下巴：「看來你師父我還是很有魅力嘛，不過小子，我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
史天佑眼裡的光一層一層地湮滅。
看上去就像月光在他的注視下一片一片地枯萎下去。
令人忍不住跟著心疼起來。
但寧雨欣知道這是必要的。
現在就看頂流小子什麼時候能走出來了。
說實話。
寧雨欣前半生一半在掙命，一半在掙錢。
要不是顧寒這個人太不講道理地把她拉進紅塵，估計她到現在為止的七情六慾也全都是從電視裡看見的所謂「故事」。
她以前沒有如此熱烈地喜歡過一個人。
幸運的是。
也因此沒有嘗到過失戀的感覺。
反正電視劇里的失戀都是要死要活的。
所以寧雨欣現在心裡有些忐忑。
既害怕真的傷到頂流小子。
又不能把話拖著不說清楚。
所以她只能沉默地等著。
等頂流小子主動說話。
這些事情都是得靠自己想清楚的。
寧雨欣沒再說話，無所事事地揪起一把薔薇葉子，放在手裡搓了搓。
又無所事事地放在嘴裡嚼了嚼。
薔薇葉原本是酸苦的。
但可能有綠童子的影響，裡面帶了一絲回甘的清香。
嚼起來滿口生香。
在台階前的幾簇薔薇苗被她薅禿之前，史天佑終於說話了。
「以後我也可以想叫你名字的叫名字嗎？」
「啊？」
寧雨欣下意識一點頭：「可以啊，本來就是個稱呼而已。」
說起來。
雖然她已經把頂流小子當成了真傳弟子。
但其實該有的入門儀式是一點都沒做。
也沒去祖師爺面前露個臉。
還真管不了史天佑叫不叫師父。
「好。」
史天佑喃喃著抬起頭，眼裡染著有些破碎的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寧雨欣鬆了口氣。
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師父的苦心就……」
「但是我不同意。」
「哈？」
寧雨欣呆住。
史天佑原本純良無害的目光里漸漸醞釀出了說不出的侵略性：「我不覺得顧寒能比我對你更好，更了解你，我不會放棄。」
「啊，不是，這……」
「時間已經很晚了。」
史天佑站了起來。
順手拉住寧雨欣的手將她扶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力道用得稍稍大了些。
寧雨欣被拽得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他懷裡。
不等寧雨欣退開，史天佑就主動後退了一步，將她扶穩。
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壞心眼：「小心點，回去休息吧。」
寧雨欣：「……」
她怎麼感覺頂流小子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性格啊！
她站在原地沒動。
皺了皺眉頭。
「真的沒事吧。」
史天佑掛在嘴角的微笑僵硬了一下，聲音裡帶上了一點點幾乎察覺不出來的顫音：「你啊，再這麼善解人意，我這輩子都放不了了手了。」
寧雨欣被他這句話嚇得把一肚子安慰的話都給憋了回去。
連忙後退一步：「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走了。」
「嗯。」
史天佑站在原地。
目光跟隨著寧雨欣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仍舊站在原地不捨得離開。
站了不知道多久。
他微微垂眸。
目光收回來的剎那，好像有洪水在他眼底決堤，風暴驟然成形。
史天佑在潑墨一般的月光里。
緩緩地伸出手，按住了心臟的位置。
然後承受不住什麼似的，漸漸彎下了腰去。
可少年第一次心動的苦果。
終究要被自己獨自咽下。
此夜，太過漫長了。
寧雨欣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雖然心裡還壓著兜帽人背後的組織這件事，但眼下的事至少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
她拿出手機。
沒電了。
就在她想要充個電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顧寒端著茶走了進來。
「清心茶。」
「你哪來的？不是，你這來的時機也太湊巧了吧。」
「你送的，這是心有靈犀。」
寧雨欣直接忽視了他的後半句話。
在玄門的世界裡，心有靈犀這四個字指的可不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錯覺。
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這樣的人一般都是通過某種方式或者道具將心神聯繫到了一起，能夠感知對方的大概心情和位置。
更進一步的，能夠知曉對方的想法。
不過這種機緣罕見。
反正寧雨欣是只聽說，沒親眼見過。
她抿了一口。
眼睛一亮。
這段時間跟著顧寒這些人灌了不少咖啡，雖然味道的確不錯，但果然還是老祖宗的勞動成果更加深得她心啊。
感覺心神都被淨化了。
「唔，對了，史天佑他們人呢？」
四下安靜得有些過頭了。
「你那個徒弟有工作上的事去處理，裴佳琪被警察叫走了，陸家傑在閣樓上。」
寧雨欣一邊聽著一邊把手機插上了充電線：「裴佳琪被警察帶走，為什麼？嘶，這什麼玩意兒？」
她一開機。
就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快要被未知來電和簡訊給塞爆了。
就她愣住的這麼一會兒，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寧雨欣下意識點了接聽。
那頭的人估計也沒想到自己能打通，愣了一下後激動起來：「是寧雨欣寧小姐嗎，我是京城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