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佑微微一愣。
張了張嘴。
沒發出聲音來。
陸家傑奇怪地用餘光掃了他一眼，不過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相當理解地說：「你應該有落腳的酒店吧。」
畢竟是大明星。
而且是出了名的私生飯格外恐怖的大明星。
防範意識強一點兒才正常。
然而史天佑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報出了一個地址：「這是我家，你要是不忙的話就送我回去吧。」
他已經決定了。
從清靈觀離開的時候就暗暗下定了決心：是時候該改變了。
哪怕不能一蹴而就，至少先一點一點開始，從能做到的地方開始。
陸家傑看他一眼。
終究沒有多說。
與此同時。
寧雨欣受到了來自顧寒冰冷視線的掃射。
「說吧。」
「嗯？」
寧雨欣從顧寒帶回來的大包小包里挑挑揀揀，拎了一袋山藥片出來，嘎嘣嘎嘣吃著，看不出一點心虛的樣子。
顧寒卻沒這麼輕易放過她，目光似寒潭，製冷效果比空調要厲害幾倍。
她停頓一下。
嘆了口氣，相當不可思議道：「怎麼你跟陸家傑都以為我們有一腿，顧總，我都說了，頂流小子是我徒弟，人家純潔著呢。」
顧寒臉色木然：「你不知道自己很容易遭人覬覦嗎。」
寧雨欣：「……」
等等。
這話聽上去好像是在誇她。
長這麼大，這種論調還是第一次聽見，新鮮。
這麼一想，寧雨欣忽然就開心了。
費勁壓住了要翹起來的嘴角——怕顧寒惱羞成怒。
她清了清嗓子：「是嗎，那我看陸家傑在我身邊晃來晃去，也沒見你說什麼啊。」
「他瞎。」
寧雨欣：「……」
雖然她對這個結論深以為然，但還是不由得開始懷疑。
所以的「青梅竹馬」是不是陸家傑那傢伙單方面以為的。
顧寒這態度可一點不像啊。
「好了。」
寧雨欣叼著山藥片，也分給了氣呼呼的顧總一半。
顧寒掃她一眼，別開了她的手。
然後附身過來，將她叼在嘴裡的山藥片給卷了過去。
寧雨欣：「……」
「早上的補償。」
寧雨欣臉紅了一下。
就聽顧寒問：「你在裴家發現了什麼？」
「嗯，有意思的東西。」
寧雨欣正色起來。
把在森林公園內遇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陸家傑說那個清水湖有點耳熟，能幫我查查嗎？」
「可以是可以。」
顧寒指尖交疊：「不過你為什麼一定要管這件事，我能知道理由嗎。」
「只是……」
「好奇，好玩，對裴佳琪印象不錯……這些理由都不是你真正想的。寧寧，你騙得過別人，但騙不過我。如果只是為了裴佳琪，你都不會去森林公園。一隻綠童子，你需要知道他的拉來歷才能解決麼。」
寧雨欣默然片刻。
「唉，顧總，太聰明了小心沒朋友。」
「我有你就夠了。」
寧雨欣：「……」
這真的是高冷的霸道總裁嗎，為什麼情話張口就來啊？！
她嘎吱嘎吱咬了半包山藥片，然後乾脆地承認了。
「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幽冥嗎。」
顧寒一挑眉：「你之前說那東西屬於魔物，不過既然世上並無精怪，所謂幽冥難道是和綠童子類似的存在麼。」
「你猜得沒錯。」
寧雨欣抿了口清水：「只不過他特殊的一點在於，他死於地界冥河，生來就帶了百萬冤魂的怨氣，一經出世就強過普通惡鬼百倍。不過這東西雖然兇惡，在『人才濟濟』的地府也不算什麼，頂多是個怪異兇惡些的陰魂。」
「結果地府一朝大意，只對這隻陰魂做了最低限度的限制。不過現在想想，倒也不怪地府那些人。」
她嘆了口氣。
「誕生於地府的地縛靈，跟出生就在牢房也沒什麼區別。」
顧寒按了按眉心。
不知道為什麼。
每當她提起「地界」的時候，他就隱隱有點不大舒服的感覺。
他壓下不適，問：「既然鬼差的任務就是拘走陰魂，為什麼這隻沒有管。」
「是啊。」
寧雨欣撐起下巴。
這個問題她在心裡問過無數次，也問過師父很多次。
最後都沒有得到答案。
「只有一次，我去問祖師爺。」
「說什麼。」
「時候未到。」
顧寒：「……」
「很扯淡吧。」
即使是祖師爺，寧雨欣嘴上也不饒人，她擺擺手：「我是沒聽說過什麼拘陰魂還要看天時地利的說法，而且這陰魂後來壯大到如此地步，只能靠永明火封印，中間不知道經過了幾百上千年，居然一直沒等到時機。嘖。」
她忍不住把在心裡憋了許久的吐槽說了出來。
「我看地府的那些人就是太過懶散，閻王爺指定是個管不明白底下人的廢物。」
但凡閻王爺有顧寒一半的水準。
都不會放任這隻陰魂在冥河上壯大到如此地步。
乃至於成為幽冥，連地府都拿他沒辦法。
寧雨欣翻了無數典籍。
也沒有找到能徹底消滅幽冥的辦法。
反正這苦差事是落到她頭上來了。
唉。
「從你的形容來看，確實。看來不管哪裡都少不了光吃乾飯不幹活的。可是既然幽冥已成，地府的人沒有風險規避措施嗎。」
寧雨欣一口氣嘆出了山路十八彎的效果：「有啊，永明火據說是上古神物，這不是拿出來封印他了嗎，不過可能是永明火只能在生人身上發生作用，於是這東西便和幽冥一起被送到了人間……嘖，好一招禍水東引。」
編排夠了，她連忙道：「好了好了，我說說就行了，你可別跟我學。百年之後去地下，可是要跟底下的人打交道的。地府的人最記仇了，你幾句話能叫他們記上幾十上百年，小心到時候給你穿小鞋。」
顧寒皺了皺眉。
這話聽起來，寧雨欣似乎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不等他開口問。
寧雨欣已經把話題拉了回去。
「像綠童子、水鬼這種陰魂，我們一般統一稱之為令獸。」
顧寒一挑眉：「為何？」
生前是人，為何以「獸」為名。
「我也不知道，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