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四周就越發冷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陸家傑總感覺周圍連蟲鳴鳥叫聲都小了許多，似乎都藏起來了。
忽然，寧雨欣眯了眯眼睛。
前方忽然起了一層薄霧。
並不影響視野，但無端讓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而在她看來，那霧氣里瀰漫著蒼翠而濃郁的綠色，再仔細一看，那似乎是一隻只細小的蟲子匯聚在一起，順著森林的霧氣緩緩流動，說不出的瘮人。
蟲潮……
她皺起眉頭：「你們倆跟緊我。」
不用她說，陸家傑整個人都快要跟史天佑貼上了。
史天佑倒還算淡定。
他畢竟算是個內行人，而且有寧雨欣在身邊，他便天然地會多出點厚厚的一層安全感。
而在三人走進霧氣的一瞬間。
若有旁人在側，就會看見他們已經偏離了大道的方向，一步步進入了蔥鬱高聳的森林中——那一片，還是未開發的地段。
旁邊還豎著「請勿入內」的牌子。
寧雨欣三人就跟瞎了似的，越過牌子徑直走了進去。
越往裡走。
空氣中的水汽就越豐沛。
走到最後，幾乎一揮手，手上就能沾上一層水霧。
寧雨欣原本乾爽的頭髮都凝聚出了水滴，「啪」的一聲，滑落的水珠順著發尖滑入了地面——地面一片幽綠。
「我說……」
陸家傑警惕地看著周圍：「這是不是不太對啊，我怎麼感覺這裡雜草好像有點太多了，森林公園的樹有這麼大根的嗎？」
三人穿過草地。
來到了一棵有著巨大樹根的大樹下。
樹根盤根錯節，巨蛇一樣扭曲糾纏著。
旁邊的那些大樹在它面前都仿佛小孩一樣，整片空氣都仿佛被那墨綠給染上了顏色。
寧雨欣停住腳步。
「看來有人請咱們來做客了。」
「什，什麼玩意兒？」
史天佑皺著眉打量這棵大樹：「我不記得森林公園裡有這麼大的樹，要是真的有，應該早就成了網紅景點了。公園負責人不會放過這麼明顯的商機。」
被他這麼一說，陸家傑也反應過來了。
「好像是的，這家森林公園建設的時候，政府還找顧寒投過資，希望靠民營的介入來節省開發和維護的成本。」
寧雨欣眨眨眼：「所以呢，他同意了？」
「同意啊，畢竟是政府項目。不僅同意了，現在整個公園開發的設施、道路、景點，都是顧氏名下的產業。除了土地是國家的，別的都是顧氏的。」
寧雨欣：「……」
哦。
業務可真廣泛。
「森林公園開發項目的項目企劃書我看過，為了和政府擬定法務合同，我還花了兩天時間過來調查呢，我確定，當時絕對沒有這棵樹。跟大明星說的一樣，要是有這樣大，這麼奇怪的一棵樹，現在肯定已經開發出來了。」
寧雨欣若有所思地抬起下巴：「照這樣說，這玩意兒還挺稀罕啊。」
陸家傑本來就被自己的話給說出了一身冷汗，聽見這種發言，立刻義憤填膺了：「不是，咱們現在不是應該考慮是不是被什麼妖怪拉進了幻覺嗎？」
「哈哈哈。」
寧雨欣笑了起來：「你可真幽默，這世上可沒有妖怪。」
陸家傑：「……」
憑什麼連鬼魂都有，沒有妖怪？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寧雨欣幽幽道：「因為所有生物的存在都是合理的，沒有任何生靈該被冠以妖怪的稱呼。而且你想像里那種青面獠牙，身懷法力的妖怪確實是不存在的，基因變異倒是有可能。」
「那，那這是什麼？」
寧雨欣卻沒有回答，她拍了拍頂流小子的肩膀：「你覺得呢，這是什麼？」
史天佑沒想到自己這種時候還能遇上隨堂測試。
他想了想說：「既然這棵樹原本並不存在，那我們現在可能是陷入了幻境。森林之中的幻境，和綠童子有關，霧氣……這像是蟲瘴。」
「嗯。」
寧雨欣拖長了音調，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等等等等，這裡還有個凡人呢，能不能也給我解釋一下？」
「陰氣重的地方有時候會聚集一種喜暗的蟲子，沒有名字，喜歡成群結隊地行動。他們並不是真的生物，而是綠童子誕生的時候陰氣催化而成，往往能在附近造就能讓人致幻的霧氣，將不小心進入其中的生物困在裡面。」
史天佑看來是下足了功夫的，說起這些來如數家珍。
「人若是進入其中，很快就會陷入幻覺，並在那裡遇到可怕的事情。一旦被裡面的『枝葉』困住，就一輩子也出不去了。」
陸家傑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枝葉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書上看到的這些描述。」
於是兩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寧雨欣身上。
後者倒是一副不著急的模樣，她擺擺手：「跟著我。」
然後徑直往大樹根底下走去。
「你說的沒錯，蟲瘴的確多存在於綠童子誕生的地方，但製作出來的幻境和綠童子留存下來的陰氣息息相關。陰氣強，則幻境大、真實感強，危險度高。陰氣弱的話，幻境不僅範圍很小，也沒什麼危險。」
陸家傑和史天佑忍不住朝周圍看去。
都感覺心裡一跳。
先不說別的，光是這棵大樹，面積就已經超過了普通範圍。
「沒錯，這個幻境很大，幾乎從我們進入霧氣過後就一直在幻境裡。這麼強的蟲瘴，那隻綠童子一定很強。」
「可是寧大師，你不是說待在裴佳琪家裡的那隻很弱嗎。」
寧雨欣腳步頓住。
三人已經來到了樹根下。
在盤根錯節的軀幹間生長著厚厚的苔蘚。
那綠色格外沉悶陰鬱，讓人想要一桶厚厚的綠油漆潑了下來，感受不到一點綠色清新感受。
而在這一片苔蘚之下，似乎還藏著什麼東西。
寧雨欣指尖一彈。
古錢跳了出來，在她手心打了個轉。
她緩緩道：「不僅如此，不管綠童子多強，一旦離開原地，留存下來的陰氣都不可能製造出一片這麼大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