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咳。」
寧雨欣一攤手，笑眯眯道：「我這道觀里恰好還缺幾個做陰間事兒的陰魂，平時可不方便了，要是你們有意的話。每月工資管夠，每個月除了有正事的時候，做一休一，假期可攢。反正現在清閒，不耽誤你倆遊山玩水。」
史天佑。
師父。
你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像傳說中的傳銷嗎。
陳姑娘沒猶豫，一點下巴：「知道了，等我帶參商……不，陳夕，回一趟安寧村後就回來。小不點兒。」
她看向陳夕：「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我不是小不點兒。」
陳夕認認真真地說：「我只是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我隱約還記得，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
「行行行，那要是讓你以後住在這，你願意嗎？」
「你在嗎？」
「當然。」
陳夕點頭：「那我也住下來。」
「成。」
陳姑娘站起身，她身上代表祭品的嫁衣漸漸脫落，原地換裝，傳了一身清涼時尚的夏裝，搭配上一頭格外烏黑漂亮的長髮。
走出去肯定能迷死一大票見色起意的男人。
她嫌棄地摟了一把頭髮。
忽然指尖一併，一頭不知道要留多少年的長髮就被她自己給削了。
失去了執念和本體維繫的頭髮散在了風中。
陳姑娘頂著一頭狗啃一樣的短髮，往臉邊扇了扇風：「清爽多了。」
寧雨欣痛心疾首。
暴殄天物啊！
這要是拿出去賣，少說也得幾千塊吧。
「咱們住哪？」
「隨你們，這附近的山頭你們想往哪鑽就往哪鑽，想要建房子的話，憑你現在的力量應該也不需要別人幫忙。」
「那就好，陳夕，來。咱們先去物色物色以後的住處。」
「好！」
一大一小兩隻鬼的身影消失在夕陽下。
星辰盈天。
寧雨欣從道觀後邊的杏樹下挖出來一罈子陳年老酒。
史天佑在一邊目瞪口呆。
「幹嘛？」
「不，你怎麼還會喝酒？」
寧雨欣笑了笑，用下巴點了點院子：「涼蓆鋪上，誰告訴你我不會喝酒的？」
史天佑任勞任怨地干起了活。
這位引得無數粉絲瘋狂的頂流大明星干起活來一點不含糊。
動作利落，也不需要寧雨欣提醒什麼。
來這裡，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已經快把清靈觀摸得比寧雨欣還熟悉了。
頂流一邊將做好的飯菜擺上去，一邊不服地說：「你之前還瘋狂吐槽師祖喝酒，我還以為你很討厭喝酒。」
「不是這麼算的，小子。」
寧雨欣理直氣壯道：「好事兒自己享受就好了，別人享受放自己受苦，那就不一樣了。」
史天佑：「……」
這不就是欺軟怕硬嗎。
虧得頂流小子脾氣好，沒跟她計較，也做好了要是寧雨欣喝個爛醉，自己要負責照顧好她的準備。
但是等酒碗擺出來後，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想錯了。
寧雨欣準備了四個碗。
算上他和寧雨欣，還多出來了兩個。
史天佑想了想：「這是給陳姑娘她們準備的嗎？」
「嗯。」
寧雨欣毫無形象地往涼蓆上一躺，慢悠悠地搖著扇子，還順便丟給了史天佑一把：「別這麼繃著，放輕鬆一點，我這裡是道觀，雖然不能說是你家吧，但也差不多了，你又不是我家的僕人，搞這麼緊張做什麼？」
史天佑愣了一下。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心時時刻刻都是捏著的。
半晌，他苦笑一聲。
「這裡可比我家舒服多了。」
寧雨欣眉頭一跳。
想起來了之前在別墅里聽到的事情。
她想了想，問：「你喜歡演員這個職業嗎？」
「嗯？」
史天佑沒料到話題一下會轉到這上面來。
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是童星，自小出道。
有記憶以來就已經學會了面對鏡頭。
那時候鏡頭對他而言還是一個新鮮奇妙的世界。
他覺得自己可以在那裡體驗全然不同的人生，擁有普通孩子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的神奇故事。
只是……
寧雨欣看著頭頂橫貫青天的銀河，緩緩道：「我之前就想說了，你在鏡頭前是不是太裝了？」
史天佑傻眼：「啊？」
「就那個。」
她坐了起來，揉了揉臉，生生把自己揉成了個冷若冰霜的模樣。
寧雨欣五官本就生得冷淡，不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就給人一種冷美人的感覺。
此刻月光灑下。
她原本五官的優勢被無限放大開來。
某一個瞬間。
她像是從神話里走出來的神女降臨人間，讓人無端生出無限的傾慕來。
史天佑愣住了：「師父……」
然而僅僅一瞬。
寧雨欣眉眼一彎。
她撐著下巴繼續大爺似的開始搖扇子，五官重新靈動起來：「怎麼樣，你覺得我要是剛才那副形象，能出道嗎？」
史天佑狠狠點頭。
甚至不用談什麼別的業務能力，光是這張娛樂圈格外稀缺的臉，就足夠她馳騁娛樂圈了。
「那要是換做我平時的樣子，還能嗎？」
史天佑隱隱察覺到了她想說什麼。
仍舊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可以。」
即使形象沒有那般驚艷，平時還格外不著調。
但就憑藉她這能隨時變臉的演技，仍舊能吊打一眾小花。
寧雨欣幽幽地看過來：「所以你在怕什麼？」
史天佑：「……」
她問了一句，卻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
她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小徒弟，緩緩道：「我倒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更好，是很純粹的青色。」
史天佑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乾巴巴地反問了一句：「青色。」
「嗯，就是那種，春天的時候，植物剛剛萌芽。堅韌又蒼勁，仿佛新生一般的顏色。我是不反對在鏡頭前戴上面具啦，不過要是面具已經影響到了自己本來的生活就不好了。」
寧雨欣重新躺了回去：「比如要是讓我一直頂著一張冰山臉，還不能隨便說話，我得憋死，多反人類啊。啊，我的員工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