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史天佑從書房去而復返，手裡還捧著一本泛黃的書。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巧，他看的第一本書就是用他完全不認識的文字寫下的。
據說這是用古文字寫的，記錄的都是如今世間已經失傳的符籙。
他就連忙拿著書來請教了。
結果看見了走廊下，一大一小兩隻陰魂跟石雕一樣杵在那。
史天佑先是一愣，然後揉了揉眼睛。
寧雨欣沖他招招手：「別太驚訝了，你能看見這小女孩是因為她跟陳姑娘因果線太深，而你跟陳姑娘又有……咳，有因果線纏在一起。」
她本來想說「有緣」。
被史天佑一個提前瞪眼給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人就不喜歡被說跟女鬼有緣。
看他平時的表現也不是會歧視陰間玩意兒的人啊。
想不通。
史天佑緩緩走過來，看著陳姑娘僵硬的神情，想到了什麼似的：「這就是那個時候你想讓我護住的陰魂嗎？」
陳姑娘抬起頭看他一眼。
「哦？」
寧雨欣坐了起來，給史天佑讓了個位置，好奇道：「說說唄，當時在別墅里的事情我都還沒仔細問過你們。你保護這小女孩是怎麼回事，那時連我也看不見她。」
史天佑看了看陳姑娘。
後者沖他搖搖頭。
他猶豫了一下，說：「這位陳姑娘說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希望我能幫幫忙。但是我當時啥也看不見，於是就猜，陳姑娘讓我保護的應該也是陰魂。」
頓了頓，史天佑面對陳姑娘仿佛要吃人的表情，淡定且義正言辭地說：「不好意思，我師父說的話還是更重要一點。」
陳姑娘：「……」
寧雨欣：「繼續，你怎麼幫的忙。」
「我學藝不精，人都看不見，也想不到該怎麼辦。然後我就想：既然是陰魂，普通人肯定傷不到她，能傷到她的只有我跟師父這樣的人。所以我就畫了一張專門保護陰魂的護身符，貼在了衣櫃裡。師父，那符起作用了嗎？」
寧雨欣心說：果然是這樣。
當時顧寒窗外看見的就是這個小女孩。
她當時跟另外一個倀鬼在頂流小子的房間裡。
寧雨欣的陣法本來應該將兩隻倀鬼一起抓住，但關鍵時刻，陣法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被倀鬼跑了。
那點差錯就來自於衣櫃裡的護身符。
應該是感受到了這小女孩有危險，自動生了效。
寧雨欣也藉由上面留下的氣息感受到了頂流小子的現狀。
雖然那個時候寧雨欣也沒想著將倀鬼置於死地，因此陣法只是為了囚困。
但寧雨欣沒想到小女孩弱到了連她都看不見的程度，那種程度的陣法，一個不小心，沒準真的能讓小女孩灰飛煙滅。
寧雨欣點點頭：「起大作用了，不過你怎麼想到把符籙藏起來。」
「陳姑娘說別墅里有個壞人，而且那個人能察覺到她的存在。我覺得這種東西不能輕易讓他發現，所以就藏了起來。這就是你當時讓我保護的人嗎，她是誰？」
陳姑娘：「……不記得了。」
她有強烈的直覺。
這個人就是自己依舊無法離開人世間的理由。
可有關小女孩的一切全都想不起來。
只有那種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流淚的熟悉感緊緊攥住了她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叫她捨不得放開這一雙小小的手。
陳姑娘忍不住低下頭，看著小女孩格外純淨的眼睛：「你是誰？」
小女孩側頭想了好一會兒，說出來一個名字：「陳夕，我叫陳夕。」
嘶。
一邊的史天佑倒吸一口涼氣。
陳夕這個名字現在可謂是網際網路第一熱詞。
伴隨著案件真相的逐漸披露。
一個驚才絕艷的孤獨女人的形象在無數網民們的想像和猜測中逐漸鮮活起來。
她來歷成謎，沒有登記身份，也沒有朋友。
在一個城市呆了許久，唯二信任的人，一個拿她當工具，另外一個殘忍將她殺害，還妄想攫取她的榮譽和一生。
「美強慘」三個字幾乎快成了陳夕的單獨標籤。
陳夕臉上有燒傷，容貌從未公布。
但網上大批的人通過想像描摹出了陳夕的容顏。
有二次元風，有寫實風，無一例外，陳夕都是個大美人兒。
雖然根據警方調查。
今年陳夕至少得有四十歲了。
跟「女孩」這個詞根本扯不上什麼干係。
但一點不影響網民狂歡。
然而無數人描摹渴望陳夕，居然是個——不足史天佑大腿高的小女孩？
「陳夕……」
陳姑娘搖搖頭。
她想不起來。
只是無端覺得，很熟悉，很熟悉。
兩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寧雨欣身上，只有她表現得格外淡定，像是已經提早知道了一些事情。
寧雨欣靠著柱子，眸光里映入了小女孩的身影——她在說出「陳夕」這個名字後，仿佛一下子變得很開心似的。
坐在木地板上晃悠著雙腿，接著被山間清涼的風降過溫的陽光，笑得仿佛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她依舊緊緊抓著陳姑娘的手，像抓著什麼寶物一樣，怎麼也捨不得放開。
「離開F市後，我拜託一個朋友調查了陳夕的身世，知道了一些事情原委，再加上我的一些猜測，勉強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陳姑娘意識到什麼似的，正色了起來：「你說。」
「你先等等。」
寧雨欣起身從房間裡拎出來一個背包，從裡面拿出來一本畫冊。
「這是陳夕的東西，是她拿去參加兒童畫展的原作。警察取證後，和其餘東西一起，交還給了陳夕的『親人』。」
陳姑娘看著她，頂流小子也看著她。
兩個人的眼睛裡冒出來同一個疑問：人家親人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寧雨欣蹭了蹭下巴：「咳，那個什麼，她的親人什麼的是我裝的。其實她已經沒親人了。不過你們放心，這件事事先已經和警察那邊商量過了，不是為了陳夕留下的財產，而是為了平息輿論。」
「她留下的其餘東西怎麼處理，要等待會兒問過她自己過後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