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單面鏡？」
寧雨欣不知道他非要問這個幹嘛，隨口應了一聲：「嗯。」
然後下一刻。
寧雨欣被直接被顧寒反手按在了牆上。
他炙熱的呼吸落下來，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冷冽如冰塵。
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在寧雨欣耳邊交織，成功在她腦子裡炸出了一場煙花。
這是什麼情況。
不能是被非禮吧。
不不不，細想一下，現在這個場景，這個一米之外就是不成人形陰魂遊蕩著的情況下，還能滿腦子這種事，那就只有變態才做得出來吧。
不對。
等會兒。
寧雨欣忽然一拍手。
顧寒不就他丫的是個變態嗎！
她出離憤怒了，立刻掙紮起來：「你……」
「噓——」
顧寒的氣息直接噴進了她耳朵里：「來了。」
寧雨欣身子一僵。
她能感受到一股幽涼的氣息從頭頂飄了過去，但是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在顧寒的視野里。
那是一個小女孩。
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些。
扎著麻花辮，身上穿著灰朴朴的麻布裙子，算得上清秀的小臉上，左邊有一道燒傷的痕跡。
小女孩無知無覺地飄過了陣法，從兩個人的頭頂掠了過去：直奔陸家傑所在的地方。
寧雨欣雖然看不見小女孩，但直覺已經將她的注意力牽引到了窗邊。
陸家傑嘴裡念念有詞：「別吃我別吃我別吃我都給你都給你都給你……」
他指尖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散發著一層淺藍色的螢光。
螢光似火，微微映亮了小女孩空洞的眼睛。
小女孩停在了陸家傑身邊。
寧雨欣問：「她現在在幹什麼？」
「轉圈。」
顧寒眯了眯眼睛：「圍著陸家傑一圈一圈地轉。」
「果然是這樣……唔，你先放開我。」
顧寒：「……」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寧雨欣，然後帶著毫不掩飾的可惜表情放開了寧雨欣的手。
不是。
能別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說吧，要我做什麼。」
片刻後。
寧雨欣取下一枚古錢，將陣法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冰塵立刻涌了進來。
顧寒和寧雨欣一前一後走出了陣法範圍。
他們的存在也不再變得「不可視」。
顧寒走在寧雨欣身前一個身位，緩緩地站在了小女孩身後。
陸家傑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睛。
看見顧寒的時候眼淚差點兒下來了：「你……」
顧寒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把陸家傑後面的話給擋了回去。
小女孩也被這動靜吸引了，她緩緩地停下了仿佛要無休止的轉圈，抬起頭朝著顧寒的方向看了過來。
二人對上目光。
足足半分鐘過後，小女孩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本就圓潤的杏眼微微睜大了：「你看得見我。」
顧寒垂眸，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他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沖小女孩伸出了手。
小女孩看了那隻手一會兒，卻是後退了一步。
「你身上，很可怕。」
寧雨欣雖然聽不見也看不見，但猜得出來發生了什麼。
她把古錢往顧寒手腕上一拍。
他身上那些纏綿厚重的鬼氣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小女孩眼珠微微一動。
卻依舊沒有動彈。
顧寒什麼都沒說，手也沒動。
仿佛只要小女孩不過來，他就永遠不會走似的。
一人一鬼僵持了至少得有十分鐘。
陸家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被凍上了。
他不由得佩服起顧寒來。
這平時怕是沒少鍛鍊吧。
顧老闆的手其實早就僵住了，非得要靠著手肘撐在肋骨下才能稍微緩解緩解手臂的酸疼。
他自然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只不過現在寧雨欣在他身後。
所以顧老闆死活都得表現表現。
顧寒意志力驚人。
哪怕手都快沒知覺了，他也能保持雲淡風輕的表情。
甚至如果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他手臂的輕微顫抖。
終於。
大約是顧寒執著但不具備侵略性的行為讓小女孩產生了幾分觸動，也可能是接觸到了熟悉的氣息讓她不再那麼應激。
小女孩終於一點一點將手伸了過來。
指尖相觸的一瞬間，顧寒抓起了身後寧雨欣的手。
寧雨欣手裡捏著的一枚古錢迸發出橘色的火焰，憑空在半空中畫出來一個陣法。
火焰的溫度順著他們相連的手，傳到了小女孩身上。
平素能將冤魂惡鬼燒得灰飛煙滅的火焰流過顧寒的時候，表面上多了一層幽藍的光。
再落到小女孩身上的時候，竟然未傷她分毫。
那火焰在小女孩身上一陣流竄。
顧寒眯了眯眼睛，看見小女孩身上漸漸浮起一條條墨綠色的紋路。
那綠色接近墨的顏色，莫明給人一種很髒的感覺。
紋路從小女孩身上浮出來，轉瞬就被那裹著層層幽藍的古錢火給燒了個乾淨。
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一會兒。
在寧雨欣的視野中。
小女孩的輪廓也漸漸顯現了出來，讓她看清了這小姑娘的模樣。
最後一根墨綠色的紋路被燒毀後，小女孩徹底顯了形。
寧雨欣戴著冷碧石的伸過去，在小女孩頭上摸了一把。
隨後小女孩化作一縷清煙，被吸進了石頭裡。
「呼——」
寧雨欣鬆了口氣。
看來她猜的沒錯。
接下來就是這二位了。
她看向那二位已經不成人形的倀鬼，指尖一彈，被顧寒染了色的火焰就飛了過去。
相比於對待小女孩，這次火焰的動作就「粗暴」得多了。
對著兩隻倀鬼一頓洗刷。
漸漸的，倀鬼身上的黑氣看不見了。
兩隻倀鬼在原地茫然四立了一會兒，身體逐漸透明，漸漸消失在了月光里。
顧寒一挑眉：「他們這是……」
「去地府了。」
寧雨欣蹭了蹭冷碧石，壓低了聲音說：「他們本就是因一時的執念暫時徘徊在往生之地，要不是被人抓來做成了倀鬼，早也該下地府論功過，投胎去了。」
「原來變成倀鬼的陰魂還能變回去。」
「當然不能。」
寧雨欣看了顧寒一眼：「倀鬼的製作方法就是將控制的咒語和陰魂本身煉成一體，即使是我也沒什麼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