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別墅內外的悶熱漸漸散去。
警察們卻還沒放鬆。
如今羅永昌這件事兒是基本搞明白了，但還有一個大明星沒找著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史天佑失蹤造成的後果可能比羅永昌這件事影響還要大。
因此警察絲毫不敢懈怠，分出一小部分人將羅永昌案的相關人看住後，剩下的大部分繼續倒班找人。
別墅內基本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地皮都快掀開來了。
卻一無所獲。
因此陶程決定將搜索範圍擴大到整個別墅區。
外邊熱火朝天地找著人，別墅內卻安靜了下來。
羅永昌作為案件嫌疑人，本來應該第一時間帶回警局調查。
但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在別墅內滯留一晚。
陶程特意派了兩個人看著他。
一個在房間門口，一個則守在房間內——畢竟是嫌疑人待遇，想要隱私什麼的都是扯淡了。
羅永昌抗議了一番。
最終被律師給勸服了。
他最近有失眠的毛病，因此早早吃了安眠藥睡下了。
夜深人靜的凌晨時分，最是人犯困的時候。
看守的警員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拍了拍臉，正要站起來醒醒盹。
忽然，他聽見衛生間裡傳來了聲音。
像是什麼人在裡面輕輕走動。
警員一驚，瞌睡頓時飛了。
連忙往床上看去。
溫暖的床頭燈下，羅永昌閉著眼睛皺著眉頭，還在睡。
警員舒了口氣。
但不等他把這口氣徹底從胸腔里吐出去，就聽見衛生間裡的動靜又響了起來，這次更加清晰。
絕對不是幻覺。
警員覺得自己甚至聽出來了那腳步聲的主人穿的鞋是什麼材質的——只有高跟鞋才能踩出那種尖銳又清脆的聲響。
警員深深地皺起眉頭。
房間裡還有別人？
但這不可能啊，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把這個房間全面搜查過了。
在此之後更是一直有人守著。
羅永昌進來之前又檢查了一遍，不可能有人在裡面。
但衛生間的動靜越來越清晰。
警員想了想，拿出手機給門外的同伴發了個消息。
結果等了五分鐘卻沒人回。
警員在心裡暗罵一句：那小年輕不會偷懶去了吧。
沒辦法。
他決定自己去看看。
床上的羅永昌被手銬銬在了床頭，跑不了。
警員放輕腳步，一步一步挪到了衛生間前。
直到一門之隔的地方，他貼耳上去。
「噠噠——」
沒錯。
的確是有人在裡面走動的聲音。
警員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一推門闖了進去：「誰！」
一陣沉重黏膩的冷風從他耳邊呼嘯而過。
同時身後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警員卻無暇去管，他心頭掠過一陣無以言說的恐懼——衛生間裡站著一個女人，她背對著自己，長發幾乎垂到了膝蓋，一身紅衣。
而鏡子反射出來她的臉。
那張臉……竟然是沒有五官的！
女人用一種怪異的姿勢在衛生間裡來回走動。
警員感覺周身的空氣都像被凍住了，讓人一動也不能動。
忽然。
走來走去的女人仿佛意識到了警員的存在似的，腳步一頓。
在警員驚恐的目光中緩緩轉過了頭來——
「啊——」
一聲慘叫刺破了長夜。
所有人都被驚動了。
「砰——」
門外的警察一把推開了門，入目就是一地的血。
他驚愕地看著屋內的場景。
不知道什麼時候床上的羅永昌醒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了一把碎瓷片，劃了自己的手腕。
他一邊冷眼看著自己的傷口，像個旁觀的人一樣注視著毫不相干的東西一樣。
但同時，一聲聲悽厲的慘叫又從他喉嚨里發出來。
羅永昌的上下兩半張臉仿佛原地割裂成了不同的兩個人，怎麼看怎麼詭異。
而警員同伴卻不見蹤影。
年輕警察張了張嘴，差點兒被眼前一幕嚇懵。
直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年輕警察也猛地反應了過來似的。
連忙上前大喊一聲：「羅永昌，你幹什麼！」
羅永昌嘴裡的慘叫消失了。
冷冷地看了過來。
他的下半張臉已經扭曲了，唯獨上半張臉保持著超然物外的模樣，跟看屍體一樣地看著他。
「怎麼回事？！」
陶程趕到了。
年輕警察：「老大，他……」
陶程衝進來，看見眼前一幕，瞳孔猛地一縮，吼道：「愣著幹什麼，快去叫孫醫生！」
「是！」
年輕警察連滾帶爬地出去，恰好撞上了迎面走過來的寧雨欣和顧寒兩個人。
寧雨欣還沒什麼反應，顧寒已經伸手護住了她，替她承受了這不輕不重的一記撞擊。
年輕警察甚至顧不上道歉，爬起來就往樓下跑了。
「唉，這年頭的警察，真不穩重。」
顧寒小聲吐槽了一句：「你說是吧，寧寧。」
寧雨欣：「……你能先起開嗎。」
「哦，好的。」
擺脫了有些黏人的顧寒，寧雨欣來到羅永昌門口，一眼就看清了裡面的場景。
羅永昌身上籠罩著一股厚重的黑氣，倀鬼的陰氣幾乎把他整個人沒了頂，但他衣裳里有什麼東西在散發著朦朦的光亮，硬是擋住了這些往上侵襲的黑氣。
陶程很可靠。
轉瞬就給羅永昌做了簡單的止血。
還不等他抹把冷汗。
就看見寧雨欣這個拿著道士證的女道士走進來，一指衛生間道：「比起羅永昌，裡面那個的情況更危急些。」
陶程一愣。
連忙拉開衛生間的門。
就看見自己麾下一個警員躺在地板上，腦袋上磕了個大口子，血和尿混在一起，催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警員嘴巴里塞了一團不知從哪來的頭髮，整個人已經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陶程倒吸一口涼氣。
還好這個時候醫生到了。
「孫醫生，先來這！」
孫醫生拎著急救箱進來，看見這一幕也是大吃一驚。
不過專業的就是專業的。
他立刻給警員止血、做了檢查：「趕緊送醫院！」
警察們抬著傷員跑出去的時候，別墅里的其他人也被驚動了，其中小眼鏡是第一個趕到的，他跑得有些氣喘吁吁：「羅，羅老師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