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傑去核對入住信息的時候，寧雨欣乾脆把小眼鏡拉到了酒店餐廳。
借請他吃飯的由頭繼續了解情況。
這次主要問了史天佑的事。
「啊……史老師啊。」
小眼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迴避的神情，似乎不太想說這個話題。
寧雨欣怎麼會放過他。
「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我也要去劇組工作，有什麼好瞞著我的，我不遲早也會知道嗎。還是說你們跟警察簽了保密協議？」
小眼鏡茫然的眼神飄過來。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滿臉寫著：你怎麼知道——五個大字。
寧雨欣面色不變。
「既然你知道保密協議，那應該也知道警察說了不許劇組在這段時間裡接納外人吧。」
小眼鏡點點頭，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敢看眼睛，只看了個下巴。
這已經是他表達驚訝和好奇的最大動作了。
沒錯。
所以這兩個人突然空降劇組，著實讓人想不透。
寧雨欣半真半假地說：「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我們能被允許進來，就是得到了警察的首肯？」
小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了：「難，難道說你們是便衣警探？」
寧雨欣一哂。
真是好久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了。
她似笑非笑，沒說是也沒說是。
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卻讓小眼鏡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就說嘛。
劇組出了那麼大的事，怎麼還有人往裡進，用的還是什麼「執行編劇」這種聽都沒聽過的職位。
一聽就知道有貓膩。
原來是警察啊，那就合理了。
小眼鏡估計是缺心眼兒，一點沒察覺出寧雨欣這話的不對勁——要她真是警察，幹嘛還要找他一個邊緣小透明了解情況，直接調資料不更快嗎。
小眼鏡的腦容量不允許他想那麼多，於是對寧雨欣卸下心防的他終於說出了劇組裡的真實情況。
現在劇組裡一共有四個人出現了精神恍惚，時不時要發瘋的情況。
金牌編劇占了一個，剩下三個，其中兩個是群眾演員，還有一個是這部劇的女二——也是位相當有名氣的女演員。
這三個人都在醫院接受治療。
剩下的人惶惶不可終日，都在害怕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什麼奇怪的病毒。
劇組的工作早就停滯不前了，要不是警察控場，這個項目估計就要無限期延後。
而在這群人中。
史天佑堪稱最淡定的那個。
從出事那天起他就沒回過酒店，一直待在劇組。
小眼鏡見過他幾次。
他雖然很高冷，話也不多，但情緒相當穩定，還會主動安撫其他人的情緒。
但幾天後，他也出了事。
寧雨欣聽到這裡皺起眉頭：「出了什麼事？」
小眼鏡很感慨似的說：「有人看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還莫名其妙在劇組各處貼符紙。而且這種盛夏天氣，一靠近他，溫度就自動降低。大家都說他也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寧雨欣：「……還有呢，你們最後怎麼處理的他？」
「沒有沒有。」
小眼鏡連忙擺手，似乎是被「處理」這兩個字給嚇到了：「我們怎麼敢對史老師做什麼？不過後來警察帶來的醫生給他檢查了一番，都說他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和另外四個人不同，史老師除了自言自語沒有任何精神方面出現問題的跡象。」
頓了頓，他嘆了口氣。
「而且另外四個人也就罷了，史老師這樣的，但凡出現在醫院，不到明天早上，肯定會引爆熱搜，到時候萬一事情暴露，可能會引發恐慌。再加上史老師堅持要留在劇組，所以他沒去醫院，現在還在劇組裡。現在具體怎麼樣了，我也不太清楚。」
寧雨欣蹭了蹭下巴，一邊思考一邊搗鼓著盤子裡的意面，她隨口一問：「都是明星，怎麼這位史老師比別人更與眾不同些嗎，只有他出現在醫院會引發恐慌？」
不是還有個女二的演員也很有名嗎。
能在這種的關注度超高的劇組謀得一個戲份不輕的角色，那個女二演員應該也接近頂流級別了才對。
「寧小姐，你們可能不知道，史老師是不一樣的。」
寧雨欣咬了一口意面，被裡面放的芝士奶油齁得狠狠一皺眉。
灌了大半杯水下去才緩過來。
她在小眼鏡有些驚惶的眼神中從包里掏出一瓶辣椒醬，一口氣倒了半瓶下去，然後攪合攪合，吃了起來。
吃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這才問：「有什麼特別的？」
小眼鏡默默移開目光。
真不愧是便衣警探，就是不拘小節。
「史老師的私生飯群體十分龐大，而且都很瘋魔，以前還因為這些人出過事兒，甚至好幾次驚動了警察。」
寧雨欣一愣。
這件事頂流小子從來沒和她說過。
小眼睛繼續說：「這些私生飯無孔不入，我們劇組這次這麼保密了，網上還是會傳出路透圖，而且九成九都是史老師的，您說可不可怕。別人或許做些偽裝和遮掩不會被認出來，但史老師就不一定了。」
寧雨欣扣住勺子。
眼角帶著的笑意驀地散了大半，她那雙笑起來會熠熠生輝的眼睛一下子就像煙火散盡的夜空，陡然冰涼下來。
「寧，寧小姐？」
寧雨欣眨了下眼睛，再抬起下巴的時候，人就已經恢復了剛才溫和的模樣：「這些事我的確不清楚，那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好。」
小眼鏡發覺這位「便衣」格外好說話，人也好看——雖然只匆匆看了一眼，於是很樂意和她說說話。
「你說劇組封閉了，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小眼鏡沒注意到這句話里隱晦的不信任，一板一眼地回答說：「我本來就是司機，有時候也給劇組做些扛攝像機的工作，算個編外人員。很少跟裡面的大明星們接觸。而且開始出事那段時間我在外面運器材。」
「唔，原來如此。」
寧雨欣想了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多謝你了，你說的這些都很有用。」
小眼鏡也靦腆一笑：「能幫上忙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