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擺擺手。
心說這玩意兒一個人坐有什麼意思。
肯定要等以後找著對象了,一起坐才是正解。
再說了。
她現在實在提不起那個興致,只想趕緊回去睡一覺。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在節目組面前裝一回暈,直接遁了的時候。
她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這一下讓她無端打了個激靈。
忽然察覺到了不對。
等會兒。
現在遊樂園裡工作人員本來就少,顧寒的人、裴家的人,為了掌控局勢,個個見縫插針地把自己人往裡塞。
現在裴家人被顧寒的人一個不剩地給清理了出去。
剩下的應該就只有顧寒的人了。
如果是顧寒的人,現在就不可能來這。
寧雨欣腦子裡的念頭在瞬間划過,她的身子已經下意識往旁邊退去。
工作人員來扶她的手一滯。
然後仿佛是意識到自己暴露,臉色陡然冷了下來。
手裡寒光一閃,一言不發地提刀就朝著寧雨欣砍了過來。
媽媽呀!
這個世界原本有這麼危險的嗎。
怎麼到處都是動不動想捅人的瘋子?!
寧雨欣一邊借著摩天輪區域的地形狼狽躲閃,一邊瘋狂在耳機里呼叫阿寬:「棒棒糖大哥,快來救命啊!!」
然而她喊了幾聲,卻沒聽到對面任何的回應。
「工作人員」獰笑一聲,抬起手裡一個閃著光點的機器——信號屏蔽器!
該死。
她恨高科技!
屋漏偏逢連夜雨。
寧雨欣一個躲閃,速度太快,低血糖好死不死這個時候犯了。
她眼前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黑得她懷疑這人對她使用了墨水攻擊。
就這麼一瞬。
那人就追了上來。
匕首如影隨形跟上。
「滋啦——」
是利器刺破衣裳、陷進皮肉里的聲音。
寧雨欣「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眼前還是一片星星,也不妨礙她連忙檢查起自己身上的零件來。
除了膝蓋被磕得生疼之外,別的哪哪都沒被捅出個窟窿來。
寧雨欣聽見身後「砰砰」幾聲,一聲悶哼後。
傳來了身體倒地的聲音。
她撐著欄杆想要站起來,又是一陣暈眩,差點兒沒給她暈吐過去。
不過這一次她沒磕在堅硬的地上,一個人伸手扶住了她。
「你怎麼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寧雨欣一愣。
「顧,顧寒?!」
顧寒將她的手拉了過去,讓她靠在了欄杆上。
寧雨欣被他的手狠狠凍了個激靈,都顧不得頭暈眼花了,吐槽道:「你這是剛從冷庫里出來嗎,怎麼這麼涼?」
「少操多餘的心。」
她的手上被放了個東西。
寧雨欣捏了捏,軟綿綿黏糊糊,是一塊棉花糖。
她啃了一口。
橘子味兒。
吃完一整塊糖,她終於緩了過來。
眼前亂冒的星星也消弭不見,寧雨欣看見顧寒倚在旁邊的欄杆上,神色慘白得活像剛被從太平間裡扒出來的。
細細一看,他額上還有一點細密的冷汗——他正看著手機,鼻樑上架了一副防藍光眼鏡,整個一斯文敗類的形象。
顧寒腳邊,正是剛剛那個發瘋砍人的「工作人員」。
他手裡的信號屏蔽器被顧寒踩了個粉碎。
一會兒後。
顧寒半抬起下巴:「是趁著節目組檢查攝影設備混進來的裴家人,等會兒阿寬會來處理。」
頓了頓。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寧雨欣:「要……」
寧雨欣立刻警惕起來:「我跟你說,我現在是敏感肌,再刺激我,小心我真的詛咒你。」
顧寒冷冷地看著她,補上了被打斷的話:「……要不要扶你去休息。」
寧雨欣:「……」
她清了清嗓子:「行。」
片刻後。
顧寒隨便選了個最近的摩天輪箱,帶著寧雨欣坐了進去——沒選那個被過一地血的,雖然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但感覺還是怪怪的。
等阿寬的過程中,顧寒一言不發,看著玻璃窗外的夜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寧雨欣將心比心地想了想。
顧家老爺子的事,顧染的事,疊在一起。
換誰站在他的立場上都得心情複雜。
於是相當貼心地給了他默不作聲發呆的空間。
直到她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
寧雨欣低頭一看,差點兒嚇得心梗了一下。
顧寒腳下,不知道從哪流出來的血已經匯聚成了一條小小的水流,正順著摩天輪內的溝壑花紋往外滲。
再搭配上此人青白一片的臉色,很有望衝擊今年年度十大恐怖現場。
「大哥,你是沒痛覺嗎?」
寧雨欣連忙從身上搜羅出繃帶——還好她經常有用到血的需要,所以繃帶幾乎是她身上除了手機之外的第二必需品。
「快快快,給我看看傷哪了,你要是失血而死,我辣麼大一筆尾款找誰結去?」
她是真著急。
顧寒也是真不著急。
他像個被盛夏里被冰給凍了兩小時的人,反應慢半拍地抬起手臂:「小傷,刀上也沒毒。」
寧雨欣想起來了。
剛才那「工作人員」沖自己來的那一刀沒落下來,原來是被顧寒擋了。
她牙疼地一皺眉。
乖乖呀。
這麼大一個口子叫小傷?
還有,毒是什麼鬼。
你們豪門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寧雨欣連忙給顧寒的手臂做了簡單的處理,又拿七陽幣給他的傷口消了一遍毒,最後動作嫻熟地包紮好。
一套流程下來。
她汗都下來了。
顧寒這人太嚇人了,各種意義上的。
寧雨欣看著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說顧老闆,你剛剛因為轉生咒受的傷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那不是小事,不好好去醫院休息半個月,補充點營養,小心落下後遺症。」
顧寒無所謂道:「一點乏力而已,不至於像你這樣倒下。」
「……我也真佩服你,你知道中途轉換轉生咒的受者有多危險嗎?」
「多危險。」
「前一個人承受的痛苦,十倍加諸於後一個人身上。那樣的痛苦超越生理極限,不是什麼意志力和毅力能扛過去的。你的理智理應在一瞬間就被摧毀,最好的下場是變成植物人,更大的可能是當場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