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傑很想低頭錯過顧染的目光。
奈何他比顧染高出一個腦袋，這一垂眸，視線恰好對上了。
而顧染也沒給他躲開的機會。
她靠在門上，語氣幽幽的：「這麼晚了，你找她做什麼？」
「哦，寧大師昨天胃不舒服，我來看看她好了沒有。」
說完。
陸家傑瞅了顧染一眼。
欲言又止。
顧染輕笑一聲：「你很關心她？」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嗯，她雖然嘴上不著調，平時大部分時候也不靠譜，但關鍵時候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沒有寧雨欣。
陸家傑懷疑自己要被鬼屋裡的那些冤魂惡鬼給剝皮拆骨來回三次還多。
顧染沉默片刻。
「你喜歡她？」
「啊？」
陸家傑有些晃悠的神魂被她這句話給拉回了身體裡，他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顧染這句「喜歡」是什麼意思。
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我？喜歡她？開什麼玩笑，我又沒有受虐傾向，不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想到和寧雨欣那不靠譜的在一起，他就覺得自己心累欲死。
再說了。
陸家傑現在正琢磨著搓和她跟顧寒呢。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們這種平民小老百姓可不摻和。
顧染有些意外，盯住他的眼睛：「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你們關係怎麼這麼好。」
「她救過我的命，而且是不靠譜了點兒吧，但的確是個好人。對了，你知道顧寒的能力吧。」
顧染將菸灰彈進迷你菸灰缸里，想了一會兒：「能力……說他能看見不乾淨東西的傳言？」
陸家傑嘆了口氣。
有心想解釋，但沒經過顧寒的同意，他也不太敢將此中辛秘說出來。
「你可以這麼認為，寧大師她，能在這方面幫上顧寒的忙。」
顧染若有所思地點點下巴。
忽然，她抬起頭，恰好撞上陸家傑撇過去的目光。
「你剛才起就在看什麼呢，想說什麼就說，別磨磨唧唧的。」
她聲音一高，陸家傑又開始小腿發軟了，有點磕絆地說：「大廳空調溫度這麼低，你穿這麼少，不冷嗎，還有什麼話，不如進房間裡去說說吧。」
顧染愣了一下，下意識接了句：「誰的房間？」
陸家傑一指近在咫尺的寧雨欣的房間，理所當然道：「她的唄，也不知道這麼晚人去哪了，正好等她回來，我還有點事想問她。」
「呼——」
顧染深吸一口氣。
平時的強勢不見了影子，那一瞬間，她的表情複雜極了。
混雜了惱火、慶幸以及瞭然。
「怎麼了？」
「沒事。」
顧染按滅了菸頭，丟下一句：「你自己進去等吧。」
然後揚長而去。
陸家傑在原地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擔心。
寧雨欣一回來，就看見陸家傑門神似的杵在她的房間門口，嘴皮不時動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抽了抽鼻子，狐疑地走過去：「又怎麼了我的陸大律師，進來說吧，別給我當門神了，我門上掛的那玩意兒夠了。」
陸家傑一低頭，和門上一隻張牙舞爪的未知四腳獸打了個照面，差點兒被那生物占據了一半臉的大眼睛嚇了個仰倒，脫口而出：「我去，什麼玩意兒！」
寧雨欣從冰箱裡撈出一瓶水，咕嘟下去小半瓶，然後才不耐煩地說：「我不說了嗎，門神，啊，阿嚏！」
陸家傑走進來——這次他記得了，隨手關門。
見這一幕嫌棄地後退了半步，拿出紙巾遠遠遞了過去：「你這又是怎麼了，胃疼還感冒？」
寧雨欣擤了擤鼻子，咬牙道：「不，這一般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什麼人這麼愛嚼舌根，不知道道士我靈感很強會有感應的嗎？」
陸家傑：「……」
他剛才雖然說了寧雨欣好幾個「不靠譜」，但大體還是在誇她的，所以肯定不是他。
好在寧雨欣也沒往他這想。
肯定是顧寒那個摳門的！
寧雨欣橫眼掃來：「你還沒說呢，你來幹嘛的？」
陸家傑連忙把心虛丟到腦後。
「我就是想問問，昨天說的那件事你有頭緒了沒有。寧大師啊，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裡老沒底，下一次的心動之夜節目組的安排就和花有關，已經報備上去了，臨時還換不了，到時候不會真出什麼事吧？」
「等會兒，你怎麼知道節目組的安排的？」
「顧寒告訴我的唄。」
寧雨欣：「……」
哦，差點兒忘了。
顧寒是老闆的老闆，這點兒事還是能查到的。
陸家傑不依不饒起來：「不是寧大師，你別自己一個人琢磨啊，說出來大家一起琢磨。」
寧雨欣抬起手指，往門指去。
「我關門了。」
「我說的是門神，蠢。」
陸家傑震驚：「寧大師，我叫你一聲大師不代表你可以人身攻擊！」
「我管你呢，你還想不想聽？」
「聽。」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陸家傑不僅自己聽，還給顧寒撥了電話，大家一起聽。
寧雨欣：「……」
她感覺自己跟「顧」這個字犯沖，不僅是姓顧的，和顧沾上關係的都克她。
寧雨欣很想拎著陸家傑的耳朵晃晃他腦袋裡的水：這話要是能讓顧寒聽，我用得找你來聯繫他嗎？
陸家傑把一個懶人沙發坐出了硬座凳子的氣勢，滿臉期待地看著她：「說啊。」
她：「……」
心好累。
想睡覺了。
寧雨欣飛快拿出手機，給顧寒編輯了條消息發出去。
「叮咚——」
顧寒低頭一看。
寧雨欣：「以後能不能給我配個聰明點兒的小弟！」
後面加了足足兩排觸目驚心的感嘆號。
「顧總，是有什麼好事嗎？」
秘書戰戰兢兢地看著顧寒。
他剛把項目組改了n＋1版的企劃書交了上去。
進辦公室之前，項目組組長頂著稀疏的頭髮和令人心疼的黑眼圈死死地盯著秘書，用沉痛的語氣說：「要是再不過，我立刻去跳樓！」
秘書心說這話在兩個版本之前您就說過了。
但為了公司聲譽。
他還是希望企劃書能趕緊過了老闆那關。
否則他真擔心項目組組長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