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延頓時覺得煙花也不是那麼美了,心跳也不是那麼快了。
他沉默良久,等煙花都放完後,才道:「夜涼了,回房間吧。」
江懷雪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似乎比剛才低落了一些,還以為他是累了,便推他往回走。
謝重延和江懷雪的房間都安排在三樓,江懷雪把輪椅推到謝重延房門口時,管家貼心地迎上來。
「江小姐,我來吧。」
楊管家笑著給江懷雪遞過一杯溫水,接過輪椅。
「您早點休息,三爺提前讓我們給您準備了換洗衣服和一些用品,已經放在您的房間了。」
「好。」江懷雪看謝重延,玩笑道,「堪稱帝京新一代五好哥哥了。」 ❆
謝重延又聽到「哥哥」這個詞,呼吸一頓,沒接這個話茬,只是說道:「生日總是要開開心心的,剛吃飯的時候不是說周末要和姑姑去逛街,卡放在你書桌上了。」
江懷雪其實有的是錢,但並不推拒,笑眯眯應了。
「我明明感覺你一直在面前,結果你又是煙花又是卡,我都沒發現你是什麼時候搞的。」
謝重延:「你去送聶豫他們的時候,你回來後跟我說要去花園轉轉,我還以為被發現了。」
江懷雪想起來了:「喔,我當時還以為你在發呆。」
謝重延想說,我怎麼會發呆,突然想到看煙花的時候,自己看江懷雪就看呆了。
於是他動了動唇,又沒有說話。
江懷雪沒注意他的神情有一瞬間不太自然,她要回房了,跟謝重延道:「晚安。」
謝重延彎彎唇角:「晚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江懷雪便起床修煉了。
她已經完成洗筋伐髓,目前在最基礎的練氣期。
好像很多人都會覺得,一個事情做過一次,第二次再做的時候就會變得異常簡單,但其實不是的,重複做一件事可能會提高速度,但步驟卻無法簡略。
江懷雪對功法的全部內容倒背如流,卻也不能拔苗助長,一下子藉助紫氣修成上仙。
她需要遵循正常的修煉環節,只是會比一般的修煉者快上很多。
不過江懷雪也不著急,她有意搭建更深的基礎,於是一遍遍地去默念練氣的口訣,讓體內氣流重複循環運轉。
等到她和謝重延一起用完早飯,江懷雪又用熟悉的手法給謝重延畫了個符,打進他身體裡。
謝重延還記得自己剛醒來的時候,江懷雪就做過類似的動作,然後當時他的手臂就能動了。
「這也是玄學嗎?」謝重延感覺雙腿暖乎乎的,但是他以前見過的玄學大師好像都不具備這項技能。
江懷雪挑眉:「算是吧,玄學和其他東西的結合。」
其實是用修真功法,把靈力注入到符中,進而調用謝重延本身的紫氣運動。
但這其中原理複雜,江懷雪也很難和沒有相關知識儲備的人講清。
因為謝重延醒來的消息對外還在隱瞞中,所以他並不外出,江懷雪跟他道別後,就讓司機送自己去學校了。
結果她剛上完一節課,景余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他嗓音嘶啞。
「江小姐,你昨晚跟我說,可以聯繫你,我……我能問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江懷雪嘆息著合上手裡的書。
「你家在哪,我要先過去看看你家的情況。」
景余浩報了個地址,江懷雪看了下路程,不遠不近。
她懶得叫司機來接,直接打了個車過去。
她出校門時,阮如曼和新交的朋友正在旁邊的一輛車裡聊天等人。
江懷雪容貌氣質突出,那朋友一眼就看到了她。
「曼曼你看。」女生拽了下阮如曼的袖子,「是江懷雪吧?」
阮如曼扭頭一看,還真是。
昨天訂婚宴上江懷雪大出風頭,今天她竟然還隱隱聽說有人吹捧江懷雪是第一美女。
她心裡正怨恨,臉色也不好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女生有點奇怪:「大一課程不是很多嗎?她這是沒課了嗎?這個點怎麼在校門口?」
阮如曼心中一動,她翻了翻社交軟體,找到一個同是大一的學妹。
[你們今天有課嗎?]
學妹秒回:[有啊學姐,我們今天滿課,好累啊。]
滿課?
阮如曼咬了咬唇,眼底精光一閃。
景余浩給的地址是個高檔小區,沒有報備和業主同意是沒辦法進入的。
江懷雪讓景余浩提前給安保人員打個招呼,等到的時候卻發現景余浩親自在門口等她。
昨日晚宴走廊里,景余浩攔住她搭訕時,還是陽光俊俏的大男孩模樣,今天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他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頭髮看出來是勉強打理了一下,形容狼狽又憔悴。
看見江懷雪下車,他迎上來勉強笑了一下。
「江小姐。」
江懷雪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面色微沉:「一夜不見,你身上的晦氣就更重了,你這段時間都見過什麼人?」
「什麼?」景余浩茫然,「什麼晦氣……我沒見過什麼人,就見了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有我爸的朋友們。」
原來昨晚江懷雪跟他說完話不久,他就一直覺得心神不寧,又熬了一會兒就沒忍住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
誰知電話接通後,卻是警察在混亂的背景音中告知他,他父母在市中心某街道遭遇車禍,讓他儘快趕到某某醫院。
他渾渾噩噩抵達醫院後,得到的是母親的死亡通知和父親的急救通知,突如其來的意外晴天霹靂一樣,把他好好的家庭劈得支離破碎。
「我爸現在還在昏迷……」景余浩哽咽道,「我媽她……」
江懷雪從包里掏出紙巾,默默遞給他。
景余浩說了聲「謝謝」,平緩了一下情緒,才道:「我本來沒有多想什麼,但是今早回家換衣服,你給我那塊方巾掉出來,我才想起來你昨晚說的話……」
他們已經到了景余浩的家門口,景余浩用指紋解鎖開門,讓江懷雪進來。
他給江懷雪找了雙乾淨的一次性拖鞋,心懷忐忑和疑惑。
「江小姐,我後來跟警方去做記錄,發現車禍的發生時間是18:43,而你當時和我說完話的時候是18:46。」
「你當時為什麼要對我說『節哀』?」
「你……是隔著遙遠的距離和分鐘之差的時間,在我身上預料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