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佩山上危崖巉璧,松柏森密,瀑布高懸,水流像是銀河從九天倒掛垂下,落在山下激盪起漫天涼意。
四散的水汽與山上終年不散的雲霧,遮擋住了山巔凌空而建的歇山式建築。
迴廊殿閣,巧構宏制,幾乎將這裡與現代社會隔出了千百年的時光壁壘。
這裡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江家宅邸,曾經擁有一位驚才絕艷的家主,但斯人已逝,此處已經空置多年。
然而這一日傍晚天際忽有一聲雷鳴,飛佩山後霞光閃動,映得整座山絢爛多彩。
明光萬道,剎那間越過九洲蒼穹。
積雪封霜的瀾滄山上,一個穿素白衣衫的年輕人怔怔仰頭,臉上閃過震驚和歡喜之色。
他身前花苞顫顫,是他等了三年,只待盛放之時摘取的奇花,只需再等半個時辰,就到花開之時。
但他看也不看,飛身直掠而下。
「懷雪……」
飛佩山不遠處,某位身處教室,正給門派精英們講課的宗師手指一抖。
他剛施展的法力因為心神震動而劈裂了腳下的地板,灰土揚了他一身,他只滿臉愕然地望向窗外。
「懷雪?」
千里之外,一個密封的房間裡,正閉關打坐的美艷女子「唰」一下站起來。
她驀然回首,一掌劈開了房門,眼底顯出狂喜。
「懷雪!」
……
飛佩山上突現異象,九洲之內無數人為此驚動。
但江懷雪和謝重延才剛剛落地。
「咦?」江懷雪茫然地看了看天上的雲霞,「今天晚霞這麼好看的嗎?」
謝重延扶了下頭,緩解因為跨越時空帶來的眩暈。
他聞言轉身看過去,目光卻沒投向天空,而是停留在江懷雪身上。
他們兩個降落的地方就在高崖瀑布之前,江懷雪就站在流光溢彩的水霧之中。
霞光輝映,霧氣騰騰,映得她清艷絕倫的容顏不像是真實存在的,天地萬物全成了她的背景陪襯。
饒是謝重延天天與她耳廝鬢磨,這一刻也不由得呆住了。
江懷雪還沒察覺不對,她在瀑布前慢悠悠轉了兩圈,惋惜道:「可惜我們不能帶著東西來回跑,不然把這一幕拍下來多好。」
過了半晌,她才發現謝重延一點動靜都沒有,詫異地側臉看過去。
「你發什麼呆呢?」江懷雪伸手在他面前揮了兩下,「還沒緩過勁兒來嗎,我們先回江家休息一下。」
謝重延抓住她的手,喃喃道:「真的是我的……」
江懷雪:「?」
謝重延發什麼瘋?
還沒等江懷雪詢問,謝重延的眼神就越過她,看向她身後,表情詫異古怪。
江懷雪連忙回頭。
然後她就對上一群眼淚汪汪的人。
「……」
江懷雪斟酌片刻,生怕說錯一個字就引來淚水:「大家好,好久不見。」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眾人就繃不住了。
人群中的美艷女子率先撲向她,帶著哭聲喚道:「懷雪!」
江懷雪手忙腳亂扶住她:「阿染,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人群中一旦有一個行動的,其他人哪裡還忍得住?
江懷雪瞬間就被包圍了。
她挨個安慰,女士就抱一抱擦擦眼淚,男士就拍拍肩膀溫聲敘舊。
懸崖邊一時只聽到層層疊疊叫「懷雪」的聲音環繞不絕。
被擠出包圍圈,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江懷雪半張臉的謝重延:「……」
今天也是被人搶走老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