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到了江懷雪和阮父相約見面的日期。
阮父和江懷雪約在傍晚五點,在阮老夫人的四合院那裡見面。
下午三點半的時候,江懷雪和管家打了個招呼,準備收拾一下就出門。
江宏仁戴著漁夫帽,手裡拿著魚竿,剛從外面回來。
正撞上拎著包的江懷雪。
江宏仁隨口問道:「你去哪?」
江懷雪說:「阮家人約我見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過去聽聽。」
江宏仁「哦」了一聲,說:「那你去吧,晚飯不回來吃了是吧?」
江懷雪:「不回來了,重延你們吃吧,不用等我。」
江宏仁答應了:「好,你早點回來,別太晚,注意安全。」
這本來就是很尋常的一段對話,江懷雪說完就想走。
但她剛邁出一步,身後就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江懷雪聞聲回頭,看到廊下拐角處插著乾花的半人高花瓶倒在地上,碎的滿地都是瓷片。
江宏仁也嚇了一跳。
他茫然了一瞬:「我剛就擺了下手,不知道怎麼竹竿就碰到花瓶了,怎麼一碰就碎成這樣?」
江懷雪心底一跳。
她臉上看不出什麼:「沒事,讓人來打掃一下就行,你快回去換衣服吧,繞開走,不要扎到腳。」
江宏仁倒是沒有多想,趕緊進屋了。
清掃的阿姨過來用掃帚把花瓶碎片都清理乾淨,掉在地上的乾花也都收拾好。
江懷雪垂下眼,心不在焉地走到院門口。
馬上要出大門時,她頓住腳步,又回頭看了眼剛才花瓶擺放的位置。
花瓶,瓶,平安。
她正要出門,剛和江宏仁說完話,花瓶就這麼突然的碎了。
這算是外應嗎?
難道是在暗示她此行危險?
可是阮家人能有什麼危險?
江懷雪手搭在心口,怔了一會兒。
她在自己的事情上很難精準預測,一時間有些躑躅。
但她確實生出一種淡淡的不妙直覺。
她很少會有這樣的感覺。
江懷雪遲疑片刻,決定取消今天的行程,再找人去查查今天阮家人的情況。
謝西在門外沒等到她出來,一推門發現她站在院裡,驚訝道:「江小姐你怎麼站在這?」
江懷雪:「我……」
她剛想說「我今天不去了」,手機卻響起來。
她一看,竟然是阮老夫人家的那個保姆。
電話一接通,保姆就慌張道:「阮老夫人不好了,你快來看看吧。」
江懷雪驚道:「你說什麼?」
保姆聲音裡帶著哭腔:「阮先生他……」
她話沒有說完,電話里那頭便傳來混亂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人在大吼大叫,還在吵架。
保姆似乎去攔人了,能聽到她的尖叫:「老夫人——」
江懷雪提高聲音:「餵?餵?到底怎麼了?」
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江懷雪手指緊了緊,她沉聲道:「現在就走。」
謝西連忙去發動車輛。
他剛才聽江懷雪打電話說的幾句話,仿佛是出了什麼事情,連車速都比平時要快。
一路上,江懷雪的眉間就沒有舒展開。
阮老夫人怎麼了?
阮父過去做了什麼?
花瓶倒地破碎的徵兆,難道其實真正暗示的是阮老夫人?
當視線里再次出現那個來過一次的四合院時,江懷雪乾脆利落地下車,快步往胡同里走。
此時是下午四點多,太陽已經西斜。
橘紅的光照在前路上,映出血一樣的顏色,和胡同里的房子圍牆的陰影交錯在一起,有種奇異的氛圍。
江懷雪踏進胡同里兩步後,再次停住。
她的脈搏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變快。
仿佛前方不是什麼院落,而是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在等待她靠近。
她幾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來自靈魂提示般的危險感覺。
江懷雪回身。
謝西的車就停在原地,應該是在等她進院以後再離開。
她現在可以選擇走回車上,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剛才保姆電話里的聲音,又清晰的徘徊在她耳邊。
江懷雪烏黑的眉眼裡掠過複雜的情緒。
她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樣反覆糾結徘徊。
最後她咬了咬牙,低頭髮了一條信息出去。
信息是發給狼群的人,附有四合院的位置。
[一個小時後,帶人帶東西來這裡找我。]
然後她直接往胡同中間的四合院走去。
依舊是雙開的紅漆大門,但這次門沒有關緊,而是虛掩著。
江懷雪伸手推開大門,邁步進去。
大門在她身後無聲合攏。
院落里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與此同時。
謝氏總部。
謝重延辦公室的內部座機叮鈴鈴響起。
謝重延一邊在鍵盤上敲字,一邊接起電話,冷淡地「餵」了一聲。
電話里傳來秘書處助理的聲音。
「謝總,前台說有個二十多歲,自稱是豐厲先生助理的人,想要見您。」
謝重延:「有預約嗎?」
助理:「沒有。」
謝重延沒有什麼情緒起伏:「沒有預約不見。」
說著他就要掛斷電話,助理卻急忙道:「等等,謝總,他說是跟江小姐有關。」
謝重延伸出去的手臂又伸回來:「江小姐?懷雪?」
助理回答:「他是這麼說的。」
謝重延擰眉:「讓他上來吧。」
秘書很快就把人帶進辦公室來。
謝重延打量了一下這個其貌不揚的人,讓秘書先退了出去。
「你是誰?有什麼跟懷雪有關的事情?」
這人頂著謝重延的目光,沒有半點不自在。
「謝總,我只是替豐總來送請柬的。」
謝重延納悶:「請柬?什麼請柬?」
不是說是跟懷雪有關係嗎?怎麼又變成幫豐厲送請柬?
這人答道:「是豐總和江小姐的請柬。」
他微微一笑:「豐總說,江小姐命中注定跟他是天作之合,今天就是他與江小姐喜結良緣的日子,特邀謝總前去赴宴。」
謝重延遽然色變,他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豐厲有病吧?搞這種惡作劇?
這人掏出一個紅色外封的請柬,放到謝重延的桌子上:「請柬送到,那我就先告辭了。」
謝重延緊繃著臉拿過請柬打開一看。
上面雙方姓名寫的正是豐厲和江懷雪,時間是今天晚上六點,地點是一個xx胡同xx號。
謝重延一把揉亂請柬,給江懷雪打電話,卻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他從怒意中勉強掙脫出來想了一會,才想起江懷雪今天好像和阮父約了見面。
約的地方是……
謝重延愣住。
江懷雪提過一次阮老夫人的地址,他有點印象。
那個地址,是不是就是豐厲請柬上的位置?
謝重延後背一冷,立刻意識到不好。
他馬上給公司的司機打電話:「安排一下,我現在要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