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寶地?
江懷雪心底將這四個字念了一遍。
不是墓地,是寶地?
她臉上不動聲色:「我為什麼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偷了別人的東西,就要做好被人找上門的準備。」
丁易林此時再無對美色的欣賞。
他咬牙切齒道:「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把鏡子放下!」
江懷雪笑了。
「丁大師,我想你搞錯了,現在不是我要不要放下鏡子的問題,而是我要不要連你一起抓的問題。」
丁易林聽她這麼說,驚了一下:「你師門是誰?!」
玄學界很講究師門傳承,一個是因為名門功法更厲害,一個是因為師門厲害底氣也足。
江懷雪淡淡道:「我沒有師門。」
丁易林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哪來的狂妄丫頭,連師門都沒有,就敢在我面前叫囂?!」
「你知道我是誰,我師門是誰嗎?」
江懷雪:「願聞其詳。」
丁易林道:「我師父姓白,乃是全國玄學宗師之首,我勸你今天乖乖把東西放下,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然……」
就算江懷雪把東西放下,他也不可能放過江懷雪。
江懷雪知道了他偷偷去墓地拿走寶鏡的事情,他絕不能留下活口。
現在這麼說,只是為了讓江懷雪放鬆警惕罷了。
江懷雪卻全然不吃這套。
她接著丁易林的話問:「不然怎麼樣?你倒是說啊,威脅的話說一半算什麼威脅?」
這幾乎算得上是挑釁的話,完全不把丁易林放在眼裡。
丁易林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神情也兇狠起來:「既然這樣,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本來他不清楚這丫頭底線,不願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手,想等她離開時跟蹤她再解決。
但這丫頭軟硬不吃,他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丁易林從身上摸出一張符咒:「就讓你見識見識厲害!」
這符咒是他師父所寫,效用極為強勁。
他符咒將拋於半空,念出咒語。
「雷霆……」
江懷雪等他半天,沒想到他只有這種本事。
她冷笑一聲,手指一抬,對著半空中飄起的符咒輕輕一點。
「碎!」
兩個保鏢連帶丁易林,只聽見「咻」的一聲破空聲。
仿佛有看不到的隱形箭矢發射而出。
丁易林扔出去的符咒就在半空中無聲破碎。
黃紙的碎屑像雪花一樣,揚了三個人滿頭。
唯獨江懷雪沒有沾上。
丁易林的符語甚至還沒念完,符咒就已經消失了。
丁易林瞪大眼睛:「不、不可能!」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能這麼輕易地破符,他師父也不行。
丁易林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江懷雪沒有回答丁易林的問題。
她盯著地上破碎的符紙看了兩秒鐘,若有所思。
剛才一瞬間有些熟悉的感覺。
這制符之人,和當初害重延的人是什麼關係?
貌似是同出一源啊。
這麼一想,江懷雪改變了現在就收拾丁易林的心思。
魚餌還是留著釣大魚的好。
江懷雪對著丁易林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丁易林暗覺不妙,下意識叫道:「攔住她!」
兩個保鏢剛要行動,江懷雪就隔空在兩個保鏢身上一點。
她指尖有瑩潤的光芒,輕輕一點,光芒流瀉。
兩個保鏢明明沒有真的被碰到,卻霎時間覺得全身肌肉僵硬,除了眼珠子哪裡也動不了了。
他們跟著丁易林也有些時間了,也見過丁易林施展一些玄學手段,但也沒有見過這等玄妙。
丁易林驚駭欲絕,轉身就跑。
他跑到休息室門口時,後心突然灼熱一痛。
他膝蓋一軟,瞬間跪倒在地,上身前撲,頭撞在門上發出「咣」一聲震響。
休息室里的阮如曼正心亂如麻,胡思亂想,聽到門口有動靜,便打開了門。
丁易林沒有支撐,立刻倒向門內。
阮如曼尖叫一聲。
她匆忙掃了一眼外面,看到兩個保鏢呆立在門口,而江懷雪不知所蹤。
她連忙去扶丁易林:「你……你……你怎麼了?」
丁易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不知道江懷雪剛才做了些什麼,只感覺後心又痛又熱。
他此刻的恐懼遠大於其他。
「給我、給我師父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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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看到江懷雪慢悠悠走出別墅時,鬆了一口氣。
他趕緊幫江懷雪把后座的車門拉開。
「江小姐,一切順利嗎?」
江懷雪微微一笑:「很順利。」
謝西坐回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吧?」
他還記得江懷雪走進別墅之前說的話,生怕江懷雪出來以後真的叫他去找救護車。
江懷雪「喔」了一聲:「很愉快。」
反正她很愉快。
謝西心下大定。
看來雙方應該達成了什麼友好協議,這他就放心了。
江懷雪回到碧濤院,還沒進院子,就看到纖雲在院外徘徊等待的身影。
她敲了敲包,暗示纖雲東西拿到了。
纖雲果然容光煥發,一改這幾日的頹廢喪氣。
謝重延竟然也在家裡,看到她進屋,目光從iPad上移開。
不用他問,江懷雪就沖他點點頭。
謝重延心領會神,和她一起進了書房。
江懷雪把鏡子拿出來,遞給纖雲。
「看看,是你的東西吧?」
纖雲接過銅鏡,看了兩眼,淚如雨下。
她抱住鏡子,毫不猶豫跪下給江懷雪磕了兩個頭。
「大恩大德,纖雲無以為報。」
江懷雪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纖雲流著淚道:「這是他給我剩下的唯一的東西,找到它,我便再無遺憾。」
「只是我命數已盡,又無來生,恐怕是報不了您的恩德了。」
她又要跪下,被江懷雪架住手臂。
江懷雪嘆口氣:「不必如此,你在墓室里也幫了我們,你不欠我什麼。」
她輕聲問:「你還有別的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纖雲搖頭:「我時日無多,再無他願,既然已經拿到銅鏡,就四處去逛逛罷了。」
從前她在墓室里,不知道外界如今已經發展到如此令人驚訝的地步。
那些吃的玩的看的,她想在剩下的日子裡都帶著銅鏡去看一看。
江懷雪也不攔她,只道:「你如果想吃香火,或者累了,就回來找我。」
纖雲沖她一福,抱著鏡子翩然遠去。
虛空里久違地響起悅耳動人的曲調。
「為梁兄我重把鬢髮理……為梁兄我重把紅花帶……碑飛墓裂響驚雷……一雙彩蝶傳情愛,今日又自花叢飛過來。」
謝重延和江懷雪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