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植病
「唉……沒想到，年輕一代里，竟有你們這樣的英雄人物，真是比那些只會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好了不知多少啊……」
梁廣昌手握著小刀，小心地在傅青舟臉上劃開傷口。
燭光映著他穩定的手，窗外月光如華，村莊安靜無聲。
刀鋒滑過，傅青舟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條淺淺傷痕，他苦笑道：「梁神醫，這點小傷口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何必還要您老親自操刀？」
「你懂什麼？」
梁廣昌淡淡道：「人臉有五官、頭又為人之首，若取位不准，髒石長生之後極可能毀了你的耳目、深扎入口鼻氣道，甚至侵襲頭腦，伱們只是要潛入，不是想自毀吧？」
說著，他又在傅青舟臉頰另一處小心地劃了一刀。
「夠了。」
劃完這兩刀，梁廣昌輕輕頷首：「我先去為寧女俠……」
他話沒說完，便見傅青舟委屈地看著他，臉頰上兩個刀口竟然正已緩緩癒合，梁廣昌眼睛都還沒完全瞪圓，那兩道傷便恢復成了兩道淺淺白印。
坐在一旁的寧無書笑了起來：「梁神醫，你還是抓緊給他植病吧，否則你割一晚上，都割不開他的臉。」
「這這這，世上竟有這等奇事！」
梁廣昌震驚不已，伸手在傅青舟臉上傷愈處輕觸：「這，這不過呼吸之間，傷便好了？！」
「功法特殊嘛。」
傅青舟無奈道：「梁神醫，繼續吧，劃完一道傷便植病吧，雖然癒合得快，但我也是會痛的。」
「好好好……」
梁廣昌雖然震驚，但眼下顯然還是正事要緊，他再次小心地劃開傷口，看那位置、深淺、大小，竟然與方才的刀口一致無二。
這一次刀口劃開後，他再無半點猶豫，伸出另一隻戴著手套的手，便往那傷口上抹去。
這隻手套……便是他今日診病時所戴的手套，檢查病患時摸過無數次髒石，上邊毫無疑問有大量病毒。
這手套抹上的瞬間，傅青舟便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當然不可能敏銳到能察覺有病毒沿著傷口入侵，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他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極為微小的東西在自己傷處刺了進去，就像是某種植物伸出了根，深深扎進了血肉。
這種感覺只有一瞬，片刻後，他臉上傷痕便已恢復如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梁廣昌有些擔憂：「傅少俠的傷口恢復如此之快，髒石症會不會無法生根？」
「不會。」
傅青舟笑笑：「我能感覺到，它們已經紮根了……誒，等等？！」
他臉色一變，突然覺得臉頰一陣奇癢，緊便著，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臉上破土而出！
下一瞬，在梁廣昌與寧無書驚訝的目光中，他那臉頰毛孔上竟滲出了一顆顆細小的黑色液體，這東西觸及空氣，竟在轉眼間揮發消散不見。
傅青舟愣愣地伸手撫過臉頰……
「好像，被排出來了？」
他澀聲道：「什麼鬼？」
梁廣昌撓起了頭：「傅少俠，您這究竟是什麼功法？」
「……我也說不清。」傅青舟無奈地看向了寧無書：「無書姐，這可咋辦？」
「看來，隨著你境界提升，你的功法自我排毒功能也已變得極為強大。」寧無書蹙眉道：「難道，你已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
傅青舟兀自喃喃道：「怎麼可能？當初龍大悲都有玄星境界了，還不是被萬毒山毒得死去活來，連花曉蘭種的蠱咒都能影響到他，戚然訣要真有這威力，早就天下無……」
他一拍腦門：「對啊！龍大悲都能中毒生病，我憑什麼就不能？！」
寧無書一揚眉：「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也沒什麼辦法，就是一個簡單的邏輯罷了。」
傅青舟笑道：「功法再強、也有上限，龍大悲當年被種了那麼深的毒，為何一直好不了？不就是因為那些毒與蠱足夠強大、強到功法都來不及修復麼？我現在能夠將毒排出，不也是因為身體太好了麼？」
這次，寧無書恍然：「你想先將自己重傷？」
傅青舟笑道：「對啊，這就得拜託無書姐你了，不說打殘吧，至少將我手腳打斷、或者打成內傷？這樣，我身上的功法，便不會去在意臉上的一點小小病毒了。」
寧無書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
梁廣昌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更讓他震撼的是，下一秒寧無書竟真的就站了起來，毫不猶豫一掌拍向傅青舟！
……
片刻後，傅青舟已癱在了牆角邊，雙手小臂被擰成了麻花，口鼻中不斷湧出鮮血，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咳、咳咳……」
他咳著血道：「無書姐，手法還是……咳，那麼凌厲……」
寧無書撇著嘴、將脫臼的手腕接了回去，無奈道：「現在要真打，我肯定不是你對手了，你毫不反抗，我竟然打你能打到手腕脫臼。」
梁廣昌咽了口唾沫，蹲到傅青舟身邊：「傅、傅少俠，您這手臂……」
他看著那雙麻花一般的手：「這骨頭怕是……」
話沒說完，便見傅青舟一陣大咳，咳出的血中還混雜了不少內臟碎塊，著實觸目驚心。
梁廣昌看向寧無書的目光都不對了：「寧、寧女俠，你下手未免太過狠辣！」
「行了，梁神醫，拖延不得。」
傅青舟咳出一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血後，人竟反而精神了不少，說話也順暢了：「快些的吧，再晚一些，我都要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梁廣昌只能壓下心中震撼，重新開始動刀。
片刻後，傅青舟臉上終於被成功植入了髒石病毒，而也正如他所料，戚然訣在體內滔滔遊走、拼命修復著內傷與雙手，暫時沒有功夫去理會臉上的傷。
梁廣昌鬆了口氣，這才將注意力轉向寧無書。
「說起來……」
寧無書坐定下來，任由小刀在自己臉上輕劃著名，開口問道：「等你全身傷好了，會不會這病，又被你功法排出？」
「有這種可能。」
傅青舟癱坐在牆角，笑道：「我受傷能恢復如此之快，一方面是功法帶來的能量、另一方面也是功法加快了我的新陳代謝，可以理解為我體內的細胞格外活躍、遠超常人，而病毒多是依賴宿主細胞的機制進行複製，因此，它們可能會在我體內快速增殖。」
「當然，從另一個方面講，新陳代謝的加快也可能意味著免疫系統的反應更加迅速和強烈……所以，儘管病毒可能有機會更快地增殖，但我的免疫系統也有可能更快地識別、並且消滅它們。」
寧無書：「？」
梁廣昌：「？」
「傅少俠，你……」
梁廣昌人都懵了：「你方才說的，是醫理？」
「不重要。」傅青舟笑道：「總之，要是這次還會被排出，那我也沒轍了，就另想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