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老本行
「這是有人刻意散布的疫病?!」
馬車中,梁廣昌眼睛一瞪,差點沒將鬍子揪下來。
傅青舟將手指豎在嘴邊,作了個「噓」的姿勢:「梁神醫,小聲點,咱們不知道這事究竟是誰幹的,小心隔牆有耳。」
梁廣昌心神激盪、呼吸一下變得急促,但終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你們有何實據?」
寧無書笑笑:「我們不是捕快辦案,不需要實據,只消於此事有所猜測,便可定計一試。」
梁廣昌眼睛一亮:「所以你們來找老夫,是因為老夫能幫上忙?」
「不錯。」
傅青舟道:「當然在此之前,我們想先問梁神醫幾個問題。」
梁廣昌微微頷首:「你們問。」
「敢問神醫,這疫病傳染性究竟有多強?」
傅青舟問道:「另外,得病後多久可能會傷及性命?」
梁廣昌沉吟片刻,似是在斟酌語句,半晌後才答道:「此疫病傳染性不弱,與病患同在一處時間略長,幾乎都有可能染上,但若以布蒙住口鼻、戴上手套,避免直接接觸,尚能減少患病概率。」
想了想,他又道:「但那蒙臉布紗、手套,都應勤換……或至少應以熱水沸洗,否則仍有可能感染,尤其是長時間接觸、或直接解碰髒石,感染概率都會增大。」
寧無書追問道:「此病傳染性與常見疫病相比,傳染性又如何?」
「相差不大。」
梁廣昌嘆道:「但它最厲害的是,無論身體多麼強健都會染上……哪怕是修行者亦不外如是,伱們也看見了,便連野獸都……」
傅青舟微微頷首:「看來,想要得這病,倒也不難。」
梁廣昌聽出了他話語中奇怪的意味,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傅青舟笑笑:「沒什麼,梁神醫您還沒說呢,得病後多久可能會傷及性命?」
「嗯……」
梁廣昌搖了搖頭:「不好說。」
他澀聲道:「髒石症若只是生於皮肉表膚上,那倒也沒什麼……但它可怕的是,能於腑臟之中生長。」
「若它塞滿了肺,病患便再不能呼吸,只能窒息而亡;若它塞滿腸胃,病患便再無法吃喝拉撒,將爆腹而亡……」
他簡單地說了兩個例子,傅青舟與寧無書便都明白了。
他們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凜然。
「玄明劍派的何掌門,她能夠以功法抵禦髒石症。」寧無書又問道:「是否修行者皆可做到這一點?」
梁廣昌苦笑一聲:「老夫不敢確定。」
他無奈道:「這疫病流行時間不長,其中老夫見過的、能以功法完全扼制髒石蔓延的,亦僅何掌門一人……」
「究竟是需要達到境界足夠高才能做到?還是何掌門功法原因?亦或者她體質本就不同?這一切,老夫皆無法印證。」
「但總得來看,修行者若得了髒石症……或能較普通人更有機會活下來,或至少,活得更久。」
傅青舟笑道:「多謝梁神醫,您這樣說,我們便明白多了。」
寧無書也對梁廣昌抱拳一禮:「神醫,敢問一句……您有沒有辦法,讓我們二人感染髒石症,並且儘可能將髒石控制在特定位置?」
梁廣昌先是一怔,好像沒立即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幾息後,他才漸漸露出驚恐之色:「你說什麼?!」
「梁神醫……」
傅青舟無奈一笑:「原本這事咱們不該和您聊,畢竟著實有些危險,但沒有您,這事咱們還真辦不成。」
在梁廣昌驚恐的目光中,他慢慢開了口。
他沒講述太多前因後果,那些都是江湖事,梁廣昌只是安岳城裡一個過著平凡日子的郎中,這些事與他沒有太大關係。
但令傅青舟有些驚訝的是,在聽到什麼「慧覺」、「圓照」、「金蟬寺」、「百厄難佛」等詞後,梁廣昌反而很快平靜了下來。
「梁神醫……」寧無書微微一笑:「似乎並沒有很驚訝?」
「呵呵。」
梁廣昌拈了拈小須,苦笑道:「你們也不想想,老夫能被冠以『神醫』之名,那能是只是給平民百姓看病治傷麼?老夫又為何能與玄明劍派何掌門相識?」
傅青舟恍然,一拍腦門。
也是哈!方圓幾百里最出名的神醫,怎麼可能沒有江湖人找上門過?
一群成天打打殺殺的人,誰沒受過點重傷?誰沒被仇家下過點毒?誰又會不需要郎中?
又不是人人都有大宗門底蘊,各種靈丹妙藥不要錢似地往外掏……
「江湖事,老夫也略知一二。」
梁廣昌沉靜道:「若此事真乃那位金蟬寺叛僧慧覺所為,憑二位……年輕人,恐怕不是那位玄星大能的對手吧?」
「當然。」
傅青舟笑道:「我們也沒打算直接對上他,畢竟他大概率不會親自冒頭……總之,我們要做的,是潛入、調查,找到髒石症的來源,最好能夠找到治癒這東西的藥物。」
梁廣昌微微頷首:「所言甚是,他們若要通過疫病布道傳經,那麼讓其信徒痊癒便是最好的辦法,他們一定有藥……」
說到這,他恍然一驚:「所以,你們才打算自己沾上髒石症,以方便潛入、弄到解藥?!」
兩人同時點頭。
「這也是我的老本行了。」
傅青舟勾著嘴角道:「搞臥底、潛伏,這我可太會了。」
他說得輕鬆,梁廣昌卻是肅然起敬:「兩位竟欲以身試毒、求助黎民!老夫……」
他在馬車裡艱難地起了身,躬身一禮:「老夫佩服!」
寧無書笑而不言,傅青舟悠然扶著這位老神醫坐了回去,輕聲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希望這髒石能暫時扭曲我們的模樣,至少能做到讓我們的熟人都無法認出我們……神醫,能做到麼?」
梁廣昌沉吟了起來。
片刻後,他沉聲道:「髒石病若沾染傷口,污染概率便會大幅上升,也幾乎可以確定會在傷口中生根……」
寧無書聞言,立即眼睛一亮:「那我們只需在臉上割開傷口、再以傷處觸及病患身上的髒石,不就可以了?」
「呃……」
傅青舟沒忍住,有些猶豫:「無書姐,你雖不能說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但也長得不差,這樣折騰,要是毀容了……你爹怕不是要剝了我皮……」
「嗤。」
寧無書不屑地笑了笑:「毀容?我在沙場上衝殺之際,時刻皆是生死懸於髮絲、一朝不慎便飲恨黃沙,青舟,你覺得我會在意區區毀容?」
傅青舟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一邊,梁廣昌聽著他們對話,神色又怪異了起來:「沙場?無書?青舟……等等……你們不會是……前些日子裡潛龍百傑大會上的傅青舟、寧無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