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人在無聊的時候……
宅子很大，但卻不新，看磚瓦樑柱的風化、老化情況，起碼得有個幾十年的歷史了，之前必定住過人，但不知為何又空了。
這座宅院並不在寧白眉、閆屹東他們所住的那條大街上，而是位於僻靜的京城東南方，後臨京城踏青勝地繁柳山、前依垂釣泛舟勝地天心湖，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公子。」
袁自平一邊將馬車上的行李往下卸貨，一邊打量著宅子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兒……好像曾是個王爺的宅子。」
「王爺？」
傅青舟跳下馬車，吃了一驚：「這京城裡，還有個王爺？」
「已然不在了。」袁自平輕聲道：「那位王爺也算是當今皇上的小叔，算是位閒散王爺，但皇上即位後不久，那位王爺便生了場重病，如今已不在人世。」
「哈。」
傅青舟皮笑肉不笑：「趙原這小子，居然給我送了套王爺的宅子？不過二手房我也不介意，京城一套大宅院吶，哈哈哈哈，以後我也是有房一族嘍~」
說罷，他便施施然背著手，在這宅子裡逛了起來。
宅子很大很大，不比寧府要小，只是如今空空蕩蕩，池子裡是枯的、院子裡長滿雜草、屋裡連一條凳子也找不著。
但看看格局還可以……不過傅青舟也不懂風水，心裡只剩下不停地感慨。
「好大！」
「好他媽的大！」
「我草，這裡拐過來居然還有一片院子？這也太大了！」
等他逛完一圈回來，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刻多鐘，這還是他走馬觀花、沒有細看的情況。
「公子。」袁自平這時已卸完了行李，袖著手等在大門口道：「我得去東市街口買些人回來打掃院子，還要安排人去購置家具，您是和我一起……還是？」
傅青舟本想開口說一起，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自個兒去吧，我再溜達溜達」。
想來是最近事情太多，犯懶了……
袁自平低頭應是，很快便轉身離去，傅青舟伸了個大懶腰，在自己方才逛過的宅子裡又一次溜達起來。
「哈——」
傅青舟打著哈欠道：「一路忙活下來，忽然沒事幹了，竟然覺得好是無聊——」
這宅子裡如今啥都沒有，逛也無甚好逛，他兀自尋了個假山，靠著坐下，抬頭望著天空發起了呆。
如今已然入冬，天上飄著薄薄的小雪，讓他多少有些想起了琅環山。
「好久沒回去了。」
傅青舟喃喃道：「離京之後，要不要先回趟無為觀？也不知道青松子那老貨願不願意見我……唉，算了，玄星神鐵都被我弄丟了，回去怕不是要捱罵……誒，等等？」
他撓著頭，忽然想起了什麼。
前日裡他去找寧白眉指點時，寧白眉好像說過……
「若玄星神鐵尚在，我或許會建議你試著利用它，去解讀戚然訣？」
傅青舟目光微閃。
寧白眉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有玄星神鐵，自己就可以開那「天眼」、解讀戚然訣？
人在無聊的時候，不僅思緒會亂飄，還特別想要找點事干。
例如現在……傅青舟想到了這一層，便忽然有些意動。
玄星神鐵嘛，是不在了。
但按菸鬼之前的說法，那第三隻眼應是自己修行時出現的「異像」，與自己的功法有關，玄星神鐵只是一個助力。
說白了，並不是只有拿著神鐵，才能開第三隻眼。
如果自己有辦法，即使沒有它，也能開眼！
那……是不是就能解讀戚然訣了？
傅青舟目光熠熠，心動不已！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他伸手在眉心額上輕揉著：「要不，試一試？」
說干就干，傅青舟閉上了眼……然後，抓瞎了。
他不知道要咋干。
想像自己眉心出現第三隻眼？他全身都在用力，臉上的表情仿佛便秘一般，五官全都擠在了一起，也沒法把自己的第三隻眼給「想」出來。
這招失敗了，那麼第二招，便是引導體內兩股功法在眉心匯聚。
很快，兩股功法便在他眉心位置凝聚，強大的力量頂得他額前皮肉不停跳動，仿佛那皮肉下有什麼要破土而出。
不多時，他額頭便被這股力量沖得滲起了血珠，可第三隻眼仍是未見出現。
「看來沒戲。」
傅青舟抹去額上血跡，搖了搖頭：「不能這樣硬懟……我想想，玄星神鐵之所以能讓我開天眼，是因為它有能讓人開悟的本領，那天眼本就是屬於我的一部分，我開了悟、接觸到了『道』，才能夠開天眼……」
「這不是功法、或者憑自己想像，就能辦到的事。」
「想要達到玄星神鐵的效果……要麼，我試試開悟？」
開悟這東西哪是說到便能做到的，傅青舟自己說完，便失笑搖頭。
但還是那句話……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他乾脆睜開眼、倚在假山上，望著天空中那細細飄落的小雪花，發起了呆。
當然，他並不是真的發呆。
天眼的作用，是能夠讓他看見事情發展的一切可能性，因此，他在心中嘗試著、去模擬那天眼的功效。
怎麼模擬？說白了也是想像。
「這片雪花，下一秒應該是往這兒飄。」
「那片雪花，應該是往那兒飄。」
傅青舟盯著那些雪花，在腦海中模擬出它們接下來飄落的方向與變化——當然，基本都是錯的。
但很快，他便發現，這其中其實有跡可循。
雪中有風，風勢自然會改變雪花的飄落方向；雪花雖輕，卻也有形狀重量，仔細去看，是能夠判斷出它們在風中可能會如何飛舞變化。
成百上千片雪花，當然無法同時推演，但如果只是盯著一片雪花，傅青舟竟很快便找到了規律。
「誒對了！」
他眼睛一亮：「下一秒……也對了！」
他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出這枚雪花的飄落軌跡，目光落在了地面：「它最終，會落到這個位置？」
幾秒後，那片小小的雪花無聲落地，融入地面的薄薄雪水之中，竟與他心中所猜一致無二。
傅青舟大喜。
「再來再來！」
他抬起頭，很快又鎖定了一片雪花。
但這一次，他的猜測出現了誤差，雪花飄落的位置與他心中所想偏移了那麼幾分。
「唉呀，最後怎麼風變小了？這怎麼猜？」
傅青舟心中卻無失落，反而更加來了興致。
他似乎已然忘了自己最初想要做什麼，而是將「猜雪花」當作了一個有趣的遊戲，打發著無聊的時間。
而令他欣喜的是，他似乎真的漸漸摸到了門路。
那些雪花飄落的軌跡，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了，風雖也是個變化因素，但風……也並非無法捉摸。
風起風落，周圍的樹影會有變化、傅青舟自己身為七境武者的感知也並非全然無用，只要將風勢加入推演計算，那麼雪花的落處，自然也會精準許多。
不知不覺間，傅青舟目光變得深邃而沉凝，呼吸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物我兩忘……
他的眼中，只有那一枚枚、一片片飄落的雪花，再無他物。
他心中對於雪花落處的猜測，也越來越精準，甚至開始同時猜測兩片、三片雪花的飄落軌跡。
而他，也並未意識到，自己的眉心，漸漸裂開了一條縫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