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王道八劍
王道八劍的名字，傅青舟聽過幾回。
不過，他並不清楚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有何作用。
他還在琢磨，一旁李驚蟄便已經沉不住氣了，驚聲道：「大人，這如何可行？！」
寧無妄也蹙起眉頭：「父親，即使要安撫他們，這也未免有些……」
「呵呵，王道八劍，有德者居之。」
寧白眉笑道：「他們即使手握神劍，也無法發揮其威能，那些劍到了他們手中，也不過是個擺設，又有何懼？」
「可是……」
李驚蟄仍澀聲道：「那畢竟是王道八劍！再怎麼說，若從明劍閣贈出，便意味著予其一份江山氣運，若他們之中真有心思晦暗之輩，豈不是……」
「那個，打斷一下。」傅青舟弱弱地舉起了手：「能不能解釋一下？我有點聽不大懂。」
李驚蟄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寧白眉則是微笑道：「你如今已是德劍之主，確實也該知曉，而且……這事，與你亦有關。」
說罷，他轉向了自己兒子：「無妄，你來說吧。」
「是，父親。」
寧無妄躬身一禮後，望向傅青舟，微笑道：「少俠，您對王道八劍，知曉多少？」
「呃……不知道。」
傅青舟撓頭：「當初桑門村一戰，霍婭爾叫破了江百川手中德劍來歷，我聽到了，僅此而已。」
「那，在下便從頭說起。」寧無妄輕聲道。
他斟酌了一下語句，悠悠道：「大延立國之初，因國土廣袤、治理困難，每隔數年，便有大舉動亂起勢，我大延聖祖雖武德充沛、手下更是名將無數，但終究難以面面俱到……十多年裡，無數平民百姓因動亂而家破人亡、鄰國更是虎視眈眈，大延江山山河破碎，令人心痛。」
「於是，聖祖親攜手下八名良將賢臣，走遍大江南北，以無上神通、取江山氣運，耗時二十餘載，在聖祖晚年之際……終於鑄成王道八劍。」
「此八劍，分別名為仁、義、禮、智、賢、德、兵、刑，八劍各納一方江山氣運，由八名德行相應之良將賢臣所持，八劍齊聚，即可鎮壓一切混亂。」
「藉此八劍，聖祖終於將大延內外一應禍亂鎮壓，加之八名持劍者鎮守江山，更再無半點動亂，大延江山從此安寧平靜、歌舞昇平。」
「當然，聖祖高瞻遠矚，心中亦清楚，持劍者也會老去、死去，他們的子孫未必擁有持劍之德能，因此……」
寧無妄微微一笑：「便有了，明劍閣。」
接下來的故事，便不再複雜。
明劍閣成立之初，並沒達到如今這般代天巡狩、監守百官的權職，那時的明劍閣，只是負責在天下間挑選、審驗有持劍資格之人，並將王道八劍贈予他們。
相劍師之名，亦是因此而來。
相劍相劍，說是判斷一柄劍之優劣，實則卻是品驗持劍者之德行。
傅青舟聽著微微頷首，但很快又疑惑起來：「誒說到這個，當初在金蟬寺對付慧覺時，趙……呃，皇上將那什麼王劍劍鞘借了我一用，這王劍，聽著和王道八劍是一套的啊？是這麼回事麼？」
聞言，李驚蟄、寧無妄的臉色又一次古怪起來。
寧白眉輕笑道：「伱是真仙宮弟子，能御使王劍劍鞘，倒也不奇。」
「王劍的歷史，比大延還要更長、更遠，它最早，便是由真仙宮之前身——無量太極道所鑄造，大延聖祖鑄王道八劍，實則便是借了王劍之力。」
「此間秘辛，與今日你我所說之事無關，便不多言，傅少俠你若是有興趣，將來可進明劍閣翻閱典籍，自能知曉。」
傅青舟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只是換了個方向：「那現在，這王道八劍，都在誰手上？」
「……今之八劍，有半數未曾擇主。」
寧無妄輕聲道：「事實上，自聖祖之後，八劍便再無全擇其主之時，天下間，也再未曾同時出現八名能夠讓它們認主之人。」
傅青舟一怔：「它們這麼挑？」
「仁、義、禮、智、賢、德、兵、刑。」
寧無妄重複了一遍這八柄劍的名字，悠悠道：「這八個字說來簡單，但要做到心無旁物、遵行如一，又怎麼可能簡單？」
傅青舟笑笑，伸手握住德劍劍柄，輕輕摩挲：「這麼說來，我還挺榮幸？」
「當然。」
寧無妄頷首道：「德者，遵行正道，唯一心向正之人可得其許……傅少俠能得德劍認可，便是真正的德俠，此乃少俠榮幸、亦是德劍之榮幸。」
李驚蟄卻分明是有些不服，在一旁暗搓搓地哼了一聲。
寧白眉笑道：「如今，王道八劍，有三柄半，已然擇主。」
「三柄半？」傅青舟一怔：「還有半柄？」
「嗯。」
寧無妄接過自己父親的話，說道：「第一柄賢劍，歸掌劍書院院長，董倩然董師叔所有。」
「賢者，多才而賢聲遠達，董師叔年紀輕輕便勝任掌劍書院院長，其賢名更是天下皆知，多年以前，賢劍便已認其為主。」
「第二柄兵劍，歸北疆兵馬大元帥，洪若海洪元帥所有。」
「洪家歷代鎮守邊疆，為國捐軀前赴後繼，洪元帥少年時便有攜八百輕騎、將北夷三萬兵馬驅逐百里的驚人戰績，此後守關數十載、未曾讓蠻夷寸進半步，是當之無愧的兵劍之主。」
寧無妄微微一笑：「第三柄德劍……呵呵，曾歸江百川所有，如今，卻是歸了傅少俠您了。」
「唉呀，搞得怪不好意思的。」傅青舟笑笑，繼續問道：「那還有半柄呢？」
「那半柄，乃是刑劍。」
寧無妄道：「刑劍，歷來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明劍閣，此四法司掌司者輪持，並無正主，但數年前皇上心生好奇，取刑劍觀品，竟與刑劍心生共鳴，雖不得其認主，卻也算是刑劍的半個主人了。」
傅青舟「啊」了一聲：「還有這種事？」
「這也不奇怪。」寧白眉微笑道：「刑出天子，作為天下之主，自有掌萬民刑罰之力——如今刑劍雖仍在刑部供奉，但在我明劍閣記載中，皇上便是半個劍主。」
傅青舟恍然。
說的也是。
這種封建帝制的社會，天子就是權力最大的人，甚至是凌駕於律法之上的，他真要「刑」誰，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隨後，他默數道：「這樣說來，還有仁、禮、智、義，四柄劍，尚未認主。」
「不錯。」
寧白眉緩緩道：「於世家、皇族而言，若能持有王道八劍其中之一，便是持有一部分江山氣運，此乃無上之大榮，無論他們此前對皇上有怎樣的心思，得贈八劍之一，至少在表面上都該客客氣氣、收斂幾分。」
半天沒說話的李驚蟄終於沒忍住：「大人，可若是他們得了八劍之一，自以為是，更不收斂呢？」
寧白眉扭頭沖他一笑：「那不是更好？」
李驚蟄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傅青舟也聽懂了——要是一柄劍，就把這幕後黑手炸得自爆身份，那確實更好。
聽寧白眉的意思，這劍雖然是贈給了這些人，但他們根本不可能得此劍認主，也不可能發揮出它們真正的威力，贈劍之舉，更多的是走個形式。
這一方面是安撫、另一方面，當然也是試探。
寧無妄思忖片刻後，問道：「父親，那麼，您想將這四劍如何相贈？」
「仁劍，便贈於元家吧。」
寧白眉輕聲道：「元鏗有長子，名為元子真，乃府河省布政使，向來仁名遠揚，便贈於此人。」
「智劍……便贈於蘭家。」
「當今千方百曉樓樓主乃蘭家旁支子弟，千方百曉樓通天下情報，當得一個『智』字。」
聽著這話，傅青舟微微一驚。
千方百曉樓的樓主，居然是蘭家的人？
寧白眉思忖片刻，又道：「禮劍，便贈於西朔王——王爺向來尊崇古禮，以此劍贈之，名副其實。」
「至於義劍……便贈於內閣首輔閆大人吧，義者，正義、公義也，閆大人貴為內閣首輔，乃天下文官之首，亦為大延公義之表，由他持此神劍，想必無人膽敢置喙。」
李驚蟄卻是越聽越不對勁：「大人，這不對吧？真要像您說的，他們都很符合持劍人的標準，這幾柄劍為何不可能認他們為主？」
寧白眉還沒說話，傅青舟已笑了起來。
「我懂了。」
他說道：「如果他們真是幕後黑手，那這些所謂的『德行』，便都是裝出來的，神劍不可能認他們為主。」
「如果神劍真的認可他們，哪怕只認可了一部分，也說明他們不是裝出來的，他們真是好人，反而這贈劍之舉，能夠將他們拉攏到我們這一邊。」
「送四柄劍，不僅能辨別出敵人、還有機會得到朋友……高，高啊！」
聽他說罷，李驚蟄露出恍然之色。
寧白眉也對李驚蟄笑道：「李師弟，你查案審訊之能天下第一，但這合縱連橫之術，還不如傅少俠呢。」
李驚蟄老臉一紅。
傅青舟連連擺手：「誒，主意都是寧大人您想的，我就是負責拍個馬屁罷了。」
寧白眉微笑地看著他：「所以，傅少俠覺得，此計可行？」
「可行。」
傅青舟認真應道：「相當可行。」
「好。」寧白眉再笑：「那麼，這劍……便由傅少俠，代為相贈吧。」
「啊？」
傅青舟瞪大了眼睛，指自己：「我？」
「就是你。」寧白眉溫柔笑著：「不過，此事尚有許多細節，咱們容後再論，眼下更重要的是……傅少俠，江百川一事，是否讓你想到了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