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血海
「唉……」
傅青舟的意識漸漸凝聚，成形後，第一時間便嘆了口氣。
周圍是一片沛然血海，血海翻湧、大浪滔天。
現在他已沒有半點驚異，早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又遭了……
搞半天，那大鐵盒中的血蟬，竟然也是慧覺的一著棋麼。
他正嘆著氣，便見眼前漸漸凝聚出一團黑氣，黑氣化作了一個身影，但這身影只有個輪廓，看不出相貌氣質，只能隱約瞧見是個高大修長的身影。
「老東西。」
傅青舟無奈道：「要不，你還是和我說清楚……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否則來個傢伙，我就得遭一次，上回是霍婭爾、這回是慧覺，每回都這麼兇險，我咋整？」
「……」
菸鬼的語氣中亦充滿了煩躁：「你小子也著實有些太搶手了，真的煩。」
「所以啊。」傅青舟一攤手：「你就和我交待了吧，到底是咋回事，我也好有個反制手段啊。」
「反制手段……」
菸鬼一聲冷笑：「伱這點本事，能有啥反制手段？」
傅青舟一皺眉，正要說什麼，卻聽菸鬼道：「但你說得對，得有些反制手段，這些小輩半點分寸沒有，一心作死……」
「行了，你別管。」
它沉聲道：「記住我說的，保持自我，剩下的……唉，交給我吧。」
說罷，它身形一晃，重新散作了大團黑煙，滾滾向下，一頭扎入了那血海之中！
傅青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遙遙在「天空」中俯視著下方血海。
漸漸地，他在那血海中……看到了三股力量。
其一自然便是菸鬼。
它化身為浩渺磅礴的滾滾黑煙，似虛似實，在血海中攪動翻滾，就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努力試圖平息這翻騰的浪潮。
其二、其三，應是戚然、逸然二訣。
它們與血海融作一體，只在浪潮翻湧時偶爾出現，它們出現時，一些浪頭會短暫地變作紅藍二色、血腥之氣亦會暫時消散，但很快，血海便又一次將它們淹沒。
「這血蟬……」
傅青舟似乎有些明白了：「它不僅要『喚醒』我，還要改變我體內的真元、功法！」
「但戚然訣、逸然訣並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它改變……加上菸鬼，它不會這般容易得逞的。」
「可這次與上回不同，這東西深入了我體內，它們要怎麼……」
他還在琢磨著，那血海突然炸開了一團巨大沖天浪柱！
浪柱盤旋上升，竟在空中漸漸凝聚成形，化作了一隻龐大無匹的血蟬。
它體型太大太大了，幾乎充盈了一整個意識空間、遮天蔽地，陰影蓋住了整個血海，仿佛一隻鯤、一隻鵬！
令人心悸的是，那血蟬的頭部頂端位置……「長」出了一個人的上半身。
那人的模樣、容貌，分明就是傅青舟。
只不過它此時卻是光著腦袋、頭頂頂著九個戒疤，身披血色袈裟，面帶微笑、雙手合十。
傅青舟瞳孔一縮，在血蟬出現的剎那，他便隱隱感覺到有股強大的吸引力傳來，似乎要將他意識攝去、吸納……
血海中，戚然、逸然二訣依然與浪潮搏鬥著，而菸鬼，又一次凝聚出了身形，出現在傅青舟身邊。
「怎麼樣了，老鬼？」
傅青舟對抗著意識深處那想要靠近血蟬的衝動，低聲問道。
菸鬼冷哼了一聲：「這東西……已然鑽進你心脈，無論我多少次將它從你意識中驅趕，都是無用功。」
傅青舟心頭一緊。
血蟬已然占據了自己心脈？！
「不是還有戚然訣與逸然訣麼……」他啞聲問道。
菸鬼嘖聲道：「是，這倆玩意兒死死護著你，它才沒成功——但你實在太弱了，被它完全占據，只是遲早的事。」
「……」
沉默片刻後，傅青舟問道：「有沒有我能做的事？」
「我有個大概想法。」
菸鬼幽幽道：「上次，你被霍婭爾控制時，是直面接觸到了某個無法言說的東西，是不是？」
「是。」
傅青舟坦誠道：「我曾看見一片無垠的虛無……但最終我掙脫了出來。」
「很好。」菸鬼嘿然一笑：「這說明你小子到底不是一無是處——那你想不想賭一把？」
傅青舟也跟著笑了起來：「別賣關子了，有啥計劃先說。」
他們的交流是神魂交流，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看似說了很多話，但其實血海中的一片浪花都還未落下。
那巨大血蟬扇動著翅膀，帶著巨大的壓迫感，一點點向著他們靠近……但，還有交流的時間。
「讓它吞噬你。」
菸鬼凝聚的身影中，有一雙明亮的眼，那眼望向了血蟬：「它必須要完全吞噬你的意識才算成功，現在有老子護著你，它反而不急了，一直在全力占據你的軀體、你的經絡，打算最後再來對付你的神魂。」
「現在……」
傅青舟懂了，打斷了它：「現在你想要讓它吞噬我、全力對付我的神魂，而你反而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它從我身體中揪出去？」
「不錯。」菸鬼笑道：「戚然訣、逸然訣，它們應該還能頂一會兒，只要這血蟬開始全力對付你的神魂，老子就能把它本體找到、再揪出去！」
「當然……」
它語氣又一次漸漸變得嚴肅：「這樣做，有很大的危險，首先……」
「好。」傅青舟又一次打斷了它，淡淡道：「就這麼做。」
菸鬼一驚：「不是，你這就答應了？」
「不然呢？」傅青舟笑道：「我相信你。」
「……」
沉默片刻後，菸鬼忽然輕聲道：「其實有件事，老子沒告訴你——我會一點推算未來的手段。」
「所以？」傅青舟倒不怎麼驚訝，修煉到菸鬼這種境界，掌握點掐算推演之能，倒是挺正常。
菸鬼嘿然一笑：「結果是，今日你會安然無恙，但需要我做點什麼……嗯，還記得我剛剛說，會給你留一個反制手段麼？」
「記得啊。」傅青舟有些疑惑：「怎麼了？」
「不怎麼。」
菸鬼釋然一笑：「記住老子的話，在你晉入洞天之前，不要再糾結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來歷，有老子在，不會再有人能夠『喚醒』你——但是，我要你承諾一件事。」
傅青舟：「？」
「我活了很多很多年，比這世上幾乎所有人都要久。」
菸鬼幽幽道：「甚至許多當年比我強大的存在，也沒能活到現在……但我做到了，你知道，這是為何麼？」
沒等傅青舟回答，它便自嘲笑道：「這是因為，老子怕死，老子他媽的超怕死！」
「所以……」
菸鬼半虛半實的身軀轉了過來，一雙明亮的眼熠熠發光：「傅小子，等你有本事了，記得將老子找回來。」
傅青舟一驚！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失聲道：「你他媽說清楚，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
但菸鬼沒等他將話問完。
那滾滾黑煙忽然捲來，重重拍在了傅青舟神魂之上，他只覺一陣眩暈，瞬間便被拍向了那巨大血蟬、飛向了血蟬頭部的半身人。
在傅青舟面前，那如僧人一般的巨大半身人體型好似一座小山……
它張開手臂，像是要給予一個擁抱。
傅青舟飛撞入它胸前，砸出一片血光水花，隨後便在漣漪中沉入其中，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