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小說里都是騙人的
「下……下棋……」
傅青舟坐定在石桌旁，已然撓起了頭。
十九縱十九橫的棋盤、黑白二色的棋子，這分明就是圍棋。
但為以防萬一，他還是問了一嘴。
「那個，咱們這棋，規則是什麼？不會是五子連成一條線吧？」傅青舟眨著眼。
「呵呵，當然不是。」
圓觀微笑道：「棋枰縱橫各十九，黑白子三百六十有一；黑子先行，雙方輪手下子，無子處即可落子；以圍地多者為勝，無氣之子則提之……全局終，計地定勝負。」
「行，果然是圍棋。」傅青舟嘆道：「我特麼雖然學過，但也就僅僅知道個規則啊……」
說著，他向圓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真哥，你會不？」
「傅施主……」
圓真一聲苦笑：「貧僧自幼專注修習，從未習過棋藝。」
「……」傅青舟又在腦海中問道：「老東西，你呢？你如此博學多才，應該會下棋吧？要不伱來幫我下？」
「我？」
菸鬼懶洋洋道：「你想多了，老子對這玩意兒一點興趣沒有……當然，以我的厲害，幫你算算子不成問題，但對面這老和尚若真是什麼棋聖，我肯定下不贏。」
傅青舟深深一嘆。
這一邊，圓觀已很有風度地伸手一請：「施主，遠來是客，便由您執黑先行吧。」
傅青舟不得已將手伸出棋簍，捏了枚黑子，慢慢落在了右上角星位之上。
圓觀微笑著捏著白子，跟著落下。
這一子，落在了小目上……很簡單、也很常見的的開局策略。
傅青舟抿了抿嘴，眉頭緊鎖，手中的黑子仿佛重若千斤。
他試圖從記憶的深處搜尋那些久遠的圍棋技巧……但他真的沒在這方面下過什麼功夫，哪怕是回到前世，恐怕一個認真學過幾月圍棋的小學生，都可以吊打他。
圓觀則截然不同。
這老和尚始終保持著微笑，每一次落子都從容不迫。
他並未採取什麼絕妙精探的棋陣、棋譜，只是平淡地跟隨黑白，擺下一個又一個白子。
可轉眼之間，傅青舟便莫名其妙地丟了好幾個子……他甚至沒看明白圓觀是怎樣辦到的。
不多時，棋盤上黑白子便交織在一起，圓觀的領地穩固而有序，而黑子則顯得有些零散和混亂。
「不行，這樣下去我必敗無疑。」
傅青舟手中捏著棋子，久久不曾落下：「要不，給他來點奇招？」
看著圓觀遊刃有餘的樣子，傅青舟突然想起了前世在《天龍八部》中看到的情節——虛竹面對珍瓏棋局，那一手破局的妙子仿佛具有神來之筆。
他心中一動，試圖模仿虛竹的手法，隨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這一子落下，圓觀「嗯？」了一聲，神色有些疑惑。
「噢？」
傅青舟一喜：「有戲？」
但很快，他腦海中便響起菸鬼的怒罵：「你有毛病啊？嫌自己輸得不夠快是不是？」
圓觀也是疑道：「傅施主，這一子落得實在太沒道理……是否需要考慮一下，重新落子？」
傅青舟捂住了臉。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他厚著臉皮撿回了方才那枚棋子，乾咳一聲：「手滑了手滑了，我其實是想下這裡……」
說著，他規規矩矩地重新落了子。
局面，再次回到最初的樣子。
只是傅青舟開始下來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老東西啊，幫幫忙啊！」
他在腦海中喊道：「你都能看出我那一子有問題，你起碼比我強啊！」
「這老和尚棋風太穩了。」菸鬼幽幽道：「我鐵定不是他對手。」
「那也比我厲害啊？」
傅青舟無奈道：「就算輸，咱們也得輸得好看一點吧？」
「嗯……你說得有點道理。」
菸鬼終於被說動了：「吶，聽我的，三縱九橫……」
傅青舟鬆了口氣，依它所言，落下了子。
「咦？」
圓觀輕咦了一聲，臉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
他思忖片刻後，輕輕地落下了白子。
菸鬼也沉默了許久後，才繼續道：「接下來……七縱十六橫。」
傅青舟沒有猶豫，立即按照菸鬼的指示，再落一子。
漸漸地，方才被他拖慢的對弈，速度一點點加快了起來。
菸鬼對圍棋並不熟悉，但它畢竟擁有玄星級的神魂強度，簡單來說，便是支撐計算的「CPU」特別強大，硬靠著心算，強行支撐起了對局。
相比之下，圓觀很快適應了「新的對手」。
當然，在這老和尚看來，多半只是傅青舟換了一種下法吧。
至於圓真嘛……他看不懂，只是站在一旁，神色頗顯緊張。
不多時，黑白二子便已占據了小半個棋盤。
傅青舟雖然棋藝不精，但至少能看懂局勢——雖然之前他靠著菸鬼指點，勉強扳回了一些劣勢，但圓觀的棋實在太穩了，如山如海、巍然不動，很快便一點點占回了上風。
「這樣下去不行啊……」
他又在腦海里嘀咕了起來。
「你還想咋？指著我贏？」菸鬼罵道：「老子的神魂都算冒煙了！這老和尚他媽太厲害了，我根本沒可能贏他！」
「這可是事關我與金蟬寺的大恩怨啊！」
傅青舟咬牙道：「咱們要不再想點辦法？這和尚不就五境麼，要不你搞搞事，干擾一下他？」
「呸，我倒是想！」菸鬼道：「不是說了嘛，這大殿與他神魂相聯，這地方佛法極盛，老子要搞事，怕不是當場就完蛋！」
「……」
傅青舟苦著臉，愁壞了。
方才「輸得好看些」當然只是託詞，他還是希望菸鬼能下贏圓觀的。
畢竟小說里不都這麼寫的麼？主角的隨身老爺爺博學廣識、有如天算，碰上這種什麼下棋的場面，隨便指點一下，就能贏……
噢，這不是《棋魂》啊……
距離圓觀方才落子，已然過去了一盞茶時間，但傅青舟手裡的黑子還死死捏著，甚至已然被他手汗打濕。
菸鬼……也半天沒開口了。
它似乎也陷入了苦思之中。
傅青舟有些焦慮，他幾乎是下意識將手伸進了懷裡，在自己常備的那些東西上摸來摸去，琢磨著能不能有些幫助。
「誒，明劍知世牌……老東西，你附身其上，能不能多點幫助？」
他摸著那塊玉牌問道。
菸鬼呸了一聲：「又不是打架，有屁用。」
「噢……」傅青舟失望了，繼續亂摸。
忽然間，他的手指觸及了一塊冰涼堅硬的事物，隨後眉心一陣騷癢！
這種騷癢的感覺傅青舟可印象太深了，上回他看著玄星神鐵、直接長出第三隻眼，便是這種感覺！
「我靠，我剛剛碰到神鐵了？！我也沒看它了，怎麼又要長眼睛了？！」
傅青舟大驚。
眼下在金蟬寺中，四處皆是敵人，若是神鐵秘密暴露，危險極大。
好在他沒有將那驚懼表達出來，臉色依然保持著鎖眉思索的模樣，但伸在懷裡的手已然縮回，隨後慢慢扶上了腦門，擋住了眉毛以上的部位。
下一秒，一股怪異的感覺從掌中傳來——第三隻眼，又特麼長出來了。
「唉，這種時候……」
傅青舟在心中嘆了口氣。
可是僅僅一剎那後，他便瞪大了眼！
在他眼中，那平平無奇的棋盤上，竟然「長」出了一株虛幻的大樹！
而石桌對面的圓觀、一旁的圓真，甚至是菸鬼……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看不見這「大樹」。
當傅青舟抬起目光、望向那「大樹」時，目光每落至一處枝椏上，腦海中便能浮現出棋局變化的一種可能性！
此時，他竟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步棋的走向，每一個可能的變化都如同樹枝般延伸開來，形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棋局樹！
這些變化不再是平面的、線性的，而是立體的、全方位的，仿佛將整個棋局的空間都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被他捂在手下的第三隻眼眨啊眨、眨啊眨，透過指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