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倒反天罡
小院中，慧元席地盤坐，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手指在身前輕輕划動，仿佛在空氣中描繪著某種神秘的軌跡，隨著他手指的移動，一道道肉眼難辨的金色絲線逐漸顯現，它們在空中交織、纏繞，形成了一個複雜而精細的圖案。
「如何？」
不遠處，傅青舟倚門而立，在腦海中問道：「能辦得到不？」
「不急。」菸鬼悠然道：「再看一會兒……他所布的幻陣，乃是層層嵌套的各種幻術，現在動手他會發覺的，老子要在他陣成之際動手。」
那一邊，慧元的臉上表情莊重而虔誠，他念誦的佛經聲音低沉而富有節奏感，每一個字音都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動。
隨著他念誦的聲音越來越高昂，那些金色絲線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整個小院都被這種神秘的光輝所籠罩。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隨著時間的推移，慧元的手勢越來越快，他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周圍的空氣波動愈發明顯，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漣漪在小院中擴散開來，相互交織，層層迭加。
「差不多了。」菸鬼在傅青舟腦海中提醒道：「去，將我寄身的玉佩，放到這院子裡的渙卦位。」
傅青舟：「渙卦位？在哪啊。」
菸鬼：「……」
沉默片刻後，它罵道：「媽的，你之前在無為觀里，不是看過六十四卦方位圖嗎？」
「看過。」傅青舟無辜道：「但我記不住啊。」
「廢物……」
菸鬼罵罵咧咧道：「聽我的，往東北方位走，走快點！再遲一些，他這幻陣就要成了！對，大概那盆花的位置，再往右半丈……」
傅青舟在菸鬼的指揮下，步伐明快卻又悄無聲息地挪到了既定位置，將菸鬼藏身的玉佩悄悄放置於一窗框之上。
此時，方才因慧元施法而散發出的金色絲線，已漸漸隱入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而那玉佩之上，亦是騰起了一抹肉眼不可見的黑煙，一閃而逝。
「完事了。」
聽到菸鬼的提醒，傅青舟飛快地將玉佩收好，藏入腰間。
「呼……」
這時，慧元亦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松馳了下來。
隨後，他攤開手掌，掌心中出現了一枚佛珠。
「這，乃是新造幻陣之陣樞。」
他望向傅青舟：「時間緊迫，貧僧無法再將陣樞依附於普通事物之上，便先用此作為替代吧。」
傅青舟走上前，伸手將其接過。
「這就是陣樞？」他輕聲問道。
「不錯。」慧元輕輕頷首。
但其實，傅青舟並不是在問他。
傅青舟問的，是菸鬼。
「不錯……整個幻陣的核心，便在此處。」
它陰笑道：「現在又有了我加的那把料，傅小子，你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傅青舟微微一笑，將那珠佛珠捏在指間，舉過頭頂，在太陽下轉了一轉：「這，要怎麼用呢？」
慧元輕聲道：「與之前一樣，不需你過多操縱——幻陣本就會對外人之人起效，而若伱想要幻陣全面啟動，只需手握此佛珠，於心念中下達指令即可。」
「同樣，若你想對入院之人解除幻陣，亦是心念微動便可。」
「……原來如此。」
傅青舟將佛珠捏在了手心裡，心念一動，便對著自己身前盤坐的慧元，喚起了幻陣！
剎那間，慧元瞳孔一凝、便要起身。
但下一瞬，整個小院裡赫然飄起了一股淡淡的黑色煙霧，將其籠罩其中，他全身一僵，便又坐了回去！
「你、你、你究竟是誰……」
慧元眼神開始渙散，但他畢竟是洞天二境的強者，即使被幻陣所籠，眼神中仍有一絲清明：「你不是溫……」
「我是誰，重要麼？」
傅青舟微微一笑：「反正……你也無法確定，你眼下所看見的，究竟是真是幻。」
慧元臉色劇變、再次嘗試著起身，但此時院中空氣里已經探出一條條金絲，如同天羅地網般纏在了他的身上，金絲出現的瞬間，院中黑霧亦受到吸引、凝結而來，在金絲上凝作了一滴滴黑色墨水。
這些黑墨卻不向地面滴落，而是開始沿著金絲，迅速朝慧元滑去！
隨著第一滴黑墨滲入他皮膚之中，慧元的眼中，再無半分清明。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他咬著牙喃喃道：「師傅總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可為何，為何你們總要騙我、害我！」
說罷，他猛地抬起手，對著自己胸口就是一掌！
幻境中的慧元，不知在對誰猛攻；但現實中，他卻是重重打在了自己身上。
一掌落下，空氣都為之震動，慧元亦是猛地噴出了大口鮮血。
「該輪到你們了。」
傅青舟握緊佛珠、後退了幾步，朗聲道：「拿出你們的底蘊，制住他。」
他這些話，當然是說給秋嬋和她的那些師姐妹聽的。
當慧元被幻陣所縛的同時，她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從前鋪胭脂鋪的門中走了出來，站定在了院中。
「傅少俠，真是好本事。」
司雨笑道：「用他自己的幻陣來對付他，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別感慨了，基本操作而已。」秋嬋還是溫奎那又矮又黑的模樣，卻已不再模仿他的神態，恢復了自己平素里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怪異：「說起來，我們為何不趁他被幻陣所困，直接問出紫雲師叔所需要的東西？」
「沒必要。」
傅青舟笑道：「紫妃和婧妃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們管不著，更不應該涉進這潭水，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她想要慧元，我們將慧元打包送去便是，剩下的事不需我們操心。」
「說得也是。」
秋嬋頷首：「紫雲師叔想必有的是辦法炮製他……姐妹們，動手吧。」
說罷，她們幾人一個接一個慢慢走向了慧元。
慧元困於幻陣之中，不停喊叫著邏輯不通的句子，前言不搭後語，沒人知道他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麼，只能瞧見他毫無大師高僧氣度、不停嘶吼著，發狂一般錘打著自己。
這些錘打，乃是他全力施為，每一次錘打，他都在不停地噴血，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萎頓了下去。
這種狀態下，即使他是個洞天二境，也不過是個砧板上的肉板了。
但就在這些紫氣仙風觀女弟子接近慧元時，他忽然一張口，喊出了幾句話。
「慧覺師兄！慧心師兄！我真的不想做這件事！梵音寺他們有傷天和啊！」
「我寺要得證無我神境，真就只有這一條路嗎？！」
幾人全都一怔，停下了腳步。
秋嬋亦是眼睛猛然亮起。
沒等她說什麼，傅青舟的手便已搭在了她肩頭上。
「不用說，我知道。」
他目光熠熠，輕聲道：「看來這話，是不問也得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