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原來你們也搞內訌
聽著圓真的話,傅青舟原本因疲憊、困頓而有些發懵的腦子,忽然猛地清醒過來!
「你說什麼?!」
他眼睛一瞪:「慧覺、慧心?慧覺不是圓悟的師父麼?梵音寺背後的人?他與慧心是一起的?!你又是怎麼回事?你與他們不是一夥的?」
「傅施主,莫急。」
圓真微笑道:「且急小僧慢慢道來。」
燈燭火光輕輕晃動,他輕緩講述的聲音低沉而悠遠。
傅青舟倚靠在座椅上聽著,神色由驚異慢慢轉化為平靜,又漸漸變作沉思。
圓真所說的一切他不知真假,但短時間內,他很難找出其中的邏輯漏洞。
這是一件,不太複雜的事。
金蟬寺中,亦有兩個派別。
其中一派,便是以講經首座慧覺為首,加上其師弟慧心。
另一派,便是以圓真的師父、戒律首座慧空為首。
曾經的金蟬寺並無如此派別之分,改變的起點源自乾昊六年……圓悟得到血海袈裟功開始。
彼時的圓悟從西域歸來,說出了他的經歷。
他前往西域遊歷,本是為了試圖尋找數百年前消失的西域佛門大宗——密輪寺。
這曾是數百年前一個無比強大的佛宗,卻在某一日突然消失,有人說他們修行大成、去了傳說中的蓮華淨土;也有人說他們得罪了某位隱世大能,被屠殺殆盡……
但無論如何,大家都相信,密輪寺中藏著天底下最為高深、精妙的佛宗神功法門。
金蟬寺作為如今的天下第一大佛宗,其中自也有不少當年密輪寺的遺產,更有些關於密輪寺的遺蹟所在之猜測。
圓悟閉關多年、未能突破洞天境,便獨身前往西域,尋找密輪寺遺蹟,期盼能夠尋得一星半點,以此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
但……他沒尋到密輪寺遺蹟,卻在本應是密輪寺遺蹟的荒漠之中找見了一個早已廢棄、巨大無比的古城。
那裡早已沒有了任何生命跡像,黃沙之下只有無數森森白骨。
但圓悟卻發現,這些白骨似乎是在保護著什麼,之後遭遇大敵,才方全軍覆沒。
他用了很長時間,將這座古城翻了個底朝天、經歷了諸多機關與危難之後,終於從古城深處,翻出了一隻血蟬、一件佛衣,以及一本百厄難經。
當時的圓悟十分驚愕,他總覺得這座古城必與密輪寺有所聯繫,但除了那佛衣、佛經外卻根本看不出有何特別,只是當他伸手同時握住血蟬與佛衣時……異變發生。
在他心中,心心念念便是在金蟬神殼功上有所突破,彼時血蟬與佛衣便慷慨無比地給予了他這份感悟,他腦海中立即便生出無數奧妙功法演變,困守多年的瓶頸突破,一套全新的功法亦在他腦海中赫然成形!
「那便是,所謂血海袈裟功。」
圓真嘆道:「圓悟師兄認為,那是金蟬神殼功尚未補完的最後一個部分。」
傅青舟一驚:「金蟬神殼功不完整?」
「或許是吧。」
圓真輕聲道:「金蟬神殼功只記載了五度輪轉脫殼,五轉脫殼之後,便可點亮三枚玄星,但……」
他側目抬首、望向窗外明月:「玄星之上,尚有無我神境。」
傅青用恍然:「伱們認為,金蟬神殼功還有第六轉?」
「或許有,或許沒有。」
圓真輕笑道:「但至少慧覺、慧心兩位師叔……他們認為,我金蟬寺所傳之金蟬神殼功,不該僅能修至玄星。」
傅青舟笑了起來:「我懂了,所以當圓悟帶著血海袈裟功回寺之後,他們便欣喜若狂、覺得這是邁向無我神境的大機遇了吧?」
「欣喜若狂倒不至於……」圓真苦笑一聲:「但兩位師叔,確是如此認為,更想將血海袈裟功引入寺中,令眾僧修習。」
「可,小僧的師父並不應允。」
他輕聲道:「師父認為,血海袈裟功過於邪異,雖與百厄難佛佛經相通,卻不似我佛門之物。」
傅青舟微微蹙眉:「真有這麼個佛?」
「我佛門經載中,確有此佛。」圓真雙手合十:「經文所載,百厄難佛將經百世苦、千番輪迴,助世人歷萬般煉獄、再得超脫,如此方可普渡眾生,以得證大道,是為未來佛。」
「那後來呢?」傅青舟問道:「梵音寺就是這麼獨立出去的?」
「不錯。」
圓真頷首道:「吾師慧空平素大多閉關,不理寺中之事,唯在此事上態度堅決、絕不退讓。」
「兩位師叔雖在寺中徒生眾多、勢力廣大,但師父已歷四輪脫殼、乃玄星二境,亦是寺中第一強者,吾師反對之事,兩位師叔不敢一意孤行。」
「因此,他們只得將圓悟逐出金蟬寺,實則卻暗中扶持他成立梵音寺,並以金蟬寺中諸多資源投助,供圓悟研究血蟬佛衣之秘、並踐行血海袈裟功,觀察此功是否真能補完金蟬神殼功。」
傅青舟聽了,卻是冷笑一聲:「那梵音寺在江湖上作惡了十多年,你們就不管了?」
「唉……」
圓真嘆道:「我等……不知。」
「不知?」傅青舟眯眼:「我不信。」
「施主信或不信,這皆是事實。」
圓真無奈道:「方才說過,寺中有兩個派別,而師父這邊……僅有吾師、小僧,二人。」
傅青舟「啊」了一聲,似笑非笑:「你管這叫派別?」
「此似孤木難支,然終當行正道也。」圓真認真道:「此前我們僅知梵音寺在江湖上偶收門徒、丹藥亦有傷人性命之危,但那些人大多自願……加之師父常年閉關,二位師叔又與千方百曉樓關係密切,關於梵音寺剝人皮、煉血丹之事,我等並無任何消息。」
傅青舟皺眉看著他:「所以,是我滅了梵音寺後,你們才曉得的。」
「正是。」
圓真嘆道:「知曉此事後,師父大為震慟,小僧與師父在寺中為此事受害死者頌經多日,願他們往生極樂。」
傅青舟搖了搖頭:「送他們往生極樂的不是你們,是我傅青舟。是我殺了圓悟,解脫了他神魂中無數被困的亡魂!」
「不錯……」圓真認真道:「正因如此,小僧才要請施主您相助此事。」
傅青舟眯起了眼、伸出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
半晌後,他問道:「慧空大師知道了這事,沒想著將慧覺、慧心他們吊起來打?他不是戒律首座麼,又是玄星強者,他一出手,什麼陰謀詭計也破滅了啊?」
「非也。」
圓真無奈道:「師父雖強,但亦不可不依寺規隨意出手,梵音寺之事如今尚無確鑿證據證明圓悟所行之事亦二位師叔指使……」
傅青舟翻了個白眼:「他們藏經閣里的秘籍全特麼是金蟬寺的,你說這還不叫證據?」
「圓悟本就是金蟬寺之人,他帶出秘籍亦不算特別之事。」圓真道:「施主,若有證據,師父早已動手,這亦是眼下最為無奈之事。」
傅青舟搖了搖頭,又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毀滅血蟬與佛衣。」圓真正色道:「師父認為,毀滅此二物件,或能斷絕二位師叔對於血海袈裟功之妄想,亦能引動他們出手、留下證據,如此方可借寺規對他們行罰。」
傅青舟挑眉:「那血蟬與佛衣,如今在何處?」
聽到此問,圓真又是一聲苦笑。
「施主,小僧正要向您詢問。」
他輕聲道:「梵音寺覆滅之際,您可見到了血蟬與佛衣?」
傅青舟一怔,隨即一拍腦袋:「我靠,不會在那個鐵盒子裡吧!」
當初梵音寺破滅、圓悟出逃時曾帶了個大鐵盒子,最後也被自己搶來了,只是上面附有複雜法術,自己解不開,所以托武林盟弟子送到江百川那了,讓他幫忙研究。
不出意料的話,那東西如今就在洛邑!
「鐵盒?」
圓真眼睛一亮:「那鐵盒今在何處?」
傅青舟看了他一眼,忽然閉上了嘴。
雖然從這圓真的表現來看不像是說假話,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哪能就這樣說出來?
於是思忖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不對,大概不是……那鐵盒已在大火中焚毀,若真是如此重要之物,不能被一把火燒了吧?」
圓真聽了,果然有些失望:「那想必不是了。」
「沒事,我想回憶回憶、也找一找。」傅青舟笑道:「這事我知道了——這樣也好,我之前還以為金蟬寺里沒好人呢,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原來你們也搞內訌,這樣挺好。」
圓真一聽,頓時露出複雜無比的苦笑,雙手合十、低首道:「梵音寺行此邪惡之事,敝寺難辭其咎。」
「施主若視吾等為惡徒,亦屬常理之中……惟願此後寺內僧眾能回歸正途、普度眾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