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晚這麼多人一起去呀。【,無錯章節閱讀】」
夜入二更,符開雲看著面前拾掇整齊的倆大一小,眸中不受控地現出了些許詫然之色。
她原以為今夜要跑出京城的唯有她與慕惜辭二人,不想離雲遲和墨君漓也一同跟過來了。
「唔,晚輩原本確乎是不想帶著他們兩個的,」慕惜辭斂眸,輕飄飄地點了點腦袋,「只是晌午那會,小徒忽的提出了兩個問題。」
「哦?什麼問題?」符開雲挑了眉,饒有興致地略略俯下身來,含笑盯上了小道童的眼睛。
她一向喜歡似離雲遲這般聰慧懂事的小輩,加之她最大的侄孫又與這小傢伙是差不多的年歲,是以,她這會瞧著眼前的幼童,怎麼看怎麼覺著親切。
「自然是有關『人傀』的問題。」慕大國師應聲彎了彎唇角,她斂著眉目稍加思索,到底是不曾將那話說得太過分明。
畢竟,能不能「救下」符陽秋,眼下還猶未可知呢。
還是不要急著給符開雲太多希望為好,免得後頭失望化成了絕望,反讓南疆與乾平離了心。
至說威重恩輕的問題,他們總歸還是能尋到其他地方,給桑若找補回來的。
小姑娘的眼瞳閃了又閃,開口時聲線仍舊是那派輕巧含笑:「小徒眼下正是好奇心最為旺盛的年紀。」
「他既想知道那制傀人究竟是用的何等符陣來驅使人傀,又擔心那邪法出自此間的大派名門,這才央晚輩帶他一同出來,長長見識。」
「晚輩覺著他憂心之事也不無道理,加之這些東西,他早晚也要學到,不如提早看上一回、開開眼,便索性將他一起帶出來了。」
「這樣啊。」符開雲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是,小孩子的好奇心一向重些,見到新鮮的東西,也總喜歡刨根問底。」
「那……慕姑娘,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啟程了?」
「當然。」慕惜辭彎眼,話音剛落便彎腰抱起了自家徒弟,墨君漓見狀,拱手衝著符開雲道了聲「得罪」,繼而小心攙扶著符開雲,足下一點,運起了輕功。
——為了讓這與他老子差不多年歲的長輩自在一些,他甚至特意在自己胳膊上又搭了兩塊新制的墨色帕子。
……她今年將入五十,還沒到古稀耄耋。
倒也不必這般謹慎。
符開雲的麵皮不受控地抖了抖,她正欲出言提醒墨君漓,讓這崽子放輕鬆一點,下一息便被那突如其來的提速嚇得閉上了嘴。
……你們年輕人輕功都掐這麼快的嗎!!
符·上了歲數不宜劇烈運動·開雲懵著腦袋胡思亂想,在此之前,她從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居然還會恐高。
這會她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動用輕功了。
符開雲突然便覺著有些生無可戀,好在這般的折磨並未持續太久,幾人出了京城後沒多久,便乘上了墨君漓白日就派人安排好了的馬車。
——符陽秋現下所居的宅子離著京城著實有一段距離,單靠輕功飛過去怎麼說都有些太過累人,左右這京郊的匪患早幾年便被朝廷除了去,他們偶爾走一走夜路,倒也無妨。
「女君,您還好吧?」攙著符開雲坐上車的少年彎了眼,面上掛著道稍顯心虛的關切。
先前跑的那會他只顧著跟自家小國師比誰的速度快了,等到想起來自己還帶著個符開雲的時候,這馬車都已然近在眼前了。
「還成,暫時死不了。」符開雲應聲懨懨抬眼,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真想乾脆利落地擰了這小兔崽子的腦袋。
奈何這崽子既不是她兒子,也不是她孫子,她的臉皮還沒厚到能面不改色地管人家乾平皇子的地步,再怎麼想動手,也得老實憋著。
——誰讓她自己輕功耍得不好的。
符開雲暗暗腹誹一句,上了車便開始閉目養神,中途慕大國師給幾人分發了那道能藏匿氣息的符籙——大家大小都是術士,倒不必刻意教他們如何用符——如此那馬車晃悠悠趕了半個多時辰的路,掐在亥正二刻抵至了那宅子十里之外。
剩下這點路,自然不宜再繼續坐著馬車,四人下車後,依照之前的分組重新運上了輕功,待他們穩噹噹落上那宅子的房頂,離著三更尚有不到盞茶的時間。
「所以說,現在怎麼辦?」望著屋內燈火的符開雲壓了嗓子,輕輕拽了拽身側小姑娘的衣袖。
入夜出門,那道上確乎是沒幾個活人,可與之相應的,她弟弟也不會大晚上還留在院中瞎晃。
他們總不能偷摸拆了人家的房瓦,或是乾脆溜進人家的屋子裡去吧。
「想辦法給他騙出來唄。」慕惜辭聳了肩,邊說邊眯起眼睛四顧了一周。
廂房瓦沿邊上的樹叢里傳來陣不大明顯的窸窣聲響,小姑娘循聲回眸,便見一隻胖成球的橘貓蹦上了房頂,正借著月色,舔著它爪子上的細毛。
「有法子了。」慕大國師亮了眼睛,當即屈指引煞,抬手瞄著那橘貓屁股就是一下,可憐的橘胖猝不及防,霎時被那一團煞氣踹離了房頂。
「喵嗷~~」橘貓驚叫著踩上了主屋,憑著自己那足以壓塌土炕的出色體重,成功跺碎了檐角的幾塊青瓦。
碎瓦落地,清鳴震耳,貓兒踩著房頂,衝著四周好一通喵喵嗷嗷。
精準感受到那橘貓情緒的離雲遲搓著指頭垂了腦袋,聲線中帶了點糾結與遲疑:「師父,它罵得好難聽哦。」
「肯定的,換了你在那兒臭美的時候被人一腳踹了屁股,你罵得指定比它還難聽。」墨君漓頷首,一面伸手壓住了小道童的發頂,試圖讓他矮下身子。
那青瓦墜地時屋中人影已然有了動靜,他怕這崽子反應不及,趴不下去。
「人馬上出來了,趕緊趴好。」戶樞轉動的響動驟然壓過了貓叫,慕惜辭提醒著眾人,小心屏住了呼吸。
四人伏在那房頂上賊兮兮地露出了八隻眼睛,屋中人擎著盞燭燈,緩步踏出了屋門。
「原來是只……發了癲的貓兒。」符陽秋舉高了掌中燭燈,火光登時照亮了那片殘缺的屋頂。
他仰頭看著那隻圓滾滾的橘貓,空洞的眸子似乎有那麼一剎那恢復了些許神采。
只是那點光色存了不到一瞬便徹底黯淡下去,他僵硬地拉扯了唇角,想笑,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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