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巴掌

  帶上那麼多人的話,倒是能給七皇子府的後廚搬空。閱讀

  慕惜辭的思路詭異跟著的歪了一瞬,隨即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殿下,那等您去的時候,記得差人來國公府喊惜辭一聲,小女給您再拉兩個頂用的家丁。」

  比如論武藝不弱於她二哥的湛明軒。

  「成,沒問題,回頭我找你去!」墨綰煙頷首,拉著慕惜辭二人又說了墨君漓好一通壞話。

  這邊三人氣氛融洽萬分,那頭被忽視的施雅卻猙獰了一張姣好容顏,險些掐斷了兩手的指甲。

  她父親是相府公子,母親則是先帝一名不受寵的女兒。論理她本不該得這「郡主」的封號,只因太后的親女兒常安公主早逝,她又僥倖與常安公主幼年時生得有六分肖似,這才被思女心切的太后破例晉封為「常陽郡主」。

  奈何她父親並無功勳,她母親也不受先帝寵愛,在當今聖上雲璟帝面前更近乎於「查無此人」,她能因著一張臉與身上那點皇室血脈,破例得到郡主封號已屬不易,想再進一步,進皇家玉牒乃至被更為「墨」姓,那難度無異登天。

  施雅咬著的牙關不住顫抖,沒上皇家玉牒的郡主沒有封地,名不正言不順,說白了,「常陽郡主」只是個好聽的封號而已,和那些誥命夫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不上誥命!

  起碼誥命夫人們的夫君或兒子有著實實在在的功績,而她的父親,除了頭頂「相府公子」的名頭,什麼都沒有。

  甚至她母親當年都不是以公主之禮出嫁的——

  世家的貴女們雖巴結著她,可她們更願意去巴結樂綰;太后對她的確十分親厚,可她卻對墨綰煙更加親厚!

  施雅緊緊捏著衣袖,細長的手指被她捏得骨節泛出霜白,她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墨綰煙,只覺她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煞氣的影響之下,多年來,她腹中因被人壓制而生出來的火氣猛地竄上了胸口,在那裡盤桓不息,愈燃愈猛,漸漸將她的理智燒灼至繃斷的極點——

  憑什麼她見她就得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而她卻能對她隨隨便便的直呼其名?同是負有皇家血脈之人,她為什麼就要低人一等?

  登不上檯面……她怎麼就登不上檯面了!

  「樂綰,你說誰登不上檯面?!」施雅撐著案子豁地起身,眼中攀了血色,胸脯則因怒火不住的劇烈起伏。

  正與慕惜辭二人說笑的墨綰煙聞此微斂了笑意,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鬢邊垂落的碎發,聲調不輕不重:「誰是破例晉封、誰上不去玉牒,誰最愛胡亂告狀,就是誰唄!」

  「樂綰,你欺人太甚!」瀕臨失智的施雅驟然爆發,作勢伸手便要去抓墨綰煙的臉面,後者聽罷陡然沉了小臉,圍在施雅身側的世家小姐們忙不迭動身將她死死按住。

  樂綰公主是雲璟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施雅卻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郡主,萬一她不慎傷了墨綰煙,那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她們若在邊上冷眼旁觀不加阻攔,回頭一旦出了事,指定要一同被罰。

  她們可不想被施雅連累。

  於是幾人忙著攔住施雅,另外幾個與她交好的則不住地向墨綰煙告了罪:

  「殿下,郡主今日許是賞雪時喝多了,這會才控制不住的犯了渾,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這一回罷!」

  「是呀殿下,郡主慣來貪杯,今兒定然是醉過了頭,還請您多多寬恕——」

  世家小姐們七嘴八舌,說的墨綰煙腦仁發痛,她正欲招手喚內監們把施雅拖出暖閣,便有一人搶在她前頭出了聲:「你們幾個,在那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常陽郡主請下去醒醒酒!」

  這倒有個自覺的。

  慕惜辭挑眉,循聲抬了抬眼,卻見是蕭府嫡女蕭妙童揮袖起了身,候在門兩側的太監們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竟無人敢動。

  「糊塗東西!難道你們還要等著殿下親自開口嗎?!」蕭妙童蹙眉,猛然拍案,幾名太監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墨綰煙,見後者抬著下頜,一副好整以暇之狀,這才喏喏應聲,幾步上前架起了施雅。

  「蕭妙童,你在說什麼胡話?本郡主何時需要醒酒!」怒火攻心中尚未分清情況的施雅大喊大叫,蕭妙童見狀毫不猶豫地邁出一步,抬手便一巴掌揮了出去。

  「啪——」

  「蕭妙童!!」

  「郡主,您喝醉了。」蕭妙童眼底微冷,面無表情的盯緊了施雅的眼,聲音平靜,不起波瀾,「您需要醒酒。」

  「不可能,我……」

  「我說——」蕭妙童眉稍微擰,驟然加重了語氣,「您喝醉了。」

  少女的目光冷極,縱深之處不帶半分感情,施雅一怔,她那被煞氣折磨得發燙的腦子被這眼神凍得清醒了一瞬,而這一瞬,足夠內監們將她拖出鏡台邊上的暖閣。

  「殿下,常陽郡主已被奴才們帶下去醒酒,今日不會再來招惹殿下了。」蕭妙童送走了施雅,回身向著墨綰煙盈盈一拜,「令殿下受驚,是臣女等的不是。臣女願自罰三杯,再為殿下奏上一曲,權當給殿下壓驚賠罪。」

  話畢她起身撫掌,立時有婢女送上琴來。

  *

  這老頭,最近真是越來越摳,也不知是不是他哭窮哭得多了。

  揣著銀票的墨君漓漫不經心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冬月的皇宮滿目肅殺,除了梅花與雪色外極難能尋到第三種入得他眼的風光。

  若非鶴泠那邊催的緊,他當真不願往這宮裡走。

  規矩多,麻煩,也不夠自在。

  墨君漓垂了垂眼,餘光恰掃到不遠處呆站著看雪的青衫少年,長眉微挑。

  墨傾韻,他竟來了。

  「韻堂兄。」墨君漓略拔高了聲調,那邊的少年應聲回了眸,看到來人,面容微緩:「七殿下。」

  「晉王世子墨傾韻,見過殿下。」墨傾韻抬手行揖,墨君漓忙按住了他的手臂:「你我兄弟,堂兄不必多禮。今天怎得空進宮了?」

  「樂綰辦會賞雪,說是人多熱鬧,便讓人去王府,強行將我拉過來了。」墨傾韻笑笑,俊臉上多了點點無奈,「我在鏡台暖閣那邊坐了一會實在憋悶,索性先溜出來放放風。」

  「唔,你不說我還忘了,那丫頭的確是張羅著要賞雪來著。」墨君漓頷首,下意識回顧了一番墨傾韻的話,面容忽的一凝。

  「……韻堂兄,您說那丫頭在哪辦的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