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最可怕的日子
「這簡直像是上天賜予他們的第四條路。」
墨君漓癲笑著斂了眉眼:「彼時我娘已去世多時,我身懷最正統的皇室血脈,卻在扶離無依無靠,只得任由他人擺布。」
「加之我娘出嫁前,在扶離民間的聲望極高,風評甚好,百姓們懷念著我娘的『善』與『好』,自然會對我多上三分親近與耐心。」
「同時,我還身負了乾平的天家血統,他日一旦兩國交戰,我這個人,我的身份,於他們而言,便會成為爭取乾平萬民之心、動搖乾平老臣的一大有利籌碼。」
「畢竟……當年老頭為我娘罷朝十日早已鬧得世人皆知,他在世時曾屬意於我,也不算什麼難以探得的秘密。」
「血統純正、沒有根基卻年富力強,這無疑是最完美的傀儡人選。」少年下意識回握住小姑娘的手,慕惜辭發覺他的指尖已冷若冰霜。
「路驚鴻也願意為此而退讓出那么小小的一步,扶離開國三百餘年,總歸是沒有公主或駙馬登基的先例的,他亦不想冒此天下之大不韙。」
「如此倒不如扶我這個長公主之子上位,反正當時的我孤身一人,也沒那個本事獨自逃回乾平,控制一個我,總比控制頗有勢力的靜淑公主要容易多了。」
「且我是男子,真要論起延續元氏血脈,也比元靈薇一胎一胎來得要快,尚未成人的嬰孩自是比成年之人更易調|教,他們總能養出自己需要的『帝王』。」
「所以,阿辭,你看這多好啊,我成了他們憑空掉下的最優選擇。」
墨君漓的手不住地打了哆嗦,慕惜辭看著他便已覺得心下是酸澀難堪。
她不敢去想他前生那幾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有些念頭剛升起來一點,就讓能她剎那間遍體生寒。
小姑娘垂著眉眼起了身,穿過桌子,慢慢踱至了少年身前。
她隔著碎發瞥見了他發白的嘴唇,忽的心念一動:「他們,還改了你的姓名是嗎?」
「那自然是要改的呀。」少年低垂的長睫發了顫,聲線輕忽縹緲,如在雲端。
「他們給我改名為『元離』。」
慕惜辭的呼吸猛然一滯。
這便是……將他的過往都一筆勾掉、徹底抹去了呀。
她抿著朱唇沉默良久,而後緩緩伸手,攏過了少年的半個身子,將他的腦袋輕輕抱在了懷中。
「你不是元離,你是阿衍。」小姑娘輕聲安撫著,「是我的阿衍。」
墨君漓繃不住紅了眼眶。
「阿辭,你不知道……前生從我逃至扶離到他們決意要立我為太子,中間總共不過十日。」
「而從他們將我立為太子,再到一群人推搡著送我登基上位,也只有區區的二十七天。」
「前後加起來,連兩個月都不到。」
「然後你登基三天,就帶著侍衛跑了。」慕惜辭低笑一聲,她還記得二人初初掉馬之時,他與她說過的話。
他說,他在那幫朝臣們試圖往他後宮裡塞第一批女人的時候,便尋了個藉口,帶著幾名帝王親衛,麻利跑了。
「那時你帶跑的侍衛里,就有白景真?」
「有他,當初他是奉了那群老東西的命令,來保護我的。」少年自嘲笑笑,「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好在白景真本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
「他與那路驚鴻有著滅門之仇,自然不會心甘情願為朝臣們辦事,他大概是全扶離最希望我能真正把控住朝堂的人。」
「我費了些時間揣摩透了他的心思,又花了點功夫向他略微展示了下我的能力,在套出昭武將軍府舊案的因果始末後,他便徹底倒戈,成了我的親信。」
「說來,阿辭,你知道嗎,其實他們並不是在我登基之後,才開始想著向我院中送女人的。」墨君漓的眼睫又悄然發了抖。
「在我登基之前的那二十七天,才是我在扶離經歷過的、最可怕的日子。」
小姑娘的嗓子無端發了啞:「怎麼說?」
「他們那時……在一次次試探我的底線。」
少年的四肢生了寒,他本能地抱緊身前的姑娘,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水面上最後一根浮木。
他將自己的思緒慢慢浸到那灘發暗發臭的污濁黑水之內,霎時便是滿腔的窒息之感。
「送過侍女,也送過青樓|妓|子,想起來真讓人覺得可笑,他們怕我出了問題,竟連小|倌和稚||童都送來過。」
「那些不老實的都被我想法子殺了,餘下原封不動送了回去,他們見這法子行不通,又換了清白人家的女兒。」
「從樣貌姣好的農女到商賈之女,又從商賈之女到末流小官家的嫡女。」
「我那時真是怕極了聽到叩門聲響,沒人知道那房門打開之後,迎接著我的,究竟會是些什麼東西。」
「他們是鐵了心的想把我變成那等,只知道給扶離延續皇室血脈的種|馬。」
「……他們,也不光是送了這些人吧。」慕惜辭沉默片刻,艱難開口。
若那幫扶離朝臣們已經喪心病狂到不顧墨君漓的聲名,連勞什子的妓|子小|倌都敢往他府中送了,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他們又哪裡會甘心?
「是呀,他們當然不止是送了這些人。」少年的聲線又一次變得飄忽不已,「他們看我不肯就範,索性下了藥。」
「藥不夠,便換成毒;毒尚且不夠,便把門窗一應封上,將我鎖在屋內。」
「開始時光憑冷水便能壓制他們那下作的手段,後來冷水用不了了,我不得已換成了刀子——前生我腿上的無數傷疤都是那時留下的。」
內功固然能慢慢化去那些毒性藥性,但總要廢些時間、有個限度。
他為了保持清明,便只能拿痛意去頂。
「阿辭,若非我天賦不錯,習武多年內功也還稱得上深厚,」墨君漓強作嬉笑,「後來你在戰場上,只怕就看不到我啦。」
「……為什麼要把自己逼這麼緊。」小姑娘的胸口微微揪痛,「偶爾逢場作戲,也沒人會怪你。」
怪不得他登基三日便要逃出扶離,這般折磨又可怕的日子,若是換了她,她恐怕早便發狠拉著那群朝臣們一同瘋魔了。
「傻姑娘,這種事哪裡能逢場作戲。」少年閉目,抱著她的手陣陣戰慄,「這種事……只要退上半步,便等同於徹底的妥協。」
「那樣,我就真變成他們手中的傀儡了。」
? ?寫的我真是……
? 胸口悶了口氣吐不出放不下那種感覺
? 扶離朝堂上下的神經病是真多啊
? 怪不得慫慫之前那個樣子
? 我一直覺得他和阿辭剛開始上場特別像兩隻刺蝟
? 那種炸毛支棱著刺,瘋狂試探,瘋狂揣摩,瘋狂挖坑
? 還有慫慫為啥被阿辭說六根清淨都不生氣
? 前世這一圈走下來他這意志力和耐力得翻多少倍。。
? 嗚嗚,還好慫慫是最好的慫慫,阿辭是最好的阿辭
? 以及阿辭承認慫慫是她的狗子啦哈哈哈哈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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