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失神走回當陽侯府,以往這白軒城一霸,所過之處無不是欺行霸市。
而今天就像是喪父一般。
「明傑?」
跨入門前的一刻,熟悉聲音傳來。
方明傑身體一顫,轉頭望去。
上好的雲國綢錦映入眼中,臉上帶著笑意,王伯當從四駕車上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這孩子,路上見你渾渾失神,是被方老弟訓斥了?」
見到王伯父,方明傑耳邊響起了那人言語。
回憶起以往經歷,父親對他多有不耐,反倒是這王伯父關愛有加。
嘴唇囁嚅兩下,聲音微小道:「王伯父。」
「你這孩子今日怎得如此奇怪?」
王伯當心中不解,尤其是方明傑的目光看得他奇怪。
想起今日還有事情,他也無暇多說。
目送王伯當進入後福,方明傑心思複雜,這難道真的是自己的父親?
一路走入侯府,王伯當見到了當陽侯。
「王兄。」
「方老弟。」
二者見面。
「陸先生回來了。」
帶來了朝堂消息,王伯當面上高興道:「陛下雄韜偉略,召回陸先生,正是你我建功立業之時。」
「陛下的這一步,謀劃已久。」
聽聞這話,當陽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欣喜,反而是嘆氣一聲,道:「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成為刀下亡魂了。」
這倒不是當陽侯是個善人,而是這陳國有一個習慣。
那就每次開打的時候都喜歡拿人祭旗。
這陳國排在九國第四,以軍功立業。
他們善兵伐,卻有一個薄弱。
那就是民生不行,這天子八,王六,諸侯四,士二。
國內等級森嚴分明,也導致了他們窮富分差極大。
國力除卻兵事之外也沒有出眾之處,國庫空虛沒錢打仗怎麼辦?
很簡單,找幾個出挑的世家祭旗。
這些世家勛貴一個個盆滿缽滿肥的流油,沒錢了就殺。
這一打仗固然讓他們開心,同樣也讓人心慌。
這也是為什麼當陽侯讓方明傑收斂一些的緣故,畢竟此時氣氛緊張,被抓住了把柄充當軍費就不好了。
只有他們這些權貴知道,看似風光無限的他們,其實就是陳皇養在外面的肥羊,餓了殺上一兩頭充飢。
「怕甚?這白軒城早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中,就算要查也無從下手。」
相比當陽侯,王伯當顯得對那調查之事頗為不屑。
對自己這位王兄,當陽侯也是沒有辦法。
跟自己不同,王伯當是世襲而來的位置,自己則是一步步升上來的。
二者議論,殊不知此時的方明傑已經到了母親那裡。
他要問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的孩子。
......
「蘇兄。」
「誒,司馬兄。」
總算是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了,蘇霽塵遇到了滿臉幽怨的司馬顏。
在這紅慶樓內,得益於那天方明傑配合的演戲,搞得那些人都以為蘇霽塵也是士大夫階層的人。
一個個對他那叫一個尊重啊。
就連白嫖咳咳......
重新見到了司馬顏,蘇霽塵驚奇道:「司馬兄不是被送去叮噹巷麼了,吾本想去報官救你,奈何這官府之中母豬生了八胞胎,近日休假了。」
瞎話張嘴就來,說的司馬顏一臉的懷疑,為什麼官府這種重要的地方還會有休假一說,而且母豬生了八胞胎跟他們休假有個半毛錢關係。
不過懷疑歸懷疑,想到了那日蘇霽塵張口就來的詩詞,他對眼前謫仙之姿還是表示信任的。
訴苦道:「蘇兄你是不知道,那日被送去叮噹巷中,我才知這世間竟有如此疾苦之地,更有甚者愛那龍陽斷袖,其中種種更是恐怖,總之非是良善之地。」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聽到司馬顏這樣說,蘇霽塵倒是好奇了,難道你通過了某種撿肥皂的手法成功突出重圍?
「唉,一言難盡,我被困其中三日,三日時間不眠不休,日夜以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方可重獲新生。」
「三日?司馬兄,我對你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啊!」
聽到用『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的扛過三天三夜,蘇霽塵肅然起敬。
好活,好的沒法賞了。
「蘇兄言重了。」
「司馬兄言輕了。」
他肅然欽佩道:「司馬兄,如此行徑,實讓吾覺之羞愧,對了,你刷牙沒?」
「刷牙?為何我要刷牙,這三日剛出來,我便來尋蘇兄了。」司馬顏有些疑惑,為什麼自己要刷牙?
「沒刷牙?」蘇霽塵默默地離遠一點,總感覺那嘴裡會有什麼異味飄出。
看的司馬顏莫名其妙,蘇霽塵委婉道:「司馬兄還是刷一下牙吧,畢竟不太健康。」
「蘇兄對我如此關懷,實在讓我感動,也罷,這便刷牙。」
他說的刷牙不是用牙刷,而是從懷裡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有著雪白粉末。
用手指沾上,他放入嘴中。
盒裡面裝的是一種名為牙鹽之物,在晉國名士之中很流行。
與其一起搭配的還有一種用靈藥煉製出來的『漱口水』,畢竟靠嘴吃飯,你們想想人家張口是一嘴的口臭還得了?
牙鹽洗漱,然後取出一個瓶子喝了兩口吐出。
頓時口齒留香,看的蘇霽塵目瞪口呆。
司馬顏一開口就有一股牡丹花香之味,蘇霽塵表示自己長見識了。
將兩件套收起來,司馬顏不失風度。
三天三夜,他出來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來紅慶樓。
對於他這種同道中人做法,蘇霽塵表示,這人恐怖如斯。
穿著清涼的幾個怕熱妹子進來,十分老道的司馬顏手落在那盈盈細腰之上。
晉國好細腰,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晉國人,你不要懷疑他老色批的程度。
「該死,那個人呢!」
一聲怒吼傳來,隨即就是打砸之聲。
「有點熟悉。」蘇霽塵剛說完,就見到了怒氣沖沖的人走了進來。
仔細一看,呀哈,這不是老王家的孩子麼?
方明傑要被氣死了。
他竟然那麼傻被忽悠了兩下跑去問母親自己是不是王伯父的兒子,結果可想而知。
當陽侯知道了差點沒有把他打死,生生的在家裡養了三天的傷。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出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蘇霽塵算帳,他怒氣沖沖的過來,這次不帶走幾條人命都無法讓他平息怒火。
「是你!?」
見到了司馬顏毫髮無損的出現在這裡,方明傑有些傻了。
這些年來第一次有人在蛇三那裡存活下來,難道這人是有容乃大?『
「哼,又是你,正好,一起給我死!」
怒火上頭的方明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涌而來的護衛將裡面包圍。
蘇霽塵剛想跟怕熱的妹子聊一聊為什麼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妹子就被那魚貫而入凶神惡煞的護衛嚇跑了。
爾康手再出,蘇霽塵幽怨的看了眼方明傑。
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想要交流一下,你總是能夠過來打擾我。
給了凰靈兒一個眼神,凰靈兒小腦袋一點表示收到了,然後自信十足的表示,自己跑得特別快。
「看來是免不了一陣紛爭了。」
嘆息一聲,蘇霽塵對上那怒意十足的雙眼。
淡然起身,環顧而去,道:「這裡太小了,別毀壞了人家財產。」
說罷自己帶頭出去,護衛被他這幅成竹在胸的模樣弄得也不知所措。
看到這幅模樣,方明傑頓時想到了自己三天前也是這樣被騙的,頓時怒了,道:「直接給我打死!」
原本還想要走出去的蘇霽塵迎面就是遇到了一把刀砍來,臉上的表情繃不住了,他後退躲開,道:「我去,你丫的不講武德。」
難道不知道江湖規矩是讓人裝完逼再打的麼,你這樣的話就別怪我去武林裝逼協會投訴你了。
「放肆!」
猛地一拍桌子,司馬顏這個讀書人再次起來要送人頭.......仗義執言了。
他一起身就被五六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蘇霽塵很清楚可以看到他的額間有汗水落下。
但是刀斧加身不改其色,方是名士。
只見他怒喝一聲,道:「爾等視王法於無物,可曾想過那天子在上!」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真的是『三寸不爛之舌』就不怕被人打死麼?
看的蘇霽塵目瞪口呆,凰靈兒都覺得司馬顏是有腦疾了。
衣袖之下纏繞的龍魂哪吒探出腦袋,想要看一下這個人會被砍成幾段。
「王法?哈哈,在這白軒城,我就是王法!」
冷笑一聲,方明傑已經分不清楚這個人是真的傻還是假傻了。
準備下令將這個人砍成十段拿去餵狗。
蘇霽塵都沒眼看了,雙手一負,面上神情變得淡然,準備說出那句台詞,然後開始裝逼。
「很好,這句話正是我等了許久的。」
沒來得及實施,就見司馬顏那神情一變,竟是比自己這個逼王還帶幾分裝逼之色。
面上淡淡笑意,司馬顏瞥了眼身邊的護衛,道:「聽到了麼,他才是王法。」
護衛有些懵了,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
不過司馬顏可不是跟他說,而是跟另外的人說。
「呵,當陽侯之子,好大的威風啊。」
旁邊的隔間被打開了,蘇霽塵望去,我去,我在這裡幫扶可憐女孩,你們一個個大老爺們在隔壁偷窺!
原本方明傑見到有人,準備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的,結果門開後他就止不住的腿顫。
「飛......飛魚服!?」
如果說慶國有監察司,那麼這陳國之中就是錦衣衛了。
在這陳國之中有一群人行事極端,被他們盯上的人不管有事沒事都得出事。
眼下陳國軍費緊張,那麼錦衣衛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那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想到這裡,方明傑腦袋一昏,竟是出了一個絕招。
「冒充錦衣衛,把他們殺了!」
是的,殺了。
陳皇直屬錦衣衛,這小小當陽侯之子竟然敢殺了。
護衛一聽,頓時傻眼了。
卻見那錦衣衛冷笑一聲,聚丹山境威壓掃過,門前的一個不起眼護衛被他單手抓住腦袋,然後用力一捏。
好大頭顱如西瓜破開,血紅汁水飛濺一地。
血腥,暴力。
方明傑這些歪瓜裂棗的護衛根本沒有反抗能力,一個個化作了死亡。
留下方明傑一人,那個錦衣衛走過來用桌子上的茶水渾不在意的洗手。
「你也是錦衣衛!?」才反映過來的方明傑指著司馬顏發出尖叫。
「錦衣衛那種惡犬,我豈會是?」
那個錦衣衛洗手的姿勢一頓。
司馬顏呵呵一笑道:「這還得多虧了你啊,若非你送我進入那叮噹巷我可不知道你這麼喪心病狂,實為人渣。」
錦衣衛洗乾淨了手,回頭盯著方明傑說道:「當陽侯一門,行不仁之道,損國家之威嚴,有叛國之疑,現在以錦衣衛千戶之意下令,抄家,斬首!」
腿腳一軟癱坐在地,方明傑知道,自己一家無了。
元嬰之力掃過白軒城,當陽侯坐不住了。
直接被封死家門無法離去。
目睹變化的蘇霽塵傻眼了,這個世界怎麼這麼多陰逼。
【作者題外話】:司馬顏:「在下三寸不爛之舌終是殺出重圍。」
蘇霽塵欽佩道:「厲害厲害。」
書生切開都是黑的,蘇霽塵表示很淦。
這個讀書人可是不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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