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紅衣女子嗓音嬌糯道：「各位都安靜一下。」

  話音剛落，偌大的一層大廳登時鴉雀無聲。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下，然後望向台上的紅衣女子。

  「各位，這位前輩到底是何許人也，想必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紅衣女子面含嫵媚的笑容，掃視了一下眾人。

  目光最後在門口的李三秋身上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如此說道。

  「柳小姐，咱們都是是舞文弄墨之人。」

  一名男子嗓音平靜，開口笑道：「而整個皇城，誰不知道柳大家？」

  「是啊！柳大家在書法的造詣，可謂是出神入化！」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就為柳大家的一幅絕代書法。」

  很快。

  又有一名中年男子如此說道。

  紅衣女子含笑點了點頭，又道：「今日的規矩依舊照舊， 柳大家最近在書法上又有了新的領悟，想當眾寫下一幅書法。」

  「同時，他老人家希望找一個在書法頗有天賦的弟子，願意傾盡心血來培養。」

  紅衣女子話音剛落。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下，臉上只有苦澀和無奈。

  他們身為書法的痴迷者，在書法上多多少少是有些造詣的。

  可結果。

  在他們一行人中的字帖中，沒有一人能讓柳懷素看過眼。

  即便如此。

  柳懷素依舊每逢一段時間，便會出現在海棠詩社，展示自己在書法上的造詣時，也不忘繼續招收令他滿意的弟子。

  這時，柳懷素輕咳了一聲，向前一步說道：「各位，今日恐怕是老夫最後一次招收弟子，同時也意味著老夫日後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話音未落。

  霎時。

  偌大的一樓，瞬間鴉雀無聲，甚至是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臉上，布滿了無以復加的震驚之色。

  這！

  這！

  這！

  柳懷素，柳大家！

  書法界的魁首，今日要永遠的離開海棠詩社了！

  這也意味著，以後很少可以看到他老人家的絕代書法了！

  一時間。

  整個一樓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滿面悲意。

  有甚者，竟然當眾淚流滿面，如喪考妣一般。

  這一刻。

  就是站在柳懷素身側的紅衣女子，也不禁神色暗淡，不住地輕輕嘆氣。

  然而。

  這一幕，落在李三秋的眼中卻是別樣的風景。

  市場！

  市場啊！

  這就是書法在皇城的市場啊！

  有人竟然願意傾盡一切，只是為了這位柳大家的一幅書法！

  而且。

  如此之多的人，竟然得知這位柳大家要離開海棠詩社，而唉聲嘆氣，痛哭涕零。

  可見，這些人到底對書法到底是有多麼的痴迷。

  這時。

  柳懷素撇了撇嘴角，淡聲道：「陶小姐，請幫老夫研磨。」

  紅衣女子，名為陶柚。

  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身後的長桌前為柳懷素研磨。

  就這樣。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柳懷素最終落筆提筆。

  大致掃了一眼自己的最後一幅作品，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於此同時。

  陶柚向兩側的侍女吩咐了一聲，兩名侍女匆匆來到長桌兩側。

  很快。

  兩名侍女將柳懷素剛剛書寫的字帖，面向眾人緩緩提起。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霎時。

  十四個龍飛鳳舞的古字，赫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最末落款，柳懷素。

  一時間。

  當眾人看到這一行字時，無一不是扼腕嘆息，面露悲意。

  佇立在最後方的李三秋見狀，只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這時。

  趙凝霜不住地感慨道：「與李公子的書法相比，這位柳大家的書法，怎麼看上去扭扭妮妮的？」

  對！

  就是扭扭妮妮的！

  一點都不豪放！

  趙凌霜在書法上，也是有些造詣的。

  所以她看到的，都是最直觀的東西。

  比如。

  她之前看到過李三秋的書法作品。

  且不說其中蘊藏著諸多道則真意。

  只是乍一看。

  李三秋的書法作品，無論是布局，還是線條的流暢。

  就是給人一種大氣磅礴，酣暢淋漓的既視感。

  而這位所謂的柳大家的這幅書法。

  布局方位存在著很大的偏差。

  至於書法本身，則是也存在著一定的問題。

  故此。

  趙凌霜才不禁如此感慨。

  站在趙凌霜身前的李三秋，聽到趙凌霜提出這樣的質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

  雖然這柳大家，年紀一大把了。

  而且看樣子是聲名顯赫。

  但是這書法作品真的不怎麼樣。

  趙凌霜做出的評價，很中肯！

  就是太扭扭妮妮了。

  如此一來，李三秋也是忍不住地竊喜。

  就這樣的書法作品，就能讓這些所謂的文雅人士如此痴迷。

  那麼他的作品只要問世，還不得震動整個皇城！

  好！

  很好！

  想到這裡，李三秋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但同時。

  李三秋不由得測試瞟了眼趙凌霜。

  「妹妹，不可無理！」

  這時，一旁的二皇子不禁皺眉，如此說道。

  柳大家從今往後，不會出現在海棠詩社。

  也就意味著他的書法作品，將來也會很難會看到。

  二皇子之前還在驚喜，今日終於能夠見到這位傳說中的書法大家。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今日初見，也恐怕是最後一次見面。

  可想而知，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那裡去。

  而趙凌霜又做出這樣的評價。

  他忍不住開口了。

  這時。站在李三秋身前，正在抹淚的一人顯然聽到了趙凌霜的評價。

  很快。

  這名男子摹地扭頭瞪向趙凌霜，慍怒道：「這位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見男子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從小嬌生慣養。

  出身又十分高貴的趙凌霜，豈能示弱？

  「我說，這位什麼柳大家的這幅書法看起來相當扭捏！！」

  趙凌霜娥眉輕皺，臉色一冷，如此毫不忌諱道。

  霎時。

  偌大的大廳內，登時鴉雀無聲，甚至落針可聞。

  唰！

  一時間。

  其他人聽到趙凌霜如此強勢開口，也紛紛扭頭望來。

  然而。

  當高台上的柳懷素聽到這樣的評價後，微眯的眼睛倏地睜開。

  神色中布滿中複雜之色。

  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當面質疑他的書法作品。

  而且。

  這麼多年以來，他每次當眾書寫字帖時，都會故意留下一個缺陷，為的就是有人能夠找出其中的問題。

  然而，即便如此。

  這些年，他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可如今，終於有人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只是。

  此人居然說他的書法作品有些扭捏，這就有點過分了。

  這不是嘲諷他像女子嗎？

  就在趙凌霜即將要成為眾矢之的之際。

  柳懷素輕咳了一聲，不由得向前踏出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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