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會這樣？！」

  在他的感應之中：

  整個茫茫空海，從最底層，就是扭曲、錯亂的。

  在這裡，整個空間代表的前後左右、距離長短、上下方位，已經完全的失衡了。

  概念上的距離判斷標準，已經沒有了。

  這就意味著：

  如果他撕裂了虛空，那麼對應的位置，是完全隨機的。

  小概率，會落到第二、第一層虛空，極小概率會直接落到現世之中的某處。

  但更大的概率：

  是落到深層虛空的另一處：

  有可能是相對平緩的區域；也有可能是虛空風暴；或者虛空迴廊、虛空迷宮、虛空漩渦等其餘絕境。

  甚至，有概率會落到某處未知界層的內部去，或者一頭撞在界膜上。

  「這……」

  秦易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不是純粹的賭運氣嗎？」

  「而且，賭注還是自己的命！」

  「媽的！我就知道，事情不會有這麼順利！」

  「雖然順利的脫出了無邊海的封鎖，卻等於被困在了空海之中……」

  雖然說，他相比其餘聖者，優勢很大，大部分的虛空絕境，和接近一半的界層，都要不了他的命，也很難困住他。

  但他也同樣有自己的劣勢。

  那就是，他終究不是聖者，神魂沒有寄託虛空界層，無法做到死而復生。

  如果在世之身被打滅，那就一切皆休，沒有重來的機會。

  他的命只有一條，如果這種情況下嘗試失敗了，落入某些極度危險的界層，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我現在才算知道，為什麼滄瀾聖者，對深層虛空這麼忌憚，甚至是懼怕。」

  「沒想到，這茫茫空海，竟危險到了這種程度……」

  秦易的眉頭，深深皺起：

  「那他留下的秘錄之中，為何沒有記載過這種情況？」

  思索片刻，秦易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這是思維習慣的誤差。

  滄瀾聖者，是真正的域外之人，空海這麼危險、扭曲錯亂，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

  空海不是本就如此嗎？

  相反，滄瀾域內那種死寂、平緩般的深層虛空，那才是「不正常」的。

  一個人的臨終遺書中，當然不會記載太陽會從西邊落下、東邊升起這種常識性問題。

  「這不是坑了他的後代子孫嗎？」

  「連帶著現在把我也給坑了……」

  秦易嘆了口氣，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現在重要的，還是想辦法解決、克服這個問題，從而抵達現世的外域中。

  一念至此：

  秦易先是駕馭遁光，小心的探出神念，向著某個隨機方向，飛馳了片刻。

  但他很快就停了下來。

  「不行，這根本沒有用！」

  空海茫茫，空間概念性的扭曲錯亂，導致的不光是位置問題。

  你若一直向前飛遁，很難說是在往上飛，還是在倒退，你自己也察覺不出來。

  光靠飛遁，飛一輩子也沒辦法找到方向；

  「除非，我的手中掌控著某種具體的空間坐標，才有可能按圖索驥，辨認一下方位。」

  「偏偏我對外界的空海，一無所知……」

  秦易不禁有些頭疼。

  「那就只有一條路了。」

  「還是得賭運氣，不求落到現世，落到第一、第二層虛空就行了。」

  想到此處：

  秦易深呼吸了幾口，猛然握拳擊出。

  眼前的虛空被洞穿！

  隨後，周遭的空海頓時沸騰起來，如同被針扎了一般刺激到了。

  一股龐然的挪移威能，讓秦易來不及反應，就被籠罩了。

  「轟……」

  空間波動平息後。

  秦易已然來到了另一處地方，放眼望去，還是茫茫空海，無邊無際。

  目光所及之處：

  在難以辨別遠近的地方，有一座純粹由虛空之力，構成的一大片模糊地帶，仿佛無時無刻不在變換之中。

  「虛空迷宮！」

  「好險，差點就要落入虛空迷宮之中去了！」

  秦易的面色微微一變。

  他這一次挪移，只能說運氣不好不壞。

  沒有落到淺層虛空或者現世去，但也沒有撞上虛空迷宮，被困在裡面。

  滄瀾聖者的記載中，記錄了很多空海的危險：

  秦易總結了一下，結合自身見聞，已經有了精準的論斷：

  常見的幾種危險中——

  深層虛空風暴，最為常見，但危險程度也是最低的，尤其是對能死而復生的聖者而言！

  因為空海本身的扭曲錯亂，除非在類似連通第六層罡風大氣的虛空通道那種特殊地方，否則聖者復活之後，是不會落在原處的。

  只要運氣不是太差，死過一次折損些法力，就能避開。

  但其餘的就不同了；

  虛空迴廊，落入其中就很難離開，無論飛遁多遠、挪移多少次，都無法逃脫；

  虛空迷宮，時時刻刻變動，陷入其中，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還有虛空漩渦，最為可怕，一旦被捲入其中，除非你實力極端強橫，或者運氣逆天，否則必定難逃一死。

  「當然，那是對別人而言。」

  「對我而言，有同源的力量護體，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若是落入其中，被困個一年半載，那我也耽擱不起。」

  秦易想到此處，目中露出一絲狠厲之色：

  「挪移不能停下，這是離開空海的唯一希望。」

  「到時候，哪怕燃燒法力，付出一定代價，也必須要迅速脫離。」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氣，再度轟出一拳，打破虛空。

  「嗡！」

  空海沸騰之下，他的身影再度消失無蹤。

  …………

  第二次挪移：

  秦易一頭撞上了某個未知虛空界層的界膜，猝不及防之下，被界層之力反擊，險些受傷。

  第三次挪移：

  正常的平緩區域；

  第四次挪移：

  正常的平緩區域；

  第五次挪移：

  秦易落入「虛空漩渦」之中，不得不燃燒法力才能脫身，還受了不輕的傷勢。

  ……

  第十三次挪移後：

  「咳咳……」

  秦易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面色很不好看。

  血跡在他眼前，化作天青色流光消散。

  而他的法身身軀，卻已經隱隱透出一種虛幻的感覺，顯然傷勢已經累積不少，有些嚴重了。

  這是一部分的法力粒子，都被磨滅了。

  「太危險了！」

  「當初滄瀾聖者，能活著抵達滄瀾域，那種被封閉的界域，還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難怪百萬年來僅此一例！」

  秦易咒罵了幾句，不得不盤膝坐下，開始恢復傷勢。

  再繼續挪移下去，局面就會非常危險了。

  「還好，我能汲取深層虛空的力量，來恢復自身的傷勢。」

  「若是換成別人，除非隨身帶著聖品丹藥，否則只能等死了。」

  「前路莫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