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雨急！

  楚青先是急促趕路，他隨便選了個方向，奔襲不停。

  一小時後,他看到一座城——豐城。

  豐城，是石州城下屬的府城。

  前兩月，落叛軍手中。

  豐城外，有一酒鋪。

  酒鋪有燈籠照耀，他決定按照習慣，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殺人。

  至於殺什麼人…嗯…先殺城主府里那群人吧！

  楚青進酒鋪，見幾個白髮蒼蒼的武者傾聽一個少年講故事。

  少年說自己未婚妻被人掠走。

  如今兩人分割，怕是永遠也見不到了。

  只求幾個武者幫他搶回來。

  到時候，他會奉上傳家寶！

  幾個武者心善，笑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幫你搶回來。」

  「至於傳家寶，我們不需要！」

  少年感激，跪地上磕頭。

  少許，他看到楚青，猶豫下道：「這位朋友，你也是武者吧！」

  「求你…！」

  楚青豎起手指：

  「噓！」

  「不要求我！」

  「我如果是你，會去習武，然後，親手斬殺仇人頭，痛飲仇人血！」

  少年哭泣道：「我那個仇人，權勢滔天，武功可怕。」

  「練一輩子都報不了仇！」

  幾個白髮蒼蒼武者笑道：「有我們在，你無需練功！」

  「哪怕你仇人是世家主，是豐城權勢滔天的鄭擎蒼，我們都能幫你殺了！」

  「不過，我們幫你殺人後，你要背鍋啊！」

  少年不明所以，只是點頭感謝。

  一旁楚青暗自搖頭。

  這幾個老武者，看起來和善，但，身上有一種讓他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在哪裡遇到過這種感覺。

  這幾個老武者，不簡單。

  這少年…怕是成了背鍋俠。

  ……

  執掌豐城的，是鄭家人——鄭擎蒼。

  此人不僅才高八斗，而且還是武道高手。

  年輕時，練了金筋金骨，後來又把血肉、五臟六腑，甚至是皮毛境都練到金級了。

  三十多歲的時候，他就踏足第三限。

  只是年少輕狂，他跟千眼盟的人算計一個異人，被異人打爆了根基，跌落了境界。

  如今雖然重新踏足第三限，但，前路已斷。

  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文學方面。

  在文壇，也算是一位大家。

  後來因為家族需要，入住叛軍，奪取豐城。

  如今，雖然風光無限，但，內心枯寂。

  無數個夜晚，他都睡不著。

  今夜也是如此。

  他盯著窗外風雨，眉頭微皺。

  這風雨越來越大，城外的良田都被淹沒了。

  「今年怕是又沒有收成了！」

  「這就是千年大劫的影響嗎？」

  鄭擎蒼翻開一本史書，上面記載了上一個帝國末年情況：

  【大劫至：三年乾旱，三年洪澇，三年極寒，三年極熱！】

  【民無以為生，相食！】

  【白骨累累，犬變惡狼；鼠眼猩紅！】

  【狼煙四起，百里無人煙！】

  百里無人煙？

  這是什麼概念？

  如今帝國雖然動盪，叛軍殺人雖然也很瘋狂。

  但，十里八鄉，人口還是很多的。

  隨便圈個百里範圍，都有十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上百萬人。

  這百里無人煙？

  這要死多少人？

  鄭擎蒼扔了史書，看向一旁少年。

  這少年，雙手捧劍，不斷吞吐白氣。

  長劍輕微顫抖，上面的劍紋遊走，頗為玄妙。

  這少年，是他親侄子，以前在帝都廝混。

  但，因為帝都平靜安穩，他就隱藏身份，來叛軍中行走，打磨自身。

  只是，他做事霸道，得罪好多人。

  「梓軒，你早點休息吧！」

  「不用保護我了！」

  鄭梓軒，是天驕中的天驕。

  他差一點點開闢通天路。

  覺醒了血脈，而且還修煉了好幾種古秘傳。

  時間珍貴，不該浪費在這裡。

  鄭梓軒搖頭說：「我心不安，感覺有人要來行刺！」

  「等滅了刺客，我再休息！」

  鄭擎蒼愕然道：「行刺？誰行刺我？」

  鄭梓軒笑道：「或許是紅塵中的人想拔了你的皮，取而代之！」

  「或許是樓蘭武院某個天驕，殺你換古秘傳！」

  「或許是江湖俠客，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鄭擎蒼哈哈大笑道：「紅塵中的臭蟲，還不敢動我。」

  「樓蘭武院？呵呵…他們沒膽量，也沒心思跟我們對抗；他們現在只想著對抗改革派呢！」

  「至於俠客替天行道？」

  鄭擎蒼陷入沉思，少許道：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我在府城，收回所有田地，分發給世家大族；民眾無需耕種勞作，身心輕鬆；是為仁政，當萬眾一心。」

  「哪裡有俠客來我頭上行俠仗義？」

  鄭擎蒼信心十足。

  一分鐘…

  十分鐘…

  鄭梓軒還沒走。

  鄭擎蒼也不在意，他喊了侍女，把前些天剛培養好的女子送過來。

  這女子柔弱，手無縛雞之力，容貌上佳，而且，身上帶著一股子書卷氣。

  她不情願的給鄭擎蒼沏茶。

  鄭擎蒼把玩她小手說：「你家道落敗，我這當叔叔的，自然要照顧你。」

  「莫害怕！」

  女子柔弱道：「可是，天底下哪有做叔叔的欺辱侄女？」

  鄭擎蒼唏噓說：「我答應你父親要照顧你，自然要好好照顧。」

  「我不欺負你，難道讓別人欺負？」

  「那樣我會心疼的，更對不起你父親囑託！」

  女子低頭，暗自垂淚。

  刺啦！

  一旁的鄭梓軒起身，長劍挽了個劍花道：「敵人來了！」

  「你們稍等，我去殺了他！」

  說完，他推門出去，然後，還貼心的關上門。

  少許，外面傳來一聲怒吼：

  「鄭擎蒼，你搶我未婚妻，不得好死；今天，有幾位大俠願意為我出頭，斬你狗頭，替天行道！」

  緊接著，外面有刀劍碰撞聲，叮叮噹噹，不絕於耳。

  鄭擎蒼讓女子沏茶。

  女子哭泣，不肯沏茶，而是推開門窗，眺望情郎。

  只是，外面漆黑，人影閃爍，火星炸裂。

  鄭擎蒼探頭看了眼，臉色微變：「我還以為真有什麼大俠呢，原來是紅塵中的剝皮人！」

  也不知道多少天驕、武道高手被紅塵剝皮人殺了，撥了皮，取而代之。

  如果今晚沒有鄭梓軒，哪怕府城所有高手盡出，也擋不住這幾個傢伙。

  還好，鄭梓軒在。

  叮叮噹噹！

  劍光閃爍。

  一顆顆蒼老的人頭，沖天而起。

  鄭梓軒拎了人頭，走向房間。

  鄭擎蒼哈哈大笑。

  女子悲痛欲絕。

  外面，她的情郎咬牙，撿起一把斷刀，沖向鄭梓軒。

  結果，黑暗中，有護衛扔出鎖鏈，套他脖子上，跟拽狗一樣，拽門口，栓門廳柱上。

  此時，鄭梓軒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對鄭擎蒼道：「你先關門，我感覺又有刺客來了！」

  鄭擎蒼哈哈大笑道：「紅塵剝皮人都不是你對手，再來刺客，也不過如此！」

  他關門。

  門外，鄭梓軒扔了人頭，轉身看向對面屋頂。

  屋頂上，有少年手持日月，撕裂夜幕，凌空撲殺。

  鄭梓軒冷笑，輕拂長劍鮮血，沖了上去。

  轟！

  轟！

  春雷陣陣。

  外面沒有兵器碰撞聲。

  甚至沒有呵斥聲。

  春雷炸響，窗紙上，出現兩個人影。

  只是人影一閃而過。

  春雷不斷，人影若隱若現。

  一秒…

  十秒…

  鄭擎蒼不斷湊近窗紙，想看到外面。

  三十秒…

  春雷炸裂，閃電划過長空。

  外面亮如白晝。

  窗紙上的人影交錯而過——背對背停下。

  結束了？

  誰勝誰負？

  鄭擎蒼心中不安。

  咚！咚！咚！

  有人敲門。

  鄭擎蒼愣了下，哈哈大笑：「梓軒果然厲害，不過一分鐘，就殺了刺客！」

  他去開門。

  此時：

  又是電閃雷鳴：

  門窗上浮現的人影中，突然鑽出一隻大孔雀影子，展翅騰空、徘徊。

  砰！

  鄭擎蒼猛地拉開房門，門外，站著的是鄭梓軒。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結果：

  下一秒，有手指推他肩膀。

  噗通！

  鄭梓軒趴地上，不動彈了。

  有頭戴大量金錢的少年出現，他滿臉微笑；他頭頂上，還有猩紅的大孔雀翱翔、徘徊。

  「吶…叛軍，還有飯嗎？」

  「我趕路，我殺人，我餓了！」

  「你弄點飯菜，我吃了，好繼續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