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額……」
聽到厲伏熟悉的話語，他倒是沒太意外，畢竟師尊老毛病了。
隨後，他謙虛地笑道：「師尊，您言重了，若真要論資質，還是您更強大，您必定在弟子之上。」
「您的資質，才凌絕古今。」
厲伏卻擺擺手，輕描淡寫道：「不要侮辱我。」
方塵的笑容戛然而止：「嘎？」
「師尊，我沒侮辱您啊。」
厲伏淡淡道：「我知道，你謙遜有禮，替人著想，必定不會侮辱我。」
「但你的言辭侮辱了我。」
「談資質，太狹隘了。」
「搞得我好像不能以修為凌駕於他們之上一樣。」
方塵：「……」
「是，是弟子思慮不周了。」
厲伏微微點頭：「無需過多反思，這不是什麼問題，你以後注意即可。」
「是。」
隨後，方塵乾咳一聲，回到正題，道：「師尊，您剛剛說得對，仙路的確是垃圾。」
「不過，垃圾也有垃圾的用處，弟子素來喜歡以他人為鏡，這樣才能照自身，這也是您教我的。」
「如果我不去垃圾仙路，不去看那些垃圾的渡劫庸人如何在垃圾仙路中沉淪的慘狀，那我就不能藉此警醒自身了。」
「若是我能親眼看到這些渡劫修士的悲哀處境，那麼，我就會敲響警鐘，更為努力地修煉上古神軀了。」
話音一落。
方塵面色肅然，十分認真，眼神真誠，絲毫沒有任何作偽的痕跡。
他相信，這套說法一定能正中師尊下懷。
聞言，厲伏卻緩緩皺起眉頭，道：「你怎麼能這樣？」
「啊？又怎麼了？」
方塵愕然問道。
自己這個說法不是和師尊很契合嗎？
又有何處不對？
厲伏說道：「剛剛才教過你，不是讓你呵護關懷你身邊的人和妖寵嗎？你怎麼還鄙視他們？」
方塵張了張嘴，瞠目結舌道：「我什麼時候鄙視他們了？？」
厲伏語重心長地勸誡道：「你的妖寵、你的道侶，剛剛才成為渡劫期。」
「你就如此堂而皇之地表露出對渡劫期的鄙夷和輕蔑，你難道不怕他們對你心生怨恨嗎？」
「是，誠然，你說得再正確不過，進入仙路的渡劫期的確是垃圾，但你也不能說出來啊。」
「眼空四海，出言無狀，這對你沒有幫助，尤其是你鄙夷的對象還是剛陪你渡過雷劫，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患難之交。」
「不能恩將仇報！」
「所以，這次你就要好好反思了！」
方塵：「……」
他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怎麼又被教育了？！
厲伏嚴肅道：「知道了嗎？」
方塵遲疑道：「我知道了。」
想了想，他不由道：「可，可師尊，我這都是學你的啊，你平時不也罵凌祖師是……額。」
他把「垃圾」兩個字硬生生咽回去了。
「那能一樣嗎？」
厲伏淡淡道：「我是我，你是你，我是讓你關懷你身邊的人，又沒讓我關懷我身邊的人。」
「再說了，我能凌駕眾生，只是罵兩句怎麼了？」
「你又還沒我這麼強。」
「所以，這一點，你不能學我。」
「繼續反思。」
方塵：「啊？！」
好有道理啊。
厲伏淡淡道：「啊什麼啊？」
「快點反思。」
方塵頓時痛苦道：「是，師尊，我已經在反思了。」
厲伏微微點頭。
隨後，方塵捂了捂頭，深吸一口氣，再道：「那，師尊，我還能去仙路嗎？」
厲伏聞言，沉吟道：「那你既然想去看看他們是如何沉淪的，那你就去吧。」
方塵大喜，隨後道：「那師尊，請問我怎麼去呢？」
厲伏道：「想去就去。」
「啊這……」
方塵頓時露出了幾分迷茫。
「看你這個茫然的模樣，那你可能還不知道怎麼去。」
厲伏又道：「那既然如此，這就說明你現在還不能去，等你能去的時候，你就可以去了。」
方塵：「……」
這說的是什麼廢話？！
隨後，方塵心想估計仙路可能因為自己的資質？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自己暫時去不了就對了。
念及此處，他便打算去讓翼凶、一千三、葬性去仙路看看。
至於如何讓他們去仙路……
那就讓他們按照凝漪剛剛做了什麼，他們也照葫蘆畫瓢就好了。
「對了，師尊，弟子還有一個問題。」
方塵說道。
「說！」
方塵問道：「凝漪的元嬰，先前在雷劫中凝結失敗，成了廢嬰，如今她拿了無情劍尊的大成劍意，這劍意似乎變成了她的元嬰，這種情況，會不會危及她的仙途？」
聞言，厲伏面色平淡，說道：「危及仙途？」
「為何說她會危及仙途？」
方塵額了一聲，試探性地回答道：「因為，她的元嬰和尋常元嬰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厲伏嗤笑著搖頭，「呵呵，和尋常元嬰不太一樣就叫危及仙途？」
「徒兒，你錯了，你要明白，我們修煉的目的是成仙，而不是擁有元嬰。」
「元嬰只是我們成仙的手段之一而已。」
「如今她的元嬰和平常元嬰不一樣，那我問你，她的渡劫期修為可會下降？她可會因此不能進入仙路了？
方塵聽蒙了。
師尊的前幾句很有乾貨，可最後一句怎麼又來瘋癲發言了？
厲伏又道：「更何況，這不就是她的目的嗎？」
「她可是自己說了，要自毀練劍的。」
「如今，她也自毀成功，擁有了新的劍意元嬰，正好符合她自己對仙途的理解。」
「她敢想敢做，而且還成功實現。」
「如此一來，她已然走出自己的路，又怎會危及仙途呢？」
方塵張了張嘴，面龐有幾分遲滯。
這，這……
這確實是這個道理！
實際上，方塵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氣運之子，元嬰變成劍嬰，比別人特殊，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更何況，方塵自己也有一個特別的神嬰。
但……
厲伏的胡言亂語，他還是很難承受……
方塵急忙搖了搖頭，乾咳一聲，「師尊，您說得對，弟子明白了。」
「還有一事，姜凝漪的姐姐，已經離世了很多年了。」
「但今日不知為何，忽然又回來了……」
「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姜凝煙雖然是方塵以血魂天魔的手段復活的，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驟然出現。
任誰看到一個死去多年的人以殘魂的方式重新出現，肯定都會懷疑。
他擔心有問題，所以想看看師尊是怎麼說的……
厲伏聽到這話，哦了一聲，隨意道：「哦，我知道啊。」
「她是我撈回來的。」
方塵：「哦，原來是您……嗯？？？」
下一秒，方塵瞪大眼睛，驚駭欲絕地看著厲伏。
師尊復活的？！
焯！
師尊這麼吊？！
方塵吃驚道：「師尊，您，您竟然能把一個離世多年的人復活嗎？」
聞言，厲伏眉頭一皺，道：「誰說的？我不會復活，但她也沒離世多年啊！」
「她一直活得好好的。」
方塵：「？」
哈？！
一直活得好好的？
下一秒。
厲伏又皺了皺眉頭，道：「不對，我說得不夠嚴謹。」
「她一直活得壞壞的。」
方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