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話讓季長老驚呆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扶著一旁的椅子坐下，眼神先是迷茫，又逐漸清明，轉而變得犀利無比。
「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
「有何證據？」她元嬰威壓盡展，壓在林翡肩頭，那沉甸甸的壓力，幾乎讓人連開口都困難，在這種修為的威逼下，若不是心理素質夠強，要說出謊話是不容易的。
腕間的黑蛇抬起頭，想要釋放一些靈氣幫她抗住壓力，卻被她在袖子裡輕輕摸了摸頭，溫柔的阻止了。
黑蛇有些不開心的趴了下去，發出輕輕嘶嘶聲。
季長老正為林翡的話震驚，並未注意到這細小的動靜。
「你要是不能保證你所說的話是真，可知道你的下場？」她冷聲道。
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這個女修死的很慘，敢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就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
林翡道：「家母已逝，長老覺得我還能拿出什麼證據？」
「這麼說，你是沒有證據了？」季長老冷笑一聲，這弟子，一邊維護李大廚，一邊在自己面前編瞎話，簡直是找死。
她的手按在扶手上，眼中已動了殺機。
「長老先別急，不妨聽我將事情完整說一遍。」林翡道，「若聽完您還覺得我是在編造，到時再殺我也不遲。」
「你……」季長老幾乎要抑制不住殺意，但對方的眼神很平靜，這種平靜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讓她正上頭的怒火漸漸平復下來。
也許是太過懷念故人，她竟然從這眼神里看出一絲師妹的感覺，仔細看，這女修雖然相貌平平，只能算是清秀，但五官輪廓與武師妹有五分相似，那眼神更讓她想起了當年的師妹。
那是一種藏不住的鋒芒。
半晌，季長老淡淡道：「你說吧。」
林翡便將禁林中的事說了一遍，除了她不是武宮主的女兒本人以外，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話。
有時候編造的謊言之所以騙不到人，便是因為缺乏真實的細節，林翡講了一個完全真實的故事，種種細節在林副宮主那裡得到了補充，完全可以和季長老所知的部分互相印證，將她所不知道的細節全都補充上了。
「你是說……武師妹之死，是閣主和李大廚合謀促成？因為閣主忌憚她的聲望，李大廚充當小人，因此設計害死了她？」
林翡點點頭。
季長老果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總結的非常到位。
「你是姓林的和武師妹的女兒，你們兩聯手除掉了李大廚，現在的李大廚是那姓林的偽裝的？」
「是。」
季長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由不得她不信，在乾坤閣這麼多年的潛隱沉默，她早就看清了乾理是個什麼樣的人，尤其是武師妹死後，她對乾坤閣更是心灰意冷。
現在又出了乾宮主糾纏她的事，她覺得這人和乾理是一丘之貉，近墨者黑，若沒有乾理的縱容，又怎麼會有乾暝這樣廢物的東西坐在乾宮宮主之位上？
只是她雖然看得透徹，卻一向明哲保身，不參與閣中的種種鬥爭，這或許是她能在乾理眼皮子下混到現在這個地位的原因。
若沒有武師妹之死，她會一直這麼混下去。
但師妹的死改變了她的想法，她和武師妹師出同門，後來又一起拜入乾坤了，互相嫌棄了一輩子，看不慣彼此一輩子，到最後人死的時候，她忽然察覺到巨大的空虛和孤獨。
這是和她相識數百年的師妹，是陪伴她時間最長久的人，是她最討厭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在時，相看兩厭。
她走後，無比想念。
季長老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她若不把這股後悔之情發泄出去，她後半生都不得安寧。
於是她分析了武師妹死前發生的事，懷疑上了李大廚，因此開始找李大廚的麻煩，但這些年來，她一直不知真相，因此只是頻頻噁心李大廚，想要從他身上挖掘點什麼。
沒想到……
她的直覺是對的，武師妹的死，果然有內情。
「我之所以阻止長老對乾宮主下毒，是為了保住林副宮主。」林翡道，「其實想驗證我說的話，長老只要跟林副宮主對峙過後，便知真假。」
「焉知你們兩人不是合起伙來騙我？」季長老冷肅著臉道。
「其實，長老已經信了，不是嗎？」林翡淡然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