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矛也沒想到他會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看了看那條盤踞在林翡掌心，散發著不好惹氣息的小黑蛇，又看了看一旁雖然看不出五官，同樣能感覺到心情不佳、表情不善的惡鬼，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涼颼颼的。
明明他都這麼倒霉了，想幹的事一件也沒幹成，怎麼他們好好的說這話，突然變成了兩人一蛇一起質問他？
聽完了這些舊事，他只覺得，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李大廚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這些年跟師父交流不多，只覺得他一向醉心廚藝，脾氣差沒耐心，也不管弟子，沒想到他還做過這麼多惡！
這些事光是聽著都足夠聳人聽聞了，更別說是經歷的人。
而聽過了當年的事還有這樣一段隱情，到現在才懂了小師妹為什麼說她和李大廚有仇，要找他報仇。
難怪自他認識小師妹開始，她一直悶悶不樂，甚至顯得有些陰鬱，哪怕是他用盡了全力逗她，也還是難以逗她一笑。這正是他對小師妹好奇和感興趣的開始。
沒想到……
一個人若是背負著這樣的仇恨，拜仇人為師，確實很難開心得起來。
只是，小師妹畢竟沒有林翡這樣的膽子，她覺得自己殺不了李大廚，甚至向他尋求幫助，也始終沒有選擇動手。
大概她害怕自己像她那一去不返的爹一樣，不僅沒報了仇，還把自己的性命賠上，讓她孤孤單單的長大，離開靈府後，就成了孤兒，過得相當悽慘。
想想他還是有些同情小師妹的。
不過現在要想的不是小師妹的事，而是面對林翡的死亡提問該怎麼回答。
這可不是他那可憐的小師妹，而是一言不合就能一劍把他腦袋砍下來的猛人！和他認識的所有女修都不一樣。
他只能儘量把自己存在感降低，讓他們不要太注意他，小聲回答，「我承認我對你是有些不夠尊敬，我真的知道錯了，林大佬、林姐姐、林老大，您能不能不跟小人計較，放過我吧！」
林翡還是用這種表情看著他。
戈矛都要緊張死了，腦子裡心思亂轉。
太多的信息湧入腦海，如果惡鬼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除了李大廚之外，那豈不是他們閣主才是最大的壞人？！
他可一向以自己乾坤閣弟子的身份自豪，閣主對他而言，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入閣這麼多年，像他這樣的弟子，也沒有機會見過閣主一次，他從來沒想過，閣主會是這樣的人。
本來這次閣主壽宴，他特意趕回來，也是想在閣主面前露露臉，說不定有機會得到他的賞識呢？
現在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想了，以他的水平，去接觸閣主，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到這一層，忽然明白林翡問他的含義了，好像突然之間無師自通，他說到：「我、那我加入你們？」
「……閣主、閣主太不是東西了！我支持、支持道子當閣主！」
他將「不是東西」說的超級小聲，說完還忍不住左看右看，禁林中人聲寂寂，結界將一切聲音都阻攔在內，李大廚既然死了，確定閣主不會聽到他的話，他才敢說出來，說完還一陣心驚肉跳，生怕哪裡跳出來一個乾理把他給嘎了。
林翡挑了挑唇。
見她這樣，戈矛深深鬆了口氣，看來這一關算是過了。
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果然這時候表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卻不想想，都已經中了人家的傀儡符了，還表不表忠心又有什麼必要？更何況他和道子一向沒什麼交情，他一共就見過道子三四次，道子說不定都不知道他是誰。他對閣主還有一點仰慕的濾鏡，對道子完完全全是不了解。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打量林翡，道子如今已經成了乾坤閣的叛徒，眾叛親離，他身邊的一些親信，至今還在被閣主追殺，在乾坤閣之內，甚至沒人敢提起道子的名字，那些和道子關係親近的修士，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如今的乾坤閣，早就沒有道子的勢力，或者是說潛隱下去了，反正他是沒見過了。
雖然知道了閣主的秘辛，但在他看來，道子註定是鬥不過閣主的，閣主掌控了整個乾坤閣，道子哪什麼跟他斗？
這林翡看起來厲害，但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她到底是什麼地方想不通，才選擇站在道子那邊呢？還是說，她和道子其實是那種關係？
想到這，他忽然又覺得可惜。
她為了道子孤身深入乾坤閣，冒這麼大的風險真的值得嗎？
「你、你和道子……」他看著林翡，忍不住出心中的疑問，「是那種關係嗎？」
話音落，小黑蛇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