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眾人在堂屋找到岑清,正巧與岑家議親的劉家來人了。
雙方家長都是愁雲慘澹,這種時節,兩個小輩堅持要結親,可不是找死麼?他們勸也勸過了,奈何兩人怎麼都不聽。
劉母嘆氣:「我家書兒鐵了心要辦這門親事,連絕食都鬧上了,我也是沒辦法。」
岑父道:「阿清也是一樣,堅持要嫁。」
劉母道:「芸芸已經那樣了,再讓阿清嫁過來,要是也變成那樣……唉,叫我怎麼過意得去?」
岑父連連搖頭:「我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她是想為芸芸——」
「爹。」
岑清站在一旁,打斷了兩人的話,「這婚事我一定要辦,是死是活,我自己承擔。」
「你拿什麼承擔?」
「阿清,爹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死了,爹怎麼辦?!」
「那芸芸已經那樣了,仙長都看過,說是沒救了,你一個人逞英雄就能救得了她嗎?你只會再賠上自己一條命!」
劉母也道:「如今仙人們來了夜雨村,等他們除了鬼王,你們想辦喜事,我們也不會攔著你們。」
「知道你這丫頭主意大,但除鬼的事,哪是我們凡人能摻和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數落著岑清,岑清抿了抿唇,快步出屋,衝出了院子。
「誒,阿清——」
岑清一氣衝到了夜雨河邊,心煩意亂的折了幾根草扔進河裡,一隻黑色蜻蜓靜靜停在她肩頭,林翡等人跟來時,又悄然離開。
「你們昨天跟蹤我了吧?」
岑清沒有回頭,直接問。
「嗯。」
「那個女孩是芸芸。」她撥弄著河邊的枯草,「她是我的好朋友,五個月前,她和劉家議親,她家裡說是請了厲害的仙師,一定不會出事,沒想到……」
芸芸還是遭了鬼王的毒手,懷上了鬼胎,村中人又驚又怕,她家也不敢留著她,怕被鬼王找上門,就把她關在廢棄的月老廟裡,讓她自生自滅。
期間也請過人來看,但那些人都說沒救了。
「你想救芸芸?」
岑清點了點頭:「我和書哥商量好了,假辦一次婚禮,引出鬼王——」
「引出鬼王,然後呢?」
「你能對付他?」林翡問。
「就算拼上我這條命。」岑清紅著眼說,「芸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沒有時間了!我不知道她還能撐幾天……」
「那些仙長們,他們根本不在乎芸芸的死活,只說還在布陣,時間還沒到,還要再等一等。」
「我能等,芸芸等不了了。」
她眼中寫滿了不甘願,為了朋友,她可以不要性命,可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一定救得了朋友,這才是最可悲的。
林翡走到她面前,「岑清,你若信得過我,我會想辦法救芸芸。」
「我不能跟你保證一定能救她,但我會盡我所能。」
岑清怔怔抬頭看林翡,她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泓泉水,沒有任何陰翳,她的眼神堅定,像一把能斬斷惡念的刃,讓人心生信賴。
這位林仙子,真的很特別,跟她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
半晌,她緩緩點了點頭。
林翡鬆了口氣,她同意配合,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先告訴我,關於鬼王的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岑清的講述下,幾人聽了一樁夜雨村流傳了幾百年的故事。
傳說,夜雨河曾有河神棲居,每逢雨季,河水暴漲,淹沒田舍。
為了平息河神之怒,每過三年,村子裡便要選出一個適齡的姑娘祭河神,如此一來,河水就會三年不漲,風調雨順。
直到有一年,河神選中了岑家的姑娘,也就是岑清的祖上,這位岑姑娘有個愛人,是個書生。
書生當時正參加鄉試,他考中頭名回來,就聽說心上人要被選去祭河神的事,他堅決不同意,奈何當時村里人都十分篤信河神,他一人反對也沒用,還因為想帶著岑姑娘逃走,而被村里人打斷了腿,鎖了起來。
這時,村子裡來了一位仙長。
據說他四處雲遊,到處管人間的不平事,他聽了夜雨村河神的事,就想夜裡去會一會這位河神。
聽到這裡,林翡打斷道:「你剛才說,這位修士拿著一個酒葫蘆,酷愛飲酒,自稱醉劍傳人?」
岑清點點頭:「村子裡的傳說里是這樣說的。」
對於凡人來說,幾百年已經過去了幾代人,故事都已經成了傳說,對於修士來說,幾百年,卻只是彈指一揮間。
林翡追問道,「他長什麼樣?」
岑清搖了搖頭,她上哪去見過這位幾百年前的仙長?
「月老廟好像有他的畫像,但我也不知那畫像和他本人的差別大不大。」
林翡又問,「那他的名號,是否叫做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