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如何,陳浩質問的勇氣,都值得欽佩。
眾記者心裡暗暗慚愧。
對蘇鴻運等不相干的官員,他們可以窮追猛打,毫無忌憚,但是能影響他們職位前途等自身利益的何文茂出現時,就不可避免的變得畏縮猶豫了。
毛洪波臉色很難看,沒想到陳浩一個底層人物,竟然敢當眾質問他。
無知無畏。
但是陳浩問的是關鍵地方,當著眾人的面,他也難以反駁,只能沉著臉道:「你剛才沒聽何領導講話嗎?何領導已經代表宣傳部門道歉了,並且決定撤回不實的闢謠報導,說明情況,挽回影響,這已經是結果,你還問什麼?」
陳浩道:「毛領導,請你搞清楚了,既然我有證據證明是蘇鴻運和宣傳部門散布謠言,那就應該追究他們散布謠言的法律責任,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代替法律?那還要你們執法人員幹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震。
眾人哪怕是旁觀者,額頭都不禁直冒冷汗,心想小伙子可真敢說。
毛洪波臉色鐵青,厲聲道:「你在跟我說話?」
陳浩道:「對,既然他們指責我散布謠言,可以帶執法人員來指證抓我,為什麼我證明了事實是他們散布謠言,他們道歉就可以沒事?難道你執法的對象還有區別嗎!」
「你!」
毛洪波氣得滿臉通紅,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浩的話,句句見血,頂的他這個難受。
「毛領導,不要發火。」
何文茂眼裡閃過一絲冷意,旋即恢復正常,輕描淡寫道:「這位陳記者質問的有道理,剛才是我沒說明白。不過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一句,宣傳部門作為官方,怎麼可能會故意違法散布謠言呢?所以,這只是信息銜接錯誤導致的工作失職,我已經在盡力挽救了。」
陳浩冷笑道:「何領導說的可真輕鬆,工作失職?這藉口和蘇領導用得一模一樣,但是我不是沒有證據的,剛才我已經放了蘇鴻運和汪海鵬在江北會所考察時的對話,清楚證明,蘇鴻運是知道怎麼回事,並和你通過氣,然後才接受採訪發布闢謠報導的,也就是說,你們從頭到尾都知道我的新聞報導是事實,但是為了不影響你們所謂的聲譽,為了壓制我,為了報復,種種原因,你們沆瀣一氣,出台了闢謠報導。」
說著,陳浩拿出手機,把蘇鴻運和汪海鵬在會所里的視頻又放了一遍。
蘇鴻運雙手掩面。
這點破事,被當眾播放兩遍,真是太丟人了。
何文茂雖然和毛洪波一起,聽了領頭執法人員的報告,知道怎麼回事,但領頭執法人員畢竟只是扣題敘述,哪有現場看來的這麼巨大衝擊,臉色也不禁變得難看起來。
早知蘇鴻運被曝光到這個地步,剛才就不應該再發善心救他。
就沖這段視頻,蘇鴻運也沒有拯救的價值。
「雖然蘇鴻運說了和我通氣,但是我不知道事情真假,當然按他說的來。」
何文茂冷冷道:「所以我也是被矇騙,才導致闢謠報導出台,這怎麼能說是故意散布謠言?至於蘇鴻運,違法違紀,證據確鑿,我也沒有偏袒,讓毛洪波當眾處理,還沒說完,不是被你打斷了嗎?」
其實蘇鴻運已經和他詳細說了事情經過,不過陳浩的視頻語焉不詳,他自然可以推諉。
陳浩道:「行,既然你說你是被矇騙的,不是故意散布謠言,那我給你個機會,你立刻引咎辭職,我就不再追究你。」
此話一出,眾人大吃一驚。
哪怕是記者們也驚呆了。
陳浩從質問開始,就一句比一句激烈,現在竟然讓何文茂當眾辭職。
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毛洪波怒道:「無知無畏的傢伙,竟敢公然譏諷何領導,給我抓起來!」
他正要揮手令下,忽然,何文茂伸手阻止:「等等。」
毛洪波一怔。
何文茂眯起眼睛,看向陳浩:「我不知道你憑什麼說這些話,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倚仗,或者你就像毛領導說的一樣,什麼也不是,只是無知無畏而已,但是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陳浩道:「激怒你會怎麼樣?」
何文茂沒有理陳浩,而是轉頭看向眾記者,森然道:「我宣布,你們從開始到現在拍攝採訪的一切,不許上新聞,不許發布任何報導,所有拍攝的錄像,立刻刪除,如果誰敢泄露,按照散布謠言,違反工作紀律處理。」
什麼?
眾記者聞言,頓時又驚又怒。
「何領導,新聞採訪是我們的權利,也是我們的自由,就算你是宣傳部門領導,也不能說停就停。」
一個記者激動道:「再說我們都來自市屬單位,你只是區宣傳領導,並不直接管我們,沒有權力讓我們這麼做。」
「沒錯。」
眾記者紛紛附和。
何文茂看了一眼那記者胸前戴著的工作牌:「你是東臨通訊社的記者李冬至?」
那記者點頭道:「沒錯,我是李冬至。」
何文茂拿出手機,撥出號碼:「喂,東臨通訊社趙總嗎?你好,我是道南宣傳部的何文茂,有件小事需要麻煩你。」
「你手下一個叫李冬至的記者現在正在妨礙我的工作,並且對我說了一些很不禮貌的話,我希望你能馬上處理。」
「好,我等你消息。」
說完,何文茂掛了電話。
眾記者一驚。
李冬至更是臉色大變:「何領導,你這是幹什麼?我剛才也不是頂撞你,我就是堅持我們的採訪權……」
話沒說完,他手機響了起來。
李冬至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又是一變,連忙接起來:「喂,趙總。」
電話那邊說了什麼。
李冬至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急聲道:「趙總,您聽我解釋,我沒有妨礙何……」
他說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
隨即,眾人聽到了話筒里傳來的盲音,顯然,趙總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眾人看著李冬至的臉色,沒敢問趙總說了什麼。
但是顯然,肯定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