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尾偏了偏頭。

  聞人昭站在原地，第一次開始懷疑這場戰鬥是否開始。

  和魘聲打鬥的殷風玄抽空看了眼二人，就看見這二人站在原地對峙，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麼。

  魘尾見殷風玄愣神，立刻出招。

  可惜這正中殷風玄下懷，他反手一挑，劍尖劃破魘尾一隻眼。

  魘尾慘叫出聲落在魘尾身邊，一手捂住瞎眼，另一隻眼死死盯著並肩而站的殷風玄和聞人昭。

  魘尾似乎在疑惑什麼，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受傷的魘聲。

  「哦，」聞人昭抱著胳膊意味不明地樂了一聲，「原來你擅用幻術，怪不得那些和你對打的人都死了，還死相悽慘，是不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殷風玄也看明白了，那魘尾不如魘聲厲害，但是他最厲害的底牌正是利用那空洞雙眼來施展幻術，畢竟武林中人很多對幻術防不勝防。

  只可惜今天魘尾碰見了聞人昭。

  他敢在聞人昭面前施展幻術那叫班門弄斧。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魘尾表情扭曲，嘴角抽搐，似乎完全不敢置信自己的招式絲毫不起作用。

  「不信嗎？」聞人昭冷笑一聲，「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她右手夾著一片樹葉隨意放在唇邊吹響。

  魘尾不明白聞人昭這是什麼意思，下意識提高警惕仔細聆聽。

  而勉強站直的魘聲也因為這句話下意識看向聞人昭。

  沒人知道這二人看見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但是在場之人都聽見了魘尾和魘聲的慘叫。

  那樣的慘叫仿佛在經歷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聞人昭眼中有綠色的光芒在跳動。

  殷風玄站得近，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在他看來，這樹葉吹出的音樂雖不悅耳但是也不難聽，甚至因為聞人昭的內力的原因，帶著些許空靈。

  但是魘尾和魘聲卻因為這聲音跪倒在地，七竅流血，痛苦哀嚎。

  魘聲因為和殷風玄對打後本就受了極重的內傷，如今更是遭到重創，吐出一口血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你的師父……是……」魘尾跪倒在地，死死指著聞人昭的方向，只可惜後半句卻怎麼也說不出，最終猝然倒地。

  聞人昭拿下樹葉，雙眼冰冷。

  「我師父的名諱，豈是你配說的。」

  這二人作惡多端，早就該死了。

  胖和尚剛才本想趁著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悄悄逃跑，沒想到就聽到了聞人昭的那一曲樂曲，還沒來得及逃跑就倒在地上。

  而那壯漢武功一般，早就因為拍在牆上暈了過去。

  神奇的是，那些縮在牆角的女子們卻沒有任何被影響。

  這自然是聞人昭有意為之。她想使用幻術，卻不想無辜之人受到影響。

  殷風玄一直知道聞人昭在進行幻術的改良，因為她一直覺得，這東西或許有的時候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聞人昭隨意將樹葉碾碎，「哎，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對打。」

  殷風玄揉揉她的頭輕笑，「昭兒這樣算不算得了便宜還賣乖。」

  聞人昭吐吐舌頭。

  不過殷風玄知道聞人昭是在說真的。

  對於幻術這樣的攻擊，聞人昭還是喜歡用劍。

  把魘尾和魘聲的穴道點住又把人綁起來，聞人昭和殷風玄才過去看那壯漢和胖和尚。

  「別裝了，」聞人昭踢踢胖和尚的腿。

  「嘖」，她有些不耐煩。

  突然，躺在地上的胖和尚一把甩出數把飛刀，笨重的身體從地上瞬間彈起就要跑。

  他知道那幾把飛刀傷不了聞人昭和殷風玄，不過他只求能拖住他們幾息，因為他只求逃跑。

  可惜剛跑出幾步，胖和尚就被一股巨力推著撞在牆上動彈不得。

  他梗著脖子緩慢轉頭，就看見聞人昭慢悠悠走過來。

  而此時的他也明白剛才的那股力量是怎麼回事。

  正是他剛剛甩出的飛刀，此刻狠狠將他釘在牆上。

  「還有力氣？還行啊，」聞人昭冷笑一聲。

  「說吧，這裡怎麼回事？」殷風玄見胖和尚敢偷襲聞人昭，臉色一沉。

  「我說，我說。」

  剛才的反擊已經徹底透支胖和尚的所有內力，此刻他終於明白死到臨頭，痛哭流涕求饒。

  而聞人昭和殷風玄也徹底明白那溫泉、那些女子還有殷覺下了藥的湯是怎麼回事。

  而聞人昭和殷風玄也難得一臉無語。

  幕後之人想要藉助溫泉和這些女子還有那藥給殷覺營造出一種神女臨世的感覺，一夜春風後，讓那王家小姐入宮。

  殷覺什麼感受他們倆不知道。

  但是殷風玄什麼感受他自己倒是明明白白。

  那就是無語，很無語。

  之前他們就知道幕後之人主要是南面的黑道。

  原本以為碧蘭寺是什麼大陰謀。

  結果現在告訴他們，就只是這樣。

  而至於碧蘭寺如今的僧眾和住持都只是假的，曾經的住持和和尚們都已經被殺扔下懸崖。

  「這些女人都是我們從別的地方運過來的，」胖和尚說道。

  「那壯漢是幹什麼的？」聞人昭問道。

  對方看起來武功不高，為什麼能在這裡指揮那些女子跳舞。

  「他尤擅玩樂之術，可以讓皇上達到極樂之境。」胖和尚顫抖著身子。

  聞人昭和殷風玄此刻徹底無語了。

  把人全都綁起來。

  殷風玄為了以防打草驚蛇，親自回了一趟碧蘭寺，把暗衛們還有閒著沒事幹的龐展等人帶來了。

  彼時的聞人昭坐在台子上百無聊賴打量著四周。

  那些女子們有幾個因為太害怕，看聞人昭的眼神跟看殺神一樣暈過去了。

  另外幾個膽子大的女子在照顧她們。

  「這位……大人，」最漂亮的那個女子鼓起膽子走過來微微福身，行了一個不合規矩的禮。

  聞人昭原本正躺在地上看著這穹頂。

  穹頂上的花紋看似雜亂，但是細看似乎自有其規律在。

  「嗯？怎麼了？」聞人昭坐起來。

  對於面前的女子，她有印象。剛才那些女子似乎隱隱以她為首。

  「翠兒好像發燒了……」紅袖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們自認身份低賤，即使死了又有誰會理會。可是她在看見聞人昭後就是想下意識來試試。

  誰知她話沒說完，聞人昭立刻站起身，把她嚇一跳。

  「發燒了？是不是嚇著了，」聞人昭立刻往那群女子中走去。

  其餘幾個女子看見屏住呼吸僵住身子。

  見最中間躺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女子，聞人昭身上摸了摸她的額頭，「是有些發熱。把這個給她吃下去。」

  這藥是暮斬靈親手煉製，藥效絕對沒問題。

  「怪我了，可能是剛才嚇到她了，」聞人昭有些不好意思道。

  紅袖把藥給翠兒餵下去後，聞言立刻說道：「怎麼會？若不是大人出手，我們恐也活不了多久。」

  「是啊，多謝大人。」

  幾個女子忙說。

  「這是什麼意思？」聞人昭問道。

  「其實我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批了，前面的那些姐妹因為沒有達到他們的標準，都……都……」一個小姑娘雙眼一紅，低聲抽泣起來。

  問完才知道，這裡已經死過很多姑娘了。

  而她們都來自各地，被擄過來或買過來，每天進行恐怖的訓練，為了營造出神女的模樣，膚色白皙、腰肢纖細，就必須服用各種傷身子的藥。

  「別怕，你們得救了。」聞人昭沉穩的聲音天生帶著安撫人的味道。

  幾個女子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等殷風玄等人到的時候，就看見聞人昭被圍起來。幾個女子嘰嘰喳喳臉上都是笑意和希望。

  「斬靈，快來，」聞人昭一眼看見暮斬靈，把她叫來給眾女子把脈。

  她把她們的情況說了話，暮斬靈義憤填膺保證一定把她們治好。

  「這倆人還活著嗎？」龐展幾人走到魘尾、魘聲旁邊打量。

  「七竅流血，是不是死了啊，」安幻看著這二人扭曲的臉，就好像這二人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這是怎麼了，也看不見外傷啊，」龐展不解。

  這頭兒把人費力拉回去。

  那些女子也被妥善安置。

  聞人昭站在中央的台子上，殷風玄走過來。

  「昭兒，在看什麼？」

  聞人昭示意殷風玄抬頭，「阿玄，你覺不覺得這地宮似乎和碧蘭寺的那個機關塔有些像。」

  殷風玄聞言仔細觀察，越看越覺得聞人昭說的對。

  而感覺最深的要數魯斷。

  他從進到這個地宮開始就陷入自己的沉思。

  安幻還問龐展，魯斷這是怎麼了。

  龐展拍拍安幻的肩膀，感謝暗衛們幫忙把人運回去，「你魯大哥肯定在他那個神奇的腦袋裡把這個地宮給拆了。」

  「啊？」安幻一時間沒懂。

  「這就是一種天賦，」龐展一臉驕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有這種天賦。

  「阿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地宮和那個機關塔的布局很像，」聞人昭拽拽殷風玄的衣袖。

  殷風玄仔細打量，摸了摸下巴，「似乎那機關塔更像是這個地宮的縮小版。」

  「嗯，那個機關塔雖然已經破敗，但還是可以看出之前的精巧，更像是先建造了機關塔，然後再試著建造了地宮。」聞人昭說出自己的猜想。

  「只是為什麼要在這裡建造一座地宮，有什麼用嗎？」聞人昭不解。

  「阿玄，你記憶中哪朝哪代有沒有這樣的一座地宮？」聞人昭問道。

  殷風玄仔細沉思後搖搖頭，「沒有，我不記得有這樣的記載。」

  「老大，王爺，這地宮很久遠，但是和那機關塔又不似一個朝代。」魯斷說道。

  「剛才問那胖和尚，說這地宮是上頭告訴給他們的，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的。」

  安幻走過來，把剛才他算的鑰匙所在告訴給聞人昭。

  「是啊，那住持看著地位也不低，或許也知道很多事情。」龐展眼睛一亮。

  倒是聞人昭和殷風玄沒說話。

  「嗯？」龐展撓撓後腦勺，自己難道說錯了。

  「東北方……」殷風玄看向聞人昭。

  聞人昭意會點頭，「別忘了，東北方不止有那個假住持，還有寒山雪和程策。」

  話音一出，幾人驚訝的同時產生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寒山雪之前就說過，曾經的住持替他師父幫他保管了一樣東西。或許那東西和這機關塔還有這地宮有關。」聞人昭說道。

  有了想法，幾人既然決定和寒山雪合作，也不打算瞞著這地宮的事情，索性決定回去找人。

  而胖和尚等人被抓的事情也處理得很小聲，免得打草驚蛇。

  既然他們已經準備出招，最好的就是見招拆招。

  魯斷幾人留在地宮，他似乎對地宮有點別的想法。

  龐展索性沒事，就陪在這兒。

  安幻也對這裡很感興趣，說這裡風水好，於是也留了下來。

  殷風玄為了幾人安危留了幾個暗衛保護。

  暮斬靈回去進一步醫治那些女子。

  眾人回到寺廟。

  殷風玄前去審問胖和尚等人的同時回稟殷覺。

  聞人昭去找寒山雪和程策。

  走到院子附近，暗處的暗衛給聞人昭打了個手勢。

  聞人昭點點頭。

  暗衛看守寒山雪二人，寒山雪肯定知道。

  這算是一種平衡。

  寒山雪在一定程度上反倒偏向於暗衛的存在。起碼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保護程策。

  「程公子？就你一個人？」聞人昭站在院子口探頭，看見院中程策站在花圃前。

  天越來越冷，花圃中的花都凋謝了。

  程策衣著單薄，雖然肩上披了件披風，但從背影看還是顯得那麼瘦削。

  「聞人大人快進來，阿雪去給我拿藥了。」程策輕輕一笑。

  「雖然程公子現在病好了，但還是不要受涼比較好。」聞人昭笑著走進來。

  「謝謝聞人大人關心，我就是覺得屋裡有些悶，出來透透氣，」程策笑著道。

  聞人昭有意無意看了眼花圃里的花，「程公子不請我喝杯茶嗎？」

  「自然，聞人大人請，」程策拱手。

  二人走到屋裡坐下。

  程策給聞人昭倒茶。

  「謝謝程公子，程公子快坐，」聞人昭聞了聞茶香，「上好的雨前龍井，好茶。」

  程策笑了笑，「是上次阿雪給我買的，聞人大人試一試。」

  「真不錯，沒想到寒山公子看起來粗枝大葉的，還懂這些。」聞人昭放下茶杯。

  「阿雪人很好，就是不喜歡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