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昭拿起機關鳥仔細看了看,就見那機關鳥下沾著一些土和花瓣。
她捻了一些下來,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這花……是不是鈴鐺花?」
聞人昭把手指遞過去。
殷風玄剛想下意識湊過來看看。
暮斬靈一把上前,抱著聞人昭的手指仔細聞了聞,然後鄭重點頭,「昭兒,你鼻子現在越來越厲害了,這都聞出來了。」
殷風玄把懸在空中的手收回,默默自閉。
既沒有摸到手,也沒有貼近。
殷風玄:「……」
聞人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家王爺自閉的心態,無奈開口:「這……確實是忘不了這味道。」
龐展和魯斷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一抽。
安幻托著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總感覺哪裡不對,他戳了戳龐展的胳膊,「龐大哥,怎麼了?」
龐展湊過去安幻的耳邊小聲道:「你不知道,以前你暮姐姐喜歡在繡衣使養花,結果那鈴鐺花極易活,所以長得滿院子都是,還把其他花的養分全吸走了,導致其他花都死了,把你暮姐姐氣炸了,於是她把所有鈴鐺花都摘了,但是又不能浪費,於是製成香囊、蠟燭給我們隨身攜帶,甚至還做成糕點和飯菜強逼我們吃。」
想起那段時間繡衣使每道菜色里的那一抹獨屬於鈴鐺花的藍,龐展和眾多繡衣使的小夥伴就想哭泣。
可是暮斬靈本身就很恐怖,更不要說身後還站著聞人昭。
大家敢怒不敢言。
就是從那以後再也不碰和鈴鐺花有關的東西了。
而鈴鐺花的味道更是徹底記在了骨子裡。
別說聞人昭了,但凡換個繡衣使的,都能聞出來。
安幻立刻明白為什麼一提起這個花,昭兒姐姐和他們都是一臉複雜了。
「不過,鈴鐺花,似乎喜歡開在溫暖的地方,」暮斬靈想了想道。
花的習性當然還是要問暮斬靈這樣專業的人。
「後山哪裡很溫暖嗎?」暮斬靈問道。
明明她記得後山看起來樹木高大遮天蔽日的。
「後山似乎有一處溫泉,」殷風玄想起之前暗衛們畫的後山地形圖。
玄紫畢竟是殷風玄麾下的暗衛,也行軍打仗。所以畫個後山地形圖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溫泉可以,溫泉附近也經常長鈴鐺花,要是後山那樣的地方真的有鈴鐺花,也就只能長在溫泉附近了,」暮斬靈點頭道。
聞人昭蹙眉想了想,「溫泉……」她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意味不明道:「最近似乎越來越冷了。這裡又遠離京都,泡個溫泉確實很有吸引力啊。」
「昭兒,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殷風玄問道。
「阿玄,你覺不覺得最近越來越冷了。」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點頭,不過他們幾個都是練武之人,感受沒那麼深。
龐展幾人瘋狂點頭。
「最近真的很冷,尤其是夜裡,這裡還是山上,那廟裡破被子還特別薄,我家家丁都不蓋這麼薄的,」龐展嫌棄撇嘴。
「既然冷的很,要是有個溫泉可以泡,應該會很高興吧,」聞人昭說道。
「那當然,到了冬天,京都里的泉湯可是人滿為患。」龐展點頭。
他以前紈絝那會兒,可是哪個池湯子都去過。
「可是如果廟裡的人說有溫泉,現在這些人里,最可能去的只有兩個人。」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皇上和貴妃,」殷風玄說道。
因為他們身份最尊貴。
「是的。」聞人昭點頭。
而現在他們又發現這個溫泉附近可能有人……
這就很有意思了。
幾人起身立刻打算去看看。
為了以防打草驚蛇,魯斷等人接著留下查看機關塔。
聞人昭和殷風玄直接從塔頂出去,幾個起掠就沒了身影。
安幻手塔涼棚眺目遠望,不禁感慨,「昭兒姐姐真的太帥了。」
龐展把胳膊一塔,下巴一揚,「帥吧,我當初就是看了咱們老大的英姿以後,才毅然決然要去參加繡衣使,而且我一定要加入老大麾下。」
「哇,」安幻已經聽龐展說過聞人昭很多次事跡了,尤其是那次把一堆人踢下擂台,簡直熱血沸騰。
「而且,老大可是親口點名要的我,」龐展大拇指得意一指自己,臉上都是傲嬌。
「哇,」安幻的眼睛瞪得更圓了,眼中都是羨慕。
魯斷看著那頭的倆人無語搖搖頭,繼續畫機關塔,時不時還皺著眉。
「你都畫好幾天了,有沒有什麼發現?」暮斬靈趴在桌上百無聊賴道。
「我懷疑這塔里還有個隱藏的空間,」魯斷沉吟片刻認真道。
這句話直接把欄杆邊的龐展和安幻吸引過來。
龐展攬著安幻道:「哈?有個隱藏的空間?難不成有鬼,你別嚇我啊。」
「隱藏的空間,」安幻摸著下巴發呆,「怪不得我之前算方位總感覺這塔里很多地方都是錯位的。」
「一天天就你最能撞鬼了,」暮斬靈無奈地看向龐展。
龐展堪稱繡衣使最強倒霉鬼。
無論是出什麼任務,他總是第一個踩中陷阱的,第一個被攻擊的,第一個遇見怪事的,第一個被嚇唬的……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龐展有的時候還會被大理寺借去,用來引兇手。
畢竟龐展可是有個很厲害的戰績。
那就是他和聞人昭同時吸引一個暗殺美麗女子的兇手的時候,龐展引出來了,而摩拳擦掌的聞人昭什麼也沒引出來。
這簡直讓聞人昭都驚呆了。
於是那個兇手被她打得胖了一大圈。
所以從此以後,龐展對什麼詭異奇怪的事情都退避三舍。
沒辦法,實在是倒霉得讓人心疼。
但是安幻卻說龐展很有福氣。
龐展本人不信,倒是魯斷信了。
「應該有把『鑰匙』,」魯斷意味不明道。
「鑰匙?什麼鑰匙?」暮斬靈不解。
「你不是有一把萬能的機關匙嗎?也不行嗎?」龐展鬆開安幻,走到魯斷身邊好奇問道。
魯斷盯著桌上的圖紙搖搖頭,「其實整體的機關我已經徹底解出來了,但是那些機關的啟動需要一個鑰匙,那個鑰匙應該很獨特,不是本朝的手藝,我的機關匙也不行。」
「可是我們怎麼找啊,這不是大海里撈針嗎?」龐展覺得束手無策。
安幻卻掐指一算,眼睛一亮,「鑰匙就在這廟裡。」
三人立刻來了勁。
「真的?」龐展忙問。
「嗯,」安幻篤定點頭。
「能算到在什麼方位嗎?」暮斬靈問道。
「唔……」只能算到在東北方,但是太細的就不行了……」安幻搖了搖頭。
「東北方……住持的房間?」暮斬靈道。
幾人越說越覺得可能。
打算等聞人昭和殷風玄回來後告訴二人。
……
再說另一邊。
聞人昭很快在殷風玄的帶領下來到了溫泉附近。
不得不說,這溫泉確實很暖和,他們此時光站在樹上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氣。
聞人昭左右看了看,找到了想找的,直接跳下來,「阿玄你看,鈴鐺花。」
朵朵藍色的小花錯落開放,並不起眼。
聞人昭又蹲下捻了捻地上的土,「應該就是這兒。」
「可是這附近怎麼會有人呢?」聞人昭不解。
他們之前已經派過暗衛查過後山,什麼也沒找到。
殷覺身為皇帝,所在之處方圓十里都必須仔細檢查。
要是後山有人,莫不是廟裡的人。
可是他們來溫泉做什麼。
如果不是廟裡的人,那他們在哪,為什麼會躲過暗衛的搜查。
聞人昭繞著溫泉走動,似乎發現了什麼蹲下來。
殷風玄那頭兒似乎也有發現,他推開雜草,在下面發現了一枚腳印。
「這腳印很小,應該是女子,」聞人昭手裡拿著個碎布,「這裡肯定有人,莫不是一個女子。」
殷風玄走到溫泉旁邊,用手伸到水裡,水倒是沒什麼問題。
他就是擔心有人打算用這溫泉謀害殷覺。
聞人昭抱著胳膊走過來,笑著打趣,「阿玄,你說這山裡有個女子,莫不是什麼仙女之類的。」
殷風玄扭頭看向聞人昭,輕笑,「仙女這裡不是就有一個嗎。」
聞人昭被對方的直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吐吐舌頭。
「水裡沒什麼問題,那就是藏在這山上了。可是這後山有哪裡能藏人嗎?藏人的話,吃喝拉撒怎麼辦。」聞人昭問道。
「不如換個思路,」殷風玄說道。
「怎麼?」聞人昭問道。
「我記得後山有很多樊藤,」殷風玄說道。
「樊藤,」聞人昭想到什麼,「你懷疑樊藤後面有隱藏起來的山洞?」
「嗯,」殷風玄之前在看見樊藤的時候就曾經這麼懷疑過。
樊藤經常用來隱藏洞口,看起來茂密,實則既可以透氣又可以隱藏行蹤。
「阿玄,你還記得哪裡有樊藤嗎?」
殷風玄點頭,他拉著聞人昭的手往北走。
二人剛走出不遠,聞人昭耳尖一動。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跳上樹。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人走過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胖和尚。
聞人昭盯著胖和尚想了想,好像對方叫什麼……清什麼的……
只記得他算是這碧蘭寺人二把手,結果名字沒記住,天天叫他胖和尚。
胖和尚走到溫泉旁仔細看了看,發現了那被蓋起來的小腳印,咒罵了一聲後抓緊用腳把上面的土掃亂。
聞人昭眯了眯眼,看來對方知道這件事。專門來隱藏行蹤的。
接下來,會不會去找那藏在山裡的人。
聞人昭仔細看著胖和尚。
胖和尚左右張望。
聞人昭看得更仔細了,難不成這附近就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機關密洞。
那胖和尚見周圍無人,就開始脫衣服。
聞人昭瞬間睜大眼,下一刻眼前一黑。
殷風玄臉色鐵青捂住聞人昭的眼睛。
自家昭兒居然不但不閉眼,還把眼睛睜那麼大。
聞人昭把眼睛睜大當然不是想看,她就是震驚。
殷風玄看見那胖和尚脫去衣服的後背一蹙眉,對方後背有個烙鐵的烙印,應該是想隱藏什麼。
聞人昭百無聊賴,她只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落水聲。
應該是胖和尚下水了。
嗯,起碼現在可以確定,這件事要是告訴給皇上,他肯定不會再泡這個溫泉了,花貴妃肯定也不會。
殷風玄要不是手不夠用,甚至還想給聞人昭把耳朵也捂上。
聞人昭其實也不在意看不看見胖和尚下水,她此時也看不見,索性倚靠在殷風玄懷裡,聽著對方胸口傳來的愈來愈快的心跳聲發呆。
胖和尚很快洗完穿好衣服。
聞人昭感受到殷風玄把手拿了下來。
她睜開眼,就看見胖和尚一臉輕鬆。
不會就打算這麼回寺廟了吧。
沒想到胖和尚還真的沒有回去,反倒轉身往後山深處走。
聞人昭看了看方向,正是北方。
來線索了。
聞人昭拉著殷風玄跟在其身後。
……
碧蘭寺。
殷覺的院子。
花思闕喝了口甜湯就示意宮女拿下去。
「貴妃,您今天就喝了一口,」宮女勸慰道。
花思闕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味口。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下一刻殷覺推開門走進來,一掃屋裡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闕兒,怎麼不喝,這個對你身體好,」殷覺走過去,從宮女手裡端過甜湯坐在花思闕身邊柔聲道。
宮女在霍楠的示意下退下。
花思闕懶洋洋地靠在殷覺身上,「臣妾不想喝,每天都喝。」
「闕兒,這也是為了你的身體好,」殷覺寵溺地揉揉她的頭,勸她把甜湯喝了。
「哎,陛下,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花思闕問道。
「放心,快了,」殷覺見花思闕乖乖把甜湯喝了,低頭親了她一下。
「快了?」花思闕睜大眼。
「嗯,已經可以準備收網了。」殷覺把空的碗放在桌邊。
「那父親那怎麼樣了?」花思闕問道。
「放心,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行事。」殷覺笑著道,「倒是你,最近幾天感覺怎麼樣?」
殷覺輕輕攬著花思闕,眼中都是不加掩飾的愛意和柔情。
花思闕手輕撫在小腹,一臉溫柔,「嗯,臣妾最近感覺很好。」
「那就好。」殷覺低頭又親了一下花思闕的額頭。
他來這裡,表面上看是為了祈福、隔山觀虎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
花思闕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