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斬靈給水術把了下脈，「氣息有些不穩，胸口悶嗎？」

  水術搖頭，「還好。」

  千星煥碰了碰水術的手背，「小術，你手好涼。」

  「沒事的，」水術搖頭。

  現在他體內有聞人昭的內力在壓制邪毒，自然會冷。本來也就是冷罷了，所以他基本是一群人里穿得最多的。但是自從入了崑崙派，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些不舒服，胸口也隱隱有些鈍痛，但可忽略不計。

  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這兒，水術也不想耽誤正事。「出去走動走動應該就沒事了。我們先去禁地吧。」

  千星煥還想說什麼，見水術沖他搖了搖頭，只好閉嘴。

  「晚上我再給你檢查一下經脈，」聞人昭叮囑道。

  水術笑著點頭。

  殷北悄悄拽拽唐凜的袖子，「阿凜，你難不難受？」

  畢竟崑崙派確實比落塵城內要冷。

  唐凜搖頭，「我倒是沒什麼事。」

  殷北放下心來。

  見沒什麼事，眾人在容明的帶領下前往後山禁地。

  正如之前靈犀燭所說，這禁地……確實不太像禁地。

  要不是門口歪歪斜斜豎著個牌子，要不然都不會把這個入口看做什麼特別的存在。

  林中栽種了不少花，這些花遍布崑崙派，通體冰藍色，在陽光下甚至在某些時候更像透明的。它們在風中搖曳，看著好似瑤池仙境才有的花，美不勝收。

  走過小路，穿過林間雅亭，景色極美，眾人沒什麼探案的心思，反倒感覺更像在遊玩賞景。

  容明帶著眾人繼續往裡走。

  終於，眾人遠遠看見了一個台子，周圍還站立著不少銅人。這些銅人以護衛姿態站在祭台周圍，好像是守衛。

  魯斷和魯哀走到銅人身邊開始研究。

  聞人昭等人開始研究祭台上的一些圖紋。

  容明親眼看見魯斷和魯哀也不知道是按動了什麼地方，居然把銅人頭給整個拔了下來。

  容明：「……」

  「還可以安回去的，」雲瀟兒見容明表情一瞬間空白，笑話他。

  容明：「……」

  他驚奇走上前，這麼多年他都不知道這東西居然是可以拔下來的。

  「師父，果然，這裡面也有星宿。」魯斷把頭從銅人頭裡伸出來。

  「嗯，」魯哀倒是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銅人身軀上。他抱著胳臂繞著銅人轉來轉去。

  之前魯斷就只給了他銅人頭，這回總算能看銅人身軀是什麼樣子的。

  「前輩，可是有什麼奧秘嗎？」龐展剛才也看了銅人半天，沒看出什麼。

  魯哀讓他過來，站在銅人身邊。

  龐展乖乖跑過去站直。

  魯哀用手比了比龐展和銅人的肩膀，「嗯，有點矮。」

  龐展：「……」

  安幻站在一旁噗嗤一樂。

  魯哀回頭四外看，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殷北身上，「小王爺，你過來一下。」

  殷北蹦蹦跳跳跑過來，按照剛才龐展所站的地方站過去，和銅人比了比，正正好好肩膀一邊高。

  眾人不解，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倒是魯斷和聞人昭有點想法。

  「前輩，您懷疑這銅人可以穿在人的身上？」聞人昭說道。

  周圍人也反應過來，是啊，這銅人和銅人頭莫不是盔甲。

  「可是這不是封死的嗎？」霍熒低頭看銅人的頸部可是實的，他又屈指敲了敲銅人的身體，傳出的聲音也是實的。

  魯哀嫌棄地讓霍熒別搗亂，他也沒回答眾人的問題，右手以一種奇特的手法點在銅人的胸膛，再雙手快速一點銅人的腋下。

  只聽見一陣機關啟動的聲音後，銅人的指尖開始流出無數黑色的猶如沙礫一下的東西。

  「黑金？」魯斷人都傻了。

  這可是上好的煉器、煉藥的材料啊。

  就是暮斬靈此刻眼睛也亮了。

  「黑金是什麼？」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據說是一種已經消失的黑鐵礦的粉末，若是用黑金煉製成兵器，則堅韌無比，硬度十分。若是用來煉藥，可以讓人心神守一。」殷風玄道。

  不過這都是書里說的，他還真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

  等「嘩啦啦」的聲音逐漸消失。

  流出的黑金停了後，「咔嚓」一聲，銅人的頸部封死的鐵皮收回。

  眾人湊上去，此刻的銅人果然是中空的。

  魯哀微微一笑，沿著銅人的左側找到開關將之打開，示意殷北進去。

  殷北咽了咽唾沫，「前輩啊，那個鐵皮不會彈出來吧。」

  他好擔心自己穿了之後那鐵皮突然彈出把自己斬頸了。

  魯哀聞言「哈哈」大笑，「放心吧小王爺，不會的。那鐵皮需要黑金啟動，沒了黑金，它那個機關就廢了。而且你看，這不是實的嗎。」他示意對方看鐵皮收進去那塊，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沒有任何縫隙，變成了實的。

  殷北見周圍這麼多高手在，自家師父也在，雖然心中猜疑不定，但也不想丟人，就鑽進去了。

  魯哀將這機關合上。

  眾人嘖嘖稱奇。

  「居然這麼貼合。」唐凜有些驚訝。

  「還真是盔甲啊。」龐展說道。

  「小王爺，試著動一動四肢。」魯哀道。

  殷北先是試探性伸出左手，然後伸出右手，再踢踢左腿，又踢踢右腿。

  感覺還挺不錯。

  他樂呵呵剛想說什麼。

  就聽見一陣「嘁哩喀喳」的響動。

  眾人面色一變紛紛上前。

  只見原本還比殷北大一圈的銅人身軀居然開始拆分重塑內縮，直到徹底貼合殷北的身形，此刻沒了剛才那般的笨重，更像是穿了一件貼身的軟甲。

  殷北剛才嚇得大氣不敢喘，身子都僵了。

  全場就魯哀一臉笑眯眯，顯然早有預料。

  「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唐凜第一次聲音這麼急切。

  「阿凜，我沒事。」殷北感受了一下自己真的沒事後樂呵呵道。

  唐凜長出口氣。

  「斷兒，把頭盔給小王爺戴上。」魯哀道。

  魯斷表情嚴肅，好像有了什麼想法，他上前把銅人頭罩在殷北頭上。

  銅人頭也如剛才的銅甲一樣拆分重組後，變為一個貼合殷北的頭盔。

  眾人一臉驚奇。

  容明更是沒想到，一直放在禁地的銅人居然能有這個作用。之前怎麼誰都沒這麼想過。

  「前輩，這是？」聞人昭看向魯哀。

  魯哀微微一笑，「若是老夫沒猜錯，這，就是魯通曾經為周惠帝的暗殺隊鋸齒營做的貼身甲冑，傳說中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率山甲。」

  「率山甲？」

  聽過這個名號的人可不少。

  「這東西不是傳說嗎？居然是真的？」魯斷雙手撫摸殷北身上的銅甲一臉震驚。

  聞人昭疑問地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笑著給她解答：「傳說周惠帝手底下有一隻專門暗殺的隊伍，叫做鋸齒營。為了打造這隻隊伍，周惠帝網羅天下兵器盔甲，讓手下工匠大師全部融了之後打造出了一個無敵盔甲。穿上後即使是流矢暗箭，都傷之不得。而有了這甲冑後，鋸齒營不但實力強悍，而且入秘穴，奪珍寶，無所不用其極為周惠帝尋找寶藏。」

  自從上次殷覺給他們看了密閣里的記載後，殷風玄就有意在搜羅周惠帝和周武帝時候的書。

  魯哀繼續左右看，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唐千秋身上，「就你形單影隻的，唐三公子，過來。」

  唐千秋：「……」

  他倒是也不想形單影隻的，可是能怪誰。

  唐凜一直在殷北身邊問他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聞人昭和殷風玄在聊前朝的事兒。

  暮斬靈和龐展還有魯斷將地上的黑金收起來，一粒都不放過。

  千星煥、水術和安幻蹲在周圍幫著一起收拾。

  雲瀟兒和洛冰討論這銅甲是不是真的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靈犀燭和容明站在一起，容明開口半天見沒人理，扭頭見靈犀燭眼神似有若無停在聞人昭的方向，他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前輩，」唐千秋走上前拱手。

  「來來來，大家退後，讓他倆們比個武。」魯哀招呼眾人。

  暮斬靈等人也把黑金收好了。於是一起「蹭蹭蹭」往後退。

  很快就給二人留了個空場地。

  「來吧，打起了。」魯哀一揮手。

  唐千秋和殷北面面對視。

  「既然是前輩要求，小北，開始吧。」唐千秋點頭。

  殷北接過唐凜遞給他的武器一甩，只見原本的黑色棍子，不但甩出了槍尖，還甩出了槍柄。

  這把槍被改造過，這樣帶著更方便。

  魯哀讓唐千秋試著控制內力去攻擊，不要把銅甲打壞了。

  二人一打起來，周圍都來了興趣。

  「居然可以抵擋千秋的一掌，」聞人昭眼睛一亮。

  即使知道唐千秋沒用全力，但是能完全抵擋唐千秋的一掌，這銅甲也是不凡了。

  「小王爺的速度似乎也變快了，」水術抱著胳膊道。

  「既可以防禦，還能增強實力，這銅甲還真是名不虛傳。」

  「反應速度也上來了，這銅甲真這麼神奇？」靈犀燭不解。

  這場比武本就是衝著試探銅甲去的，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最終以試出銅甲能承受唐千秋七成內力為止。

  殷北沒想到自己穿上這銅甲居然可以在唐千秋手底下過這麼多招，整個人亢奮地不行。

  唐千秋之前本來也沒把銅甲當回事，但這回卻覺得的確非同一般。

  「小王爺感覺如何？」魯哀笑著問道。

  「真神奇，我感覺我的身子更輕了，跳起來也更高了，槍也變輕了，出槍更快了。而且戴上這個頭盔後，我感覺周圍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清晰了。雖然一般來講，戴上頭盔可能會影響一部分視野，但是這個完全不會，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若是側方有什麼異動，我感覺我都能第一時間反應。」殷北特別興奮。

  「這就是這率山甲的奇異之處了。」魯哀點了點頭。

  「怪不得當年鋸齒營實力那麼強。」魯斷說道。他前段時間一直在讀魯通的手記，裡面就記錄了「率山甲」的存在。

  「沒想到這些銅甲穿上可防禦，放在那又可以當守關傀儡。魯通還真是個奇人。」聞人昭說道。

  「師父，你是怎麼知道怎麼啟動的？」魯斷奇怪地問道。

  「這個手法叫做『破率指』，是我之前在機關書上看見的，那魯通在機關書上做了註解，寫下了破率指的指法可以破率山甲。我剛才就試了試。」魯哀笑著道。

  魯斷點頭。

  還好自家師父來了，果然還是自家師父更有經驗。

  於是當務之急，眾人學會這指法後，先把每個銅甲的黑金放出來，再戴著頭盔把裡面的星宿圖畫了下來。

  聞人昭一直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祭台還有銅人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殷風玄在魯哀的指揮下試了另一副銅甲。

  果然，殷風玄內力更高，銅甲在他身上能發揮更厲害的作用，他現在正在和霍熒比武。

  二人打得自然比殷北和唐千秋打得有看頭多了。

  一個是當年傳說中那群成神成魔的老前輩，一個是如今江湖中年輕一輩的高手。

  二人是從空中打到地上，再從地上打到樹上。

  眾人看得興致盎然，就差拍手鼓掌了。

  一個人慢悠悠走到聞人昭身邊站定。

  唐千秋不著痕跡看了眼這兒。

  「靈坊主今日是不舒服嗎？」聞人昭扭頭看向身邊的紅衣男子。

  靈犀燭一挑眉，看向聞人昭下意識就揚起唇角。

  「臉色似乎不太好。」聞人昭道。

  「沒什麼，可能是最近練功出了岔子。」靈犀燭無所謂道，他依然笑著看著聞人昭，語調帶著以往沒有的溫柔，「你呢？」

  「我什麼？」聞人昭一瞬間沒懂。

  靈犀燭本想問問聞人昭最近是不是睡不好吃不好，明明形容比他憔悴，還想問問她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下了江湖絞殺令。

  但最後，他開口道：「我已經派人去追查白無道的下落了。」

  「多謝靈坊主。」聞人昭道謝後繼續看向場中比武的殷風玄。

  「聞人大人剛才為什麼看著這些銅甲面露疑惑。」靈犀燭壓下心中奇怪的酸澀感，語調恢復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這些銅甲如此厲害。白無道來禁地，是知道銅甲的秘密之處，還是只是巧合。他們想找到寶庫所在，魯通的寶庫自然是兇險無比，穿著這些銅甲，是不是才能進去。」聞人昭負手道。

  靈犀燭沒想到聞人昭居然是這麼想的，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不過這麼一看，好似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