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吳畏畢業,銀蟾真人

  「應當享受這天地的恩賜,而不是為萬靈的主人。即便為主人,也無法做到與天地同壽……」

  千松子侃侃而談,旁邊的水銀智者扭頭暼了他一眼,待他說完之後才張嘴說道:

  「我與千松子的觀念不同,我覺得生靈應當做天地的主人。但不僅限於人族。」

  前半句話讓學院的學生眼前一亮。

  但是後半句話,卻是讓他們的眼眸里明亮的光彩瞬間消失。

  「不僅限於人族,是什麼意思?」

  吳畏怔怔的詢問。

  即便他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質問。

  水銀智者與吳畏對視一眼,輕聲道:「我們不該因強大的實力而剝奪弱小存在的壽命。這也是陸先生所說的,強者要因弱者的邊界為邊界。

  故而,我們應當心懷天地,但不應該視天地為己物。」

  最後六個字,令在場所有人愣怔在原地。

  視天地為己物。

  這六個字對他們而言,振聾發聵,震的所有人低頭默不作聲。

  即便是吳畏,同樣低頭,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良久,吳畏抬頭。

  「眾生即天地,天地即眾生。」

  「你很不錯。」

  水銀智者對吳畏很是滿意。

  有如此悟性的學生不多,學宮裡多年能出現吳畏這樣一個學生,已經是承天之幸。

  現在的吳畏已經不用再在學宮裡學什麼,可以畢業離開學宮,嘗試去外面布道天下。

  在紅塵中錘鍊一段時間,天地間又將出現一尊無上的存在。

  水銀智者看向陸鳴小院的方向。

  同樣的,陸鳴也在注意水銀智者這邊。

  兩人目光對視,陸鳴瞬間明白了水銀智者的意思。

  「你是他們的老師,你想怎麼安排他們都可以。」

  學院裡沒有師道。

  水銀智者算是第一位,自然擁有考校學生的權力。

  考校過後,水銀智者可以讓這些學生留下或者畢業離開。

  「我剛向陸先生徵求了意見。」水銀智者低頭看著吳畏,說道:「你可以畢業了。」

  「我?」

  吳畏指著自己的鼻子,十分的詫異。

  他回頭,目光在眾學弟學妹們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洒然一笑。

  「我是有些不舍離開這裡的,但我想學宮更需要我出去,跟那些離開的師兄們一樣,向天下生靈傳揚我學宮的道。」

  「吳師兄,我們會努力學習,儘早出去,追上你的腳步。」

  學院學生們心中不舍。

  但他們一個個卻還是露出笑容,眼裡閃爍著堅毅的神色。

  「我等你們的傳說。」

  吳畏收回目光,沖水銀智者和千松子拱手作揖,之後瀟灑的離開。

  水銀智者和千松子對視一眼。

  後者說道:「老朽的學生都在外面,不過他們得了師承,不方便進學宮學習,我讓他們在學宮附近搞處地方,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請便。」

  水銀智者對此並沒有任何意見。

  他目前想做的就是,做好學院裡的老師。

  另一邊。

  吳畏在離開學院之後,並沒有著急離去,而是來到了陸鳴小院前。

  「陸先生。」

  吳畏剛開口喚了一聲,小院大門自動打開,他看到坐在院中井台上的修長身影。

  「我來向您辭別!」

  吳畏沒有走進小院,只是站在原地,輕聲說道。

  陸鳴將衣擺里的瓜子收起來,掃掉面前的瓜子皮,指了指水銀智者和千松子坐過的地方。

  「進來坐。」

  吳畏愣了一下,稍稍猶豫之後,邁步走進小院,坐在石桌旁邊。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陸鳴的下文。

  「十三境了,還不錯,最起碼出去有自保的能力。」

  陸鳴嘴角噙著微笑,坐到吳畏的對面,伸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拂。

  空白的棋盤瞬間出現一盤殘局。

  這殘局正是千松子和水銀智者兩人沒下完的那一盤。

  「看看,你覺得是黑方勝,還是白方勝?」

  吳畏凝目觀察殘局。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始終沉默著,不發一言。

  日月輪轉,晨暮交替。

  吳畏忘記了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

  最後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心神才從棋盤上收了回來。

  「先生,恕學生愚鈍,看不出哪方會勝。」

  吳畏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睛無比的明亮。

  他在這一盤殘局上看到了太多,也領悟到了許多。

  這一口血,只是心神的極限,並不是他自己的極限。

  吳畏之恨自己修為不高,沒辦法繼續看下去,不然他能領悟到的更多。

  「棋局如天下。」

  陸鳴伸手點了點棋盤。

  一枚黑子落下,整個棋盤瞬間活了過來。

  「人生也是一樣的,我們不主動為惡,但絕不向惡妥協。」

  「我明白了先生。」

  吳畏用力點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陸鳴啞然失笑,揮了揮手,道:「去吧,該回家看看了,聽說你小弟的孫子都成群,你回去直接當爺爺。」

  「還有這種好事?」

  吳畏眼睛一亮,起身躬身作揖。

  「多謝先生教誨,吳畏定不辱學宮和先生的威名。」

  「我哪有什麼威名。」陸鳴輕輕搖頭:「去吧,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

  吳畏離開了。

  除了學院的那些學生,再沒人知道他離開。

  悄無聲息的,像是來時的那樣。

  陸鳴低頭看著棋盤,伸手捏起一顆白子落下。

  剛活過來的殘局一下子又陷入死局。

  「唉!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陸鳴嘆了口氣,背著手走出小院,順著學宮的長廊拐了好幾個彎,來到一處小院的門前。

  「蟾道友醒了嗎?」

  「陸道友嗎?」

  院子裡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接著院門打開,一道身著銀色長袍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男子生的俊美,但那雙眼卻是豎瞳。

  像是蛇瞳。

  其人身上散發著無比濃郁的月華氣息。

  陸鳴早年修行的功法,太陰月華錄因此而自動運轉起來。

  「蟾道友,不知今日是否方便,你我小酌一二如何?」

  「又有好酒了?」

  蟾真人眼睛一亮,急忙側身讓開進門的位置。

  陸鳴笑著從袖子裡掏了掏,而後取出一壇塵封許久的酒罈。

  蟾真人聳了聳鼻子,神色瞬間變得無比陶醉。

  「最起碼有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