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處。
陸鳴靜靜地坐在酒館角落,面前始終擺著一壺酒水。
酒館好幾年都沒有客人,故而沒有帳目需要展新月處理。
她坐在櫃檯後,翻閱著陸鳴抄錄下來的功法。
這些功法都是陸鳴從驚悚世界內,一氣正元派中獲得的。
陸鳴將這些功法全都抄錄下來。
是讓展新月有個事做,不要讓她再打擾自己煉心。
順便還能讓展新月更換一下她的功法。
雪月神廟中,不管是冰心訣還是展新月的練氣功法月錄神照經,都比不得一氣正元派的功法。
這讓陸鳴對一氣正元派越來越好奇。
驚悚世界有佛道兩門中的傳承,且都非常精妙。
其來歷,或者說驚悚世界的歷史必然不凡。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去追究。
陸鳴眼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展新月正翻閱著功法。
忽然,她抬頭看向京都的方向。
隨後伸手探入虛空,抽手時,手中已經出現了一道神魂。
陸鳴將目光從街上收回看向展新月。
見到那神魂時,陸鳴皺了皺眉。
「這有些太快了。」
展新月立刻穩固那神魂。
她體內靈力流轉,雙手不斷的變化。
模糊的神魂越來越清晰,最後才看出囡囡的模樣。
囡囡眼神空洞茫然。
展新月以穩固神魂的手段,幫囡囡恢復了幾分清明。
陸鳴看的不真切,卻也能估摸出眼下的情況。
「隨身洞天裡還有一些極陰之水,給她喝下就行。」
展新月聞言,在腰間輕輕一拍,手中出現一個小瓶子。
瓶子散發著極其濃郁的陰氣。
她引出一道極陰之水渡入囡囡的神魂內。
囡囡瞬間化作鬼物,徹底恢復神智。
「這裡是……雲落處?」
囡囡望著熟悉的環境,眼眶有霧氣朦朧。
當她看到角落中獨坐的陸鳴,和一臉關切的展新月時,她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新月姐姐,她們好狠啊!」
囡囡撲入展新月的懷裡,委屈的大喊。
展新月瞥了眼陸鳴,輕輕安撫著囡囡。
「好了好了,不哭,回到這裡就再也沒人欺負你了。」
囡囡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努力的回憶著,眼中漸漸露出恐懼之色。
「新月姐姐,我記得我死了。」
她看了看展新月,又看了看陸鳴,頓時哭的更加厲害。
「姐姐,陸哥哥,那個女人連你們也殺了?」
展新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摸了摸囡囡的腦袋,說道:「我們沒死。」
「你們沒死,那我記得我也死了,你們為什麼能看到我?」
囡囡淚眼朦朧,臉上寫滿了不解。
展新月淺淺一笑,委婉解釋。
「因為我們有些特殊,不用將我們當做常人看待。」
囡囡沒怎麼聽過神鬼怪談。
不過她經常看到有些老人供奉神像。
想到神像,囡囡瞬間明白一切。
「新月姐姐,你們是神仙?」
「可以這麼說。」
展新月的話算是肯定了囡囡的猜測。
雖然她才渡劫九層巔峰。
可在仙界,這就是地仙。
她可勉強自稱為仙人。
而陸鳴,才能被稱為真正的神仙。
囡囡不敢置信的對展新月和陸鳴看了又看。
她飄到陸鳴面前,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新月姐姐,陸哥哥是神仙,為什麼他不說話?」
「不要去他面前晃悠。」
展新月伸手把囡囡拽回身邊。
「你陸哥哥出了點狀況,有些不穩定,在他身邊待久了會死。」
展新月語氣幽幽,還帶著幾分不滿。
話說的沒錯。
在入魔的陸鳴身邊待久了,的確會死。
囡囡就是例子。
「姐姐,你們不是神仙嗎,為什麼還會出狀況?你不能幫陸哥哥解決掉嗎?」
「我要是能做到,我們也不會在這了。」展新月嘴角泛起一絲苦澀:「他的境界比我高太多。」
「哦。」
囡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是神魂狀態。
她可憐巴巴的望著展新月,小嘴一撅,說道:「新月姐姐,可是我死了。」
展新月伸手捏了捏囡囡的臉頰。
「沒事的,等你陸哥哥好起來,會幫你重塑肉身。」
「新月姐姐不會嗎?」
「我……」
展新月的話還沒說完,囡囡立刻接話。
「我知道,你沒陸哥哥厲害嘛。」
展新月哭笑不得。
話是這麼說,可說出來當真讓人難受。
遙想當年,她是寒極風域冰皇,天下前五的存在。
而陸鳴那會只是一個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小修士。
不過短短百年光景。
他們兩個人的地位就出現巨大鴻溝。
以後這個鴻溝還會越來越大。
大到展新月都看不到陸鳴的背影。
「新月姐姐,你是神仙,能不能幫我報仇,把武哥哥救回來?」
囡囡雙手抓著展新月的衣袖,眼裡流露著哀求。
「救不了。」
展新月拒絕的很果斷。
這件事陸鳴再三叮囑,她即便有心想救,也不能出手。
囡囡有些焦急:「為什麼?」
「王朝更迭乃天下大勢,氣運所為,我們即便有些許能耐,也不能改變。」
展新月輕聲繼續解釋:「武雲天不會有事,你且放心。」
「可是那個女人真的好惡毒。」
囡囡回憶起死之前的經歷,到現在都感覺無比疼痛。
「她惡毒是因你與武雲天走的太近,心生妒忌。」
展新月沒有說太多。
也沒跟囡囡說她的死就是武雲天推翻大梁的導火索。
現在囡囡已經化作鬼物。
讓她知道太多,不利於陸鳴煉心。
「真的不能救嗎?」
囡囡內心失望至極。
她望著京都的方向,眼神慢慢堅定下來。
「你們不救,我救。」
「呆著吧。」
展新月伸手在門口一點。
無形的禁制迅速封鎖整個房間。
「你要是真想武雲天好,那就什麼都不要做,靜等天時。」
囡囡怔怔的望著展新月。
這一刻,她感覺對她無比疼愛的姐姐是那麼的陌生。
她求助的看向陸鳴。
而陸鳴則靜靜地望著窗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你們什麼都不做,那為什麼要救我?」
囡囡失望的大聲吶喊,仿佛在宣洩心中憤懣。
「為什麼要我看著武哥哥身陷囹圄?」
囡囡沖向酒館大門。
大門上禁制浮現,直接將她反彈回去。
囡囡不死心的繼續衝撞,想要衝出這個囚籠。
禁制的反彈之力,讓剛凝實的陰體有些不穩。
展新月有些於心不忍。
她直接取出一個瓶子,將囡囡給收了起來。
「以前怎麼沒看出這丫頭是個死腦筋?」
展新月呢喃著吐槽,臉上寫滿了無奈。
「收起來了?」
陸鳴看到酒館裡沒有囡囡的身影,開局詢問。
展新月默然無語。
她現在說什麼陸鳴都聽不到。
為了避免魔念篡改她的話,導致陸鳴魔念加深。
兩人獨處時,展新月是不跟陸鳴說話的。
陸鳴喝了口酒,看著有些混亂的街頭。
「該亂了。」
京都,郡主府。
武雲天望著被折磨的看不出人樣的囡囡屍體,眼中無悲無喜。
他回頭跟慧敏郡主對視。
良久。
武雲天才張開嘴。
「郡主心中怨氣可消?」
「我哪有什麼怨氣?」
慧敏郡主笑容溫和,語氣輕緩,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武雲天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好,郡主不要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氣壞了身子。」
「那倒不會。」慧敏郡主輕輕吐出一口氣,上下打量著武雲天:「三個月後是秋獵,你教我打獵,我若是得了個不錯的成績,父皇一高興,說不定我能給你脫去賤籍,這樣我們就能成婚了。」
武雲天笑了。
他深深地望著慧敏郡主,微微頷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