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急忙說道:「我,我知道的!」
「村里翠花嫁的那男人,在外頭找了人,聽說每個月還把翠花賺的錢拿去養小的。可以吃他!」
「家門口種銀杏樹的王大,他賭了很多錢,他老婆在那邊累死累活做家務,還得打兩份工。」
「村里李木匠的兒子,為了個寡婦和自己的老婆離婚,連孩子都不要了。現在他的錢被那寡婦給用完了,跑回來找自己的老婆孩子,非要孩子給他養老,然就要跑到人大門口去告兒子孝。」
阿月開始還只說三個,後面忍住將自己所知道的個個說了出來。同樣都是被苛待過的女人,她在這方面同那些女人很有共鳴,語氣咬牙切齒的。
蜘蛛精一個個記了下來,玩著自己的指甲,「我知道了。」
阿月張了張口,有些急促地說道:「要把他們全都吃了嗎?」她剛剛說的時候,倒是爽了,將心理擠壓的負面情緒傾吐而出。只是現在又有些後悔了。
那些男人雖然不好,罪不至死,有幾個懲罰下就好了。尤其是王大他兒子,和她家也是沾親帶故的。
她心中不由泛起了淡淡的悔意,是在吃人的蜘蛛精面前,卻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滿。
蜘蛛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了?想給他們說好話?那些男人本來就無是處,活著只會欺負女人。還如讓我吃了,還能發揮一點用處。」
阿月敢吭聲,再眨眼,就看到蜘蛛精已經不見了。
她擦了擦眼淚。心中雖然感激蜘蛛精,卻也希望再見到她。
人的心態便是這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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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跟在蜘蛛精後面。她並為季家的要求,而對蜘蛛精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她需要多觀察這隻蜘蛛精的所作所為。
她看她身上業力雖然不少,少被她吃了的,卻因為是罪有應得,所以業力算大。
那蜘蛛精渾然不覺有人跟著她,直接先跑到了阿月說的李木匠家裡。
此時已經天黑,屋裡有兩個人,卻是李木匠和他的兒子李為民。李木匠時給兒子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他能夠成為為老百姓做好事的好孩子。為他只有這麼個兒子,免寵了點,知不覺兒子就長成這性子,讓他後悔已。
「阿民啊,聽爸的話,別再找強強了。想把強強的工作害沒嗎?」
李為民翹著郎腿,姿態跟大爺一樣,「我是他老子!他就得聽我的話,給我好好養老!」
李木匠氣得想拿拐杖敲他,「我也是你老子,怎麼就不聽我的?」孫子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比起這些年來傷透了他心的兒子,寶貝孫子無疑更讓他上心。所以他才每天跑來勸自己的兒子收斂點。
李為民梗著脖子說道:「他現在有錢了,就別想撇開我,我只是要他每個月給個三千塊給我,過分。我聽說他個月給三千塊撫養費給他媽。」
李木匠字頓說道:「時為了外頭女人,他們母子都不要了,還把房子給賣了,都給那女人了。現在還有臉找他們?真怕報應嗎?」
「也到楷子的情況了,大家都說他這是報應。他每天對阿月非打即罵,喝起酒來,連女兒都打。前幾天,還直接打得他女兒破相了。現在好了,人直接被蜘蛛給咬死了。」
「之前他在路上就有遇到一個人,警告過他,對自己身邊好好點,然會遭天譴。時楷子喝酒的時候,還把這件事拿出來當笑話說,信邪。還有人說,他前天睡覺的時候,就看到窗戶上出現隻大蜘蛛的影子,現在出了這件事,很多人都覺得很邪門。」
李為民聽到這話,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了畏懼的表情。他似乎覺得自己這樣的表現很丟臉,用力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對他們母子的。」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不肯原諒我啊。我都浪子回頭了,他們還那么小氣。」
李木匠被兒子的表現,氣得想和他再說話,拄著自己的拐杖往屋子裡走。
他現在住的這房子,是孫子工作賺錢以後,給他蓋的。兒子回來以後,為沒地方住,強行占了其中間房間。
李為民則繼續喝酒,時地往嘴裡丟幾顆花生米。
忽的他目光凝固在窗戶上,表情僵住了,窗戶上,映出了隻蜘蛛的樣子。那蜘蛛比他所見過的都大,將寬兩米的窗戶給占得滿滿的。
手中的酒杯一小心便掉到了地上。
李為民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媽的,敢對老子來這套。以為裝神弄鬼我怕嗎?我年把廟砸了都不怕,還怕隻蜘蛛!」
他猛地站起身來,拿起放在不遠處桌上的擀麵杖,跑到窗戶前,把推開窗子。他原本以為會到蜘蛛貼著窗戶,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再窗戶,蜘蛛已經消失了。
等他新關上窗戶以後,蜘蛛再次出現。
他反覆地將窗子給開了關,關了開。最後他自己開得累了,黑著臉回到座位上,只是他望著窗戶的眼神,已經多了隱隱的恐懼。
最後他將自己的手機打開來,放起了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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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就這樣圍觀了起蜘蛛精嚇唬李為民的過程。
那蜘蛛精手指放在嘴唇上,視線不斷地往李家飄,那表情,似乎在琢磨著要從哪裡下嘴好。
「每個吃的人,都要先來一波死亡警告嗎?」
耳邊忽然多了道陌生的聲音,而且還得到自己,蜘蛛精下意識地繃直了身體,臉警惕地望著聲源處——原本空無人的空氣中,緩緩浮現出一道靚麗的身影,明眸皓齒,氣質頗有幾分縹緲之意,仿佛從畫上走下來一樣。
「是?」
對方能悄無聲息地出現,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震懾。
秦素說道:「我該叫你崔氏?還是?」
蜘蛛精的表情微冷,「我是因為她的怨氣而出現,我並不是她。是季家找你來的嗎?」能知道崔氏,只怕和季家脫不了關係。
若不是崔氏,她便無法出生。崔氏獻祭了自己的靈魂,用仇恨澆灌出了她。受其影響,蜘蛛精天生厭惡負心漢。迫切需要強大起來的她,選擇了吞噬靈魂。被她吞噬的對象,她也有經過挑選,皆是她覺得罪有應得的負心人。這路走來,她也經歷過少所謂高手的圍剿,然而最後活下來的卻是她。
秦素點頭,「他們很怕那詛咒。」
為秦素沒有見面就喊打喊殺,蜘蛛精雖然對她的出現十分警惕,卻還是願意和她好好說話。單對方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周圍,卻讓她完全沒意識到,就知道其本事只怕在她之上。
蜘蛛精可不想因為自己的態度而招來禍患。她不同於那些在深山老林中修煉的妖怪,這百多年來,基本都在人世中歷練,加上繼承了崔氏的記憶,早就鍛鍊出城府來。在秦素對她發難之前,她也上趕著去得罪她。這份謹慎,讓她活到了現在。
在聽到秦素提起那詛咒以後,蜘蛛精楞了下,忽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季家,每一代的嫡長子,現在還是都死了嗎?」
她的聲音充滿了愉悅的情緒,眼睛仿佛在發光樣,原本平淡的面容也多了抹的麗色。
「人類,真的沒有辜負我對他們的期待,真是太有趣了。」
秦素聽她這話有些對,反問道:「的意思是,已經沒有詛咒了?」
蜘蛛精唇角含著笑意,笑容卻有些冷,「詛咒在持續了三代後,崔家找來了個大師,想要讓那位所謂的大師誦經,化解崔氏的怨恨。」
「季家有人收買大師,想讓大師找出崔氏的魂魄,讓崔氏魂飛魄散。我便乾脆送了那禿驢上路。」
秦素淡淡道:「這是他罪有應得。」
蜘蛛精有些驚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人倒像那些和尚道士一樣討厭。」
秦素說道:「我對事對人。」
蜘蛛精繼續說道:「季家在死了三代以後,人心惶惶。崔氏的怨氣也就漸漸消了,她原本就是什麼壞女人,只是被那負心漢逼成這樣的。」
「所以早在一百年前,詛咒就已經解除了。」
「這天底下還有那麼多負心漢,我也懶得追著季家放。沒想到詛咒解除了,季家還是不斷地死了嫡長子,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崔氏要是活著,到這幕也很欣慰吧。」
秦素已經聽懂了事情的原委。季家最初三代嫡長子的死亡,是由於詛咒。到了後面,就只是純然得人禍了。
嫡長子天生享受著繼承權,像季家這樣的人家,繼承人本身就能占半以上的家產。是所有人的眼中釘。少人甚至會想:憑什麼只是比我早出生幾年,就可以擁有切?都是季家的孩子,誰比誰差到哪裡去?
在有了詛咒的遮掩下,少人便心浮動了起來。
就算人死了,也打緊,反正都可以推到詛咒身上。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
於是季家的詛咒,便一直傳了下來。上代是嫡長女,天然沒威脅,所以不曾有人對她下手。至於這代,季老爺子將季元也送了出去,遮掩住他的身份,緣巧合之下,倒是救了自己的孫子。
蜘蛛精語氣愉悅,「請一定要將真相告訴季家人。我迫不及待想看他們的表情了。或者我親自告訴他們吧?這樣更具有可信度。」
秦素瞥了她一眼,這位也是很惡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