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塔頂靜謐一片,只能聽到房間一角那隻黃金沙漏中銀色細沙簌簌落下的輕響。弗拉梅爾將頭靠在躺椅上,望著屋頂那片魔法點綴出的浩瀚星空呆呆出神。
索拉斯想到唯一神教的出格舉動,問道:「老院長,他們如此做,是要和晨風學院撕破臉皮了麼?」
弗拉梅爾搖頭道:「目前還無法確定。但在永生之魂這件事上,咱們晨風學院註定無法脫身事外了!」
索拉斯抱著雙臂靠在書櫃旁,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敲打著,神情格外的嚴肅。
良久,他似乎做出了某個決定,出聲問道:「老院長,不如我們......不如我們放棄那對兄妹吧?我們沒必要為了兩個外人讓晨風學院陷入危險!至於他對晨風學院的恩惠,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手段補償!再者說......」
「他們不是外人!」弗拉梅爾語氣冰冷,皺紋和眼袋包圍下的兩道渾濁眼神陡然變得堅定且犀利,仿佛時間倒流,又回到了七十年前的時光。
索拉斯想要辯解,卻見弗拉梅爾鬚髮戟張,顫抖著地從躺椅上站起身,聲音就像天外驚雷,直擊入索拉斯的內心。平日裡溫和睿智的兩道眼神,此時只剩下憤怒與堅決:「老師當年將這座學院託付給我時,可沒允許我當一頭怕事膽小的烏龜!直到那對兄妹從晨風學院畢業之前,和他們你我二人一樣,都是晨風學院的一員!我不會放棄你們,自然也不會放棄他們!絕對不會!」
索拉斯知道規勸無果,不敢繼續與他對視,低下頭輕聲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你是為了學院著想,也從沒懷疑過你對學院的忠誠!」弗拉梅爾坐回躺椅上,「但一個人的視野終究有限。你越是在乎某樣東西,就越容易被它遮蔽雙眼!仔細想想吧,我的孩子!即使我們真的放棄那對兄妹,教會就一定會放過我們麼?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藉口,一個滲透進晨風學院的最佳時機!」
如果說剛才的狂風暴雨僅僅是澆滅索拉斯的打算,那麼這幾句潤物甘霖,卻是徹底將他點醒,賦予其新生。教會,學院以及王國!在索拉斯心中,幾條錯綜複雜的脈絡頓時變得井井有序,無比清晰。他重新抬起頭,向老院長請教:「那我明天又該怎麼回復教會呢?」
弗拉梅爾似是早有打算,立即笑說道:「當然是告訴他們溫蒂的力量確實來自永生之魂!但是,這股力量並非溫蒂本身所有,而是居住在極北之地深處,聖光雪山上那位聖光大祭司路過晨風時送給她的禮物!哼,唯一神教就算再怎麼囂張,諒他們也不敢輕易對有望獲得神格的聖光祭司動手!」
「聖光大祭司?唔,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索拉斯拍手稱讚道。
兩人還要再說,房門卻被人從外面敲響。弗拉梅爾撤去魔法結界,索拉斯前去開門,卻見那位擔任裁判的導師正神色古怪的站在門外,似乎剛剛遇到了某件詭異的事。
「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在擔任第二場試煉的裁判麼?怎麼到這裡來了?」
那名導師支吾兩聲,小聲說道:「試煉,試煉已經結束了!」
「這麼快?!」索拉斯望了眼窗外,「這還沒到中午吧?難道說有人打敗了羅寧那小子?是誰?」
導師搖頭苦笑:「不,沒有人打敗他。正相反,在您之後的九人全都輸給了他,並且全都是不戰而降!他們全都主動認輸了!我是來找索拉斯院長討要羅寧的入學徽章的!」
「什麼?!」索拉斯有些發貨了,主動認輸在晨風學院裡可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
「哈哈,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弗拉梅爾走上前,取出一枚徽章,用魔力在上面鐫刻了羅寧的姓名後交給索拉斯:「恭喜你了索拉斯,魔法學院又添了一名了不起的天才。」
索拉斯嘆息著接過那枚徽章:「有什麼可恭喜的!全體認輸,唉,魔法學院的臉都被丟光了!我倒寧肯來的是個平庸蠢貨!」
弗拉梅爾拍了拍他肩膀:「這不怪他們。你們要面對的可是風蛇谷那頭鑽石風蛇!今天還好是她顧及羅寧的面子手下留情,不然你恐怕連出手的機會都找不到!」
索拉斯懷疑道:「那傢伙當真那麼厲害?」
「當然。」弗拉梅爾笑道,「鑽石風蛇的實力和九階魔獸只有一線之隔。更重要的是,只要時機成熟,它就會蛻變成為飛龍!龍族的力量有多恐怖,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好了,你快去吧,別讓小傢伙們等急了!」
片刻之後,索拉斯和那名導師雙雙來到角斗場,發現觀眾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唯有羅寧從魔獸森林裡救出的那些學員們還在圍著他說笑。
「安靜!」索拉斯一聲魔法喊出,眾人聽到他的聲音,立刻閉嘴回頭。
羅寧見他眼神有些閃爍,似乎不敢和自己對視,心中隱約明白了什麼,故意笑問道:「怎麼,索拉斯院長覺得剛才沒打過癮,想再來過兩招?但有件事情咱得先說明白了。剛才是試煉,所以我必須遵守規矩,放棄使用魔偶和魔劍。不過現在呢,嘿嘿......」一旁眾人聞言,臉上紛紛露出興奮雀躍的神情。幾個膽子大的甚至開始小聲起鬨,直到被索拉斯瞪了一眼才安靜不少。
索拉斯到底是見過風浪的,臉皮端的是厚實無比:「咳咳,恭喜你,羅寧!從今天開始,你就正式成為魔法學院的一員了。這是象徵學員身份的徽章,請你收好!」
「索拉斯院長,關於進入魔法學院學習的事,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您可以聽聽麼?」
索拉斯被這小子整得有點神經過敏,聞言雙手一抖,暗想到:「嘶!這小子可真麻煩,又要搞什麼鬼啊他?」
心中雖然惴惴,但索拉斯嘴上答應的倒爽快:「請講!」
羅寧一指凱倫:「我想和她在一起學習!」
索拉斯鬆了口氣,輕笑道:「你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和她一起參加三年級的課程倒也無妨!」
羅寧笑著謝過,也不得寸進尺,雙手接過徽章戴好,算是為這場試煉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