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相剋

  第910章 相剋

  「可嚇著了?」

  祝又樘未急著說其它,先是如是問道。

  張眉壽搖頭道:「嚇到倒不至於,只是事出突然,著實太過異常。」

  方才她不遠不近地看著那人不像是臨時起意,且好似是抱了必死之心,毫無掙扎更毫無畏懼——沒有畏懼的人,歷來是最可怕也是最叫人難以防備的。

  「或許是被人控制了。」祝又樘道:「晚些我去一趟京衙,聽聽程大人怎麼說。」

  這件案子京衙必然要深查。

  到時結合程大人所得,再下判斷也不遲。

  張眉壽點頭。

  此處不是適宜說話之處,二人四目相對,已是大概意會了對方的猜測。

  「方才我聽那些侍衛說,陛下不曾回宮,而是去了淑玉園。」張眉壽說著,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夏神醫,問祝又樘:「殿下帶我和夏伯父過去吧。」

  「此時過去?」祝又樘難得有些猶豫。

  「不趁早過去,我怕皇上就要回宮了。」

  宮內與宮外不同,她一個女兒家,即便是打著替皇上引見名醫的由頭,卻也沒道理親自帶著那名醫入養心殿面聖——但在宮外皇家別苑不一樣,且今夜又是除夕,作為未來兒媳的她跟著過去順道請個安,不會顯得異樣,從而惹皇上疑心。

  眼下不能再耽擱了。

  見她眼神堅持,祝又樘到底是點了頭,朝她伸出了手。

  「好,我帶你去。」

  ……

  馬車一路未停,來到了淑玉園。

  張眉壽跟在祝又樘身側,無人敢多問半句,一路暢通無阻。

  直到一行人來到昭豐帝暫時歇息的寢院前。

  廊下,劉福道:「這會子國師正在內室誦經呢……殿下和張姑娘稍候片刻,且容老奴去通稟一聲。」

  祝又樘點頭。

  張眉壽身邊的夏神醫眼神變了變。

  國師也在?

  就是那個當年險些害了知兒性命,這些年來仍在找尋知兒下落的妖僧?

  張眉壽也不曾料到繼曉會在此,此時轉過頭看向夏神醫,眼中有著暗示在。

  夏神醫緩緩鬆開了緊攥的拳,平息著心中怒氣。

  他今日是來幫這丫頭的忙來了,絕不能幫忙不成,反倒招來麻煩。

  張眉壽則下意識地看向燈火通亮的內室。

  她便是站在此處,都能嗅到焚香之氣。

  這幾日她通過明太醫得知了皇上詳細的身體狀況,然而並無所得。

  從明太醫所述來看,皇上並不像是中了某種蠱。

  這叫她十分不解,卻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若是繼曉下蠱,她和田氏大致皆能解得,對方確實不像是會做這種無用工夫之人。

  可不親眼看一看,她到底還是無法確認。

  而若當真不是蠱毒,出身江南神醫世家的夏伯父,或能看出些什麼也說不定。

  是以才有了今日之行。

  內室中,正靠在榻中閉眸養神的昭豐帝聽說太子來見,不耐煩地皺眉道:「叫他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別來朕跟前晃悠!今日朕誰也不見!」

  近來煩心事實在太多,身子也愈差,他此時只想在這別院裡清淨清淨!

  而這些時日就是他自己都意識到了自己脾氣漸大,怎麼這臭小子就不知道躲遠點?

  「一同前來的還有張家姑娘……」劉福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又多說了一句。

  卻見榻中的皇帝陛下頓時張開了眼睛。

  「小仙子?」

  「回陛下,正是小仙子。」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人請進來!」

  突然不想清淨了的昭豐帝皺眉催促道。

  外頭冷風刺骨,讓小姑娘家就那麼乾等著合適嗎?——劉福這老東西到底還能不能有點眼色了!

  「是……」劉福一邊應著,一邊笑著說道:「是因小仙子非是獨自前來的,還帶了一位大夫過來,說是聽聞陛下近來睡眠不佳,特地請其前來替陛下號脈,不知可要一同請進來?」

  盤坐在一旁蒲墊之上,閉目誦經的繼曉手下轉動佛珠的動作一頓。

  「都請進來吧。」

  昭豐帝心底愈發熨帖。

  小仙子此番竟不單只是請安,還給他帶了郎中來。

  張眉壽幾人走了進來行禮。

  繼曉緩緩停下了誦經聲,起身立在一旁。

  夏神醫接受了查驗之後,近身替昭豐帝號脈看診。

  這一看,便足足是一刻鐘的工夫。

  待自小杌子上起身時,夏神醫不著痕跡地看向了張眉壽。

  張眉壽幾不可察地輕搖了一下頭。

  繼曉在旁,不宜說太多。

  「草民觀陛下脈象,虛而略躁,應是肝火旺盛所致……」

  夏神醫說了一通昭豐帝近來從諸位太醫那裡已經聽膩了的話,走之前又留下了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方子。

  昭豐帝也沒覺得如何失望。

  小仙子有這份孝心,他已經很高興了,非要治好,那不是為難孩子麼?

  至於他這被噩夢纏身的怪病,有國師在旁誦一誦經,每每也能清淨一兩日,如今錦衣衛也已在民間暗尋名醫了。

  張眉壽未有久留,適時地請辭離去。

  幾人剛出了內室,就又聽得國師的誦經聲重新響起。

  離了淑玉園,兩輛馬車一路回了青雲街後的別院。

  剛進得廳內,張眉壽便問:「伯父可是看出什麼異樣來了?」

  她方才單是看能看到的,皇上確實不像是中蠱。

  至於那些需要細緻檢查之處,明太醫也已經替她察看過了。

  「是中毒。」

  夏神醫的臉色自坐進馬車裡開始,就有些異樣的凝重。

  「中毒?」祝又樘意外地道:「不知是何毒?」

  尋常太醫或多不擅毒理,可明太醫卻不該診不出來才是——再有,父皇有可能接觸過的一切分明也已仔細排查過。

  「不是尋常可見的毒,甚至不能稱之為毒。」夏神醫道:「有些食物與藥材,本是沒有絲毫毒性的,可一旦同時服下,便會對人產生影響——」

  張眉壽問:「就如同食物相剋之道?」

  「不錯。」夏神醫點頭,「只是這世間之物不止千萬種,有些食物相剋之道乃是極常見的,尋常百姓多有所知。再少見些的藥理相剋之道,尋常醫者也歷來清楚。然有些罕見之物之間所存在的相剋之象,歷來少有醫書記載,所知者亦是少之又少。」

  自古來萬物之道玄妙精深,若想全部參透本就是異想天開,便是今時今日數千年醫毒之道傳承下來,亦有世人不曾觸及到的陰影地帶。

  所以,他夏家世代習醫之道,第一條需要謹記的便是敬畏二字。

  祝又樘點頭之後,問道:「不知可有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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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