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倒錯的時之勇者
「報備。」
雷野坐在獅鷲上，第n次向布婭笛說。
他的藉口是有個很重要的東西要回去取一下，布婭笛一開始很惱，但磨了一陣子也就同意了。
「所以為什麼不讓我帶著你去呢？這樣明顯更快吧。」布婭笛的聲音。
「你忘記了我們為什麼要回到焦土啦？不就是擔心催眠的事情嘛，你畢竟是王牌，可不能出什麼事，等到那身鎧甲改造好再一起來希爾流斯這邊玩好了，不必擔心我，有什麼時候我會直接告訴你，真遇到什麼問題，大不了就直接回檔唄。」
「哼哼.你也很熟練了嘛。」
魔力流動的沙沙聲消失了，雷野放下無線電。
從焦土離開，已經是小半天的時間。
夕陽落去，天色漸漸黑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抵達弗雷帝國。
是時候計劃一下了，該怎麼做才能和老國王面對面聊一下這件事呢，對方又憑什麼能告訴他呢。
「報備。」布婭笛的聲音。
「報備。」
「.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你不在身邊很無聊。」
「我也是。」
「報備。」
「報備。」
「我想你了。」
「收到，我也想你。」
隨著分別的時間越來越長，布婭笛的態度越來越軟，好幾次雷野都差點忍不住告訴她在魔王城準備了驚喜，但是他忍住了，驚喜這種東西就是要被對方意外地發現才算是驚喜。
而且太早被發現的話，雷野不確定布婭笛會做什麼，直接飛過來把他拎到瑟珂玻絲妙妙屋那裡的天上去也是有可能的。
雷野側頭向前看。
已經能夠遠遠地看到城市了。
希爾流斯。
越過這座城市，再保持方向繼續飛個幾十分鐘，大概就能夠抵達王城。
觀察下面的時候有些異常的景色吸引到了雷野的注意力，那是大量的騎士，以集結完備的狀態緩速奔襲，方向剛好與雷野相對，每個人的座下都是一匹龍馬，塵土在馬群後面飛揚。
相當大量的騎士，雷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數量，簡直就像是整個王城的騎士都出動了。
雷野掏出望遠鏡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一批騎士中，很顯眼的那位金髮女騎士，也就是先前遇到過的銀狼小隊的S級。
這個人穿戴上了騎士鎧，有種英姿颯爽之感，她的獎章上有著四道槓桿的標記，那是她作為王城騎士團至高騎士的證明。
像這樣佩戴著四道槓肩章的騎士，還有十幾位。
至於後面槓槓沒有這麼多的騎士，則是密密麻麻。
不對勁。
「報備。」雷野按下無線電。
「.怎麼了？不是才剛報備過。」布婭笛的聲音。
「我這邊看到了很多騎士，人數也許有上千，這些騎士向著焦土的方向去了。」
片刻的沉默後，布婭笛以並不緊張的聲音回復。
「沒問題，如果他們的目標是這裡，我會提前準備好超位魔法招待他們，你呢？是否安全？」
「我沒問題。」
「那就好，先不說了，我這邊從監控看到有個女僕來給我送東西，奇怪.好幾十年都沒有人送東西給我了，會是誰呢？」
好慘好幾十年沒被送過東西，孤寡老布混得這麼差嗎。
不過也是，那場最終聖戰的場地布置得蠻有氛圍感，顯然是籌備了很久，結果七大罪誰也沒來，就布婭笛一個人給那亂殺，想來她的人緣確實是有些一般的。
放下無線電，又一次，雷野感受到有雀躍的心情涌在心頭。
去了，去了！布婭笛去了！
那麼下一次無線電響起她會說些什麼呢，會驚喜地大叫著我同意還是擺出大姐姐的姿態調戲一番這小廚男拙劣的告白？都有可能，那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又會被做些什麼呢，是會被強吻還是被拎上天？都有可能，雷野在心裡歡呼，他仿佛已經看到天使扇動著潔白的羽翼向他飛來。
不對。
真的假的，真有天使？
雷野揉揉眼睛，往下看，一身騎士鎧正在被兩對翅膀帶動著向他這裡升起，一把劍指著他，那劍上纏繞著噼里啪啦的雷電。
一瞬間，一種強烈的不安驅使著雷野動起來。
他猛然拉扯獅鷲的脖子，扯下幾根羽毛，獅鷲怪叫一聲，仰著脖子向上飛。
下一秒，一道雷柱從下面竄了過去，強大的魔素流動讓雷野下意識摸了摸頭頂，他的頭髮根根炸起。
「你媽了b你有病啊！」雷野張嘴就罵。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那位天使騎士一口氣拉近距離，而後甩動纏繞著雷電的長劍，向獅鷲的頭顱劈砍。
神經病。
這擺明了就是要來搞死他的了，雷野猛拍獅鷲，獅鷲哥也意識到了現在是怎麼個事，縮著翅膀開始俯衝，上下翻飛。
居然無法甩開。
這兩個翅膀的天使居然飛得不比獅鷲慢，而且還能一邊飛一邊抬手釋放攻擊魔法，不間斷的雷柱砸過來，逼得獅鷲瘋狂在空中走位。
但這樣並不是辦法，對方的姿態完全不顯疲憊，宛如一台冷酷的機器，就只是直挺挺地追在後面，沉默著發動攻擊，獅鷲哥卻已經隱隱汗流浹背。
這樣下去不行。
「沒完沒了了是吧，閃電箭！」
雷野調轉方向，讓獅鷲哥自己飛，他開始反擊，用魔力消耗最小而最熟練的閃電箭進行騷擾。
而天使騎士卻完全不避，用臉硬扛著雷野的攻擊，直直地追，一點走位也沒有。
很顯然，這就是被催眠的騎士會有的反應，在戰場上既不會疼痛，也不會恐懼，就只有目標，宛如機器。
「還追，還追！」
一直追擊了十來分鐘，雷野終於受不了了。
一個想法宛如晨勃般在他腦海中誕生。
他按住獅鷲的腦袋讓它平直地飛行，不再上下翻飛。
同時從儲物袋取出豪華龍肉宴速食版，單手拿著咀嚼，另一隻手開始脫褲子。
鳥不再上下翻飛，另一隻暴露在空氣中的鳥開始上下翻飛。
那位天使騎士大概也是位女騎士，卻絲毫不避諱，筆直地沖向雷野，似乎是發現了獅鷲不再閃躲，這是個攻擊的好機會，於是開始持劍釋放雷電魔法。
浩大的雷霆筆直地命中雷野的下身，然後完全地消失了！
天使騎士緩緩放下手，雷野竟能從那冰冷的面甲上看到一絲疑惑的情緒。
但也只是片刻，見雷野沐浴在雷電的光流之中卻巋然不動，天使騎士再次立劍，讓魔力匯聚在劍尖，更龐大的魔力卻更細小的電光直射雷野而來。
雷野控制著獅鷲的屁股，讓對方的攻擊集中於自己的某個點，他平靜地站在半空之中，以狂妄的身姿迎接漫天神雷。
所有的電光都被他的襠間吞沒，無一例外。
此時此刻，沐浴在雷電碎屑之中的雷野宛如古代希爾流斯掌管雷電的神明。
天使騎士不信邪地反覆驅使著雷電攻擊，但是怎麼也無法起效，而她的魔力終究不是無限的，又是十分鐘過去，她愈發虛弱無法強撐，魔力透支的症狀開始出現，她的身形搖晃。
「雷落。」雷野低語。
這招秒發的特級魔法懸掛於天使騎士的頭頂，她反應很快，下意識地閃身，但身體的虛弱使得她規避不及。
在赤紅色雷電的籠罩下，她的身體開始融化了似的無法支撐，並向下墜落。
就在雷野鬆了口氣的同時，一把劍從光幕里投射了出來。
「草！」
真是條瘋狗，要死了都要反咬一口。
因為沒有看見起手動作，所以來不及躲閃，而這把劍的目標也並不是雷野，而是體型更大的獅鷲哥。
在天使騎士墜落的三秒後，獅鷲哥也插著一把劍在胸口，哀嚎著向下跌飛。
聽著獅鷲的慘叫聲，雷野的心在滴血。
這要賠格雷蒂多少錢。
他本人倒是不擔心摔死，下墜的過程中他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什麼東西，綁在自己身上。
【風之翼】
搞笑來的，勞大粉絲還會墜機？不可能的。
他掛著小滑翔翼向下飛，緩緩地下落，眼裡是獅鷲哥筆直地向下墜落的屍體。
哦還不是屍體呢，獅鷲哥正在瞪著他，看眼神像是有話要說。
雷野讀懂了它的話。
『雷野，這把是不是你打得有問題。』
對不起獅鷲哥，是我打得有問題。
它的身軀啪噗嘰地摔在地上，雷野落地之後馬上跑過去，想要看看能不能救一下，但是很遺憾，這回獅鷲哥真的是屍體了。
雷野坐在獅鷲哥的屍體旁邊，唉聲嘆氣。
同時看了一眼另一個方向，天使騎士的頭插在土裡，大抵也是似了，不遠處她的馬正低著頭吃草，而更遠的位置，那些騎士們奔襲過的塵土漫天飛揚。
。。。
。。。。
。。。。。
身後突然一重。
雷野馬上就感受到了這份異樣感，他心頭一動，立馬把背上的聖劍卸下來。
嗨呀，有意思，這東西居然又恢復重量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突然輕了又突然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是否代表著它的回檔能力隨著它的重量回歸？
「你好。」
就在雷野琢磨著的時候，有人以清冷的聲音致以招呼。
「好久不見。」她這樣說。
確認到是什麼東西在說話之後，雷野緩緩地放下聖劍，緩緩地站起來了，他稍微退了兩步，看著這把劍，第一次，他看到這把劍因為勇者之外的其他人亮起金色的光。
「你果然有劍靈，我就知道，所以劍柄那個位置到底是哪裡？為什麼一扣你就抖？」
沉默了一陣，聖劍沒有回話。
好半響，她才終於再次開口。
「差不多是時候了，這次回焦土吧。」
「什麼意思，」雷野沒聽懂，「不是姐們，我才剛出來，怎麼就要我回去.哦對，所以我記憶能夠回檔果然是因為你吧，所以你剛才突然沒反應，現在又突然冒出來」
雷野說著說著不說了，他有點懵，實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但是既然對方願意冒出頭來，就說明要把事情講給他的，於是雷野放棄了表達，靜靜地等著聖劍開始說。
「你在之前的三百多個周目里，已經把事情調查得差不多了。」
一開口就是重量級，雷野嚇了一跳，難以置信。
「三百多個周目？！不可能！如果回檔的話，布婭笛肯定會發現我失去了回檔能力的！我怎麼可能還站在這，早就被她吊起來扣了。」
「你應該還殘留著剛剛身後的劍突然變重的那份異樣感對吧。」
「嗯」
「那個瞬間就是最新的存檔，我在之前的存檔里從你和布婭笛的對話了解到，是因為她太過高興，所以在讀完那封信之後使用了quick save，在那之後，接下來的這三天你大概已經重複了三百多次，你一次次地前往王城，每次會因為布婭笛的聯絡產生細小的變動，在這些變動中，我已經取得足夠的情報，所以現在，是時候回到焦土去了。」
三百多次
莫大的驚恐籠罩在雷野心頭，這三百多次的他一無所知的存檔如果是真實發生的，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布婭笛那邊出了大問題。
他跌跌撞撞起身，跑向獅鷲，突然想起那是屍體，就轉身跑向天使騎士留下來的那匹馬。
路過聖劍的時候，他順手把它撈起來，掛在背後。
「就是這樣，去見她吧。」
聖劍的聲音沒有什麼感情的起伏，「順便，我可以向你做一些補充，比如說為什麼你身為勇者，卻過得這般悽慘。」
勇者？
這倆字讓雷野本就混亂的內心更加茫然，他並沒有打斷聖劍的話也沒心思回復，就只是快馬加鞭。
「很簡單，負責你的女神死了，也許是被殺掉了，也許是召喚魔法的反噬，總之，她死在了召喚你過來的那一天。」
「除了世界的規則賦予你的【廚男】，你本該還會得到一個強力的固有技能、人類頂尖的基礎屬性還有這把聖劍，但是一切都隨著女神的死亡而消失了，你是以一無所有的姿態來到這個世界的。」
「倒也不算一無所有，至少這把聖劍在一開始是屬於你的，只不過被奪走了而已，不要怪我一開始不配合你，而是因為以你的基礎狀態持有這把劍，只會得到更加糟糕的對待，而且那樣的話，你是無法完成主線任務的。」
還真有女神的引導啊.
雷野混亂的腦子忍不住稍微幻想了一下，如果他順利地得到了女神的引導，在異世界的這五年會有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許世界依舊會引導著他與布婭笛在魔王城相遇，但那樣的相遇又會讓故事走向怎樣的結局。
想像不出來，雷野早就放棄當龍傲天了。
聖劍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稍微有點在意，忍不住輕聲詢問。
「主線任務？還有主線任務的嗎？難道是幹掉魔王？」
勇者存在的意義，果然就是幹掉魔王拯救世界什麼的吧。
但——
「不魔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技能，Quick Save，這個技能太危險了，如果被某些人得到，很有可能會讓整個世界都陷入到無限的循環之中，而你，作為勇者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唯一主線，就是摧毀這個技能。」
「摧毀.技能？你是在搞笑吧。」
雷野越來越聽不懂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技能的持有者，只要被殺死，時間就會立刻恢復到持有者設置的存檔點，所以殺死持有者是沒有意義的，這個技能被摧毀的唯一方式，就是隨著持有者的自然死亡而消失，像是篝火燃盡。」
「所以勇者是你，女神認為，這個技能被一個道德值超過50這個臨界點的短命種持有是最安全的，你因此被選中。」
無線電響起來了。
那邊有著很吵的雜音，在亂七八糟的聲響之中，雷野勉強捕捉到了布婭笛的話。
「雷野，幫幫我。」
雷野第一次聽到布婭笛這樣的聲音，他馬上就相信了三百次存檔的事情，這聲音疲憊而痛苦，和上一次存檔聽到的布婭笛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而且，這好像是布婭笛第一次以魔王的姿態向他示弱。
在他身後，傳來聖劍無機質的低語。
「一個村莊裡選出來的農夫，一個從僱傭兵市場租來的戰士，一個被權力場拋棄的私生王女，這支破破爛爛的勇者小隊，除了真正的核心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是可被替代的。」
「他們是不重要的齒輪，組合在一起，只是為了唯一的一個任務而服務。」
「——從始至終，這支小隊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合適的時間，把你送到焦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