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毒手暗頻施

  「師父,你到底要到哪裡去?」

  「哪兒該去,就去哪兒。」黑衣人沉下聲音道:「如果你還念師徒之情,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師父請吩咐。」

  「第一,以後更加要苦練,第二──」一頓,黑衣人才接下去,道:「要盡力幫助武當,不能夠與武當作對。」

  「是──」雲飛揚仍然忍不住追問道:「師父,為什麼你要我這樣做。」

  「不必多問。」

  「那師父以後……」

  「若是有機會,我一定到來探你。」

  「師父──」雲飛揚悲從中來,道:「你教了徒兒這麼多年,請受徒兒三拜。」

  黑衣人不置可否,雲飛揚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時已經熱淚盈眶。

  黑衣人一再嘆息道:「飛揚,你好自為之,一有機會,就到無敵門去找──沉曼青。」

  夜已深,叢林中那片空地之上,雲飛揚在黑衣人地指點之下又苦練劍術。

  劍光飛閃,黑衣人一聲輕叱,劍亦出鞘,欺上前去,刺向雲飛揚,一刺就十八劍。

  雲飛揚有守有攻,連接十八劍,黑衣人一挽劍花,第十九劍接著剌出。

  劍刺到一半,「錚」的一聲,突然齊中斷下來。

  兩人的動作不約而同都停頓,黑衣人呆望著手中斷劍,忽然嘆息一聲,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柄劍跟了我這麼多年,想不到今夜竟斷為兩截,你我的緣份,只怕也已到此為止了。」

  雲飛揚立時緊張起來,道:「師父,若是你離開,以後就沒有人再教我練武了。」

  黑衣人搖頭道:「我要教你的,都已經夠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始終難免一別。」

  「可是……」

  「痴兒──」黑衣人又一聲嘆息。

  「師父,你到底要到哪裡去?」

  「哪兒該去,就去哪兒。」黑衣人沉下聲音道:「如果你還念師徒之情,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師父話吩咐。」

  「第一,以後更加要苦練,第二──」一頓,黑衣人才接下去,道:「要盡力幫助武當,不能夠與武當作對。」

  「是──」雲飛揚仍然忍不住追問道:「師父,為什麼你要我這樣做。」

  「不必多問。」

  「那師父以後……」

  「若是有機會,我一定到來探你。」

  「師父──」雲飛揚悲從中來,道:「你教了徒兒這麼多年,請受徒兒三拜。」

  黑衣人不置可否,雲飛揚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時已經熱淚盈眶。

  黑衣人一再嘆息道:「飛揚,你好自為之,一有機會,就到無敵門去找──沉曼青。」

  「沉曼青?」雲飛揚方待追問,黑衣人已飄然退開。

  夜更深,青松的靜室之外人影一閃,一縷輕煙似從半開的一道窗門掠進去。

  這是一個不容易為人發現的角度,如此深夜,也應該不會有人到靜室附近。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青松,一身淡黃色道袍,與平常的打扮無異。

  房中沒有燈,青松消失在黑暗之中,窗戶亦無聲地關閉。也就在這個時候,傅玉書從牆下一叢花木中矮身閃出來。

  入夜之後,他一直就藏身在哪裡,一聲也不發,也不動。

  在此之前,他已經好幾夜藏身在那裡,更早之前,他亦經弄清楚青松一個月之中,總有十來天深夜離開靜室。

  他要知道青松是否在靜室之內很簡單,一個武學上的難題便可以讓他試出來。

  深夜拍門,毫無反應,已足以證明,至於青松習慣由哪一個方向離開,更就不難找到。門戶窗戶關閉,就只有那一個窗戶半開或虛掩,還不是由那兒進出嘛。

  一次也許是巧合,但接連幾次,傅玉書現在已經完全肯定黑衣人就是青松的化身。

  至於青松為什麼要這樣做,傅玉書亦想像得到,自從老怪物偷學武當六絕,被發覺挑斷六筋,囚在寒潭之後,武當派就訂下了一條規矩,一定要身世清白的人才可以收歸門下。

  青松既不能認雲飛揚這個兒子,雲飛揚就只得從母姓,一個連父親是誰也不知道的人,當然就說不上身世清白,所以儘管雲飛揚乃是出青松親自帶上武當山,也不能夠成為武當派弟子。也所以,青松只能夠暗中教雲飛揚的武功。

  他若是露出本來真面目,雲飛揚一定會查根問底,還有其它更多的麻煩。

  這所以青松必須蒙上臉龐。

  出了靜院,傅玉書立即向後山奔去。

  周圍一片死寂,夜風吹冷,傅玉書的額頭亦有汗珠摘下。

  這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

  寒潭中沒有晝夜,霧氣迷濛,傅玉書進去的時候,老怪物正坐在石上發呆。

  一聽黑衣人就是青松,老怪物幾乎跳起身來,道:「這個老雞毛也真風流。」

  「爺爺,這件事……」

  「斬草除根,連雲飛揚也殺掉。」

  「孫兒也是這個意思。」傅玉書一臉陰森之色。

  「那你就快去結果白石、謝平。」

  「只是,爺爺你的腳。」

  話還沒完,老怪物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踢出,傅玉書冷不防,竟被踢翻地上。

  他反而高興,嚷起來道:「爺爺,你的腳原來已經好了。」

  「已好了八九分。」

  「好,那孫兒就趕緊採取行動,讓他們一試鎖喉槍的厲害。」

  老怪物臉色一變,道:「你千萬不要用鎖喉槍。」

  傅玉書一呆,隨即醒悟道:「那是會引起別人懷疑,好,那我就以兩儀劍對付白石,以霹魔掌對付謝平!」

  「好聰明的孩子,還有,做掌門不能夠有婚約纏身,若是倫婉兒那個丫頭死纏不休,不答應解除婚約,連她也殺掉!」

  「爺爺……」傅玉書面有難色。

  「怎麼?」老怪物一瞪眼,道:「不捨得殺掉這個女人。」

  傅玉書點頭承認。

  「你忘了武當與我們傅家的仇恨?」

  「孫兒記得。」傅玉書沉痛地跪下,道:「只是,孫兒實在不忍心……」

  「你就忍心讓爺爺不能報仇雪恨。」

  「爺爺,放過婉兒……」

  「好,既然你不忍心,爺爺就成全你們。」

  傅玉書喜出望外,尚未來得及多謝,老怪物突然反手將鐵鏈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傅玉書急忙制止,用力扳開老怪物雙手,嘶聲大叫道:「爺爺,你千萬不要這樣,千萬不要自殺,孫兒答應你老人家……」

  語聲未已、傅玉書已經涕淚縱橫。

  老怪物緩緩地鬆開鐵鏈,道:「這才是『無毒不丈夫』。說到女人,天下多得是,爺爺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替你找一千個、一萬個!」

  傅玉書沒有作聲,呆在那裡。

  倫婉兒的倩影-那間又湧上心頭,卻迅速碎成千萬片。

  夕陽西下。

  傅玉書、倫婉兒餵倚在柳蔭下,倫婉兒忽然取出腰佩的那個香囊,道:「傅大哥,這香囊我自小就帶在身上,現在送給你。」

  傅玉書接過香囊,心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實時一個旱雷,凌空落下,傅玉書渾身一震,不由又想起寒潭中受苦的祖父,眼瞳不覺露出了一絲殺氣來。

  倫婉兒沒有在意,又輕呼一聲,道:「傅大哥,你喜歡不喜歡?」

  傅玉書充耳不聞,倫婉兒偷眼一望,道:「傅大哥!」

  「什麼事?」傅玉書如夢初醒。

  「你在想什麼?」

  「我……我……」傅玉書心念一轉,道:「我在想,你送這個香囊給我,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麼。」

  「我什麼也不要。」

  「這樣好不好,明天我下山,買一些衣料給你。」話說到一半,傅玉書好象才想起一件事,道:「不成,師父有命令,任何人如無要事不得下山。」

  倫婉兒一笑道:「那我跟師叔說一聲說是我的主意,跟你一起去,他定會答應。」

  傅玉書一笑,道:「也好,順帶買一些我們兩口子將來合用的東西。」

  倫婉兒嬌餵道:「誰與你兩口子了」說著輕-了傅玉書的肩頭一下,既嬌憨,又可愛。

  傅玉書的笑容不由僵在臉上。

  鎮上很熱鬧,傅玉書牽著倫婉兒在街上走了一趟,果然買到了很多東西。

  有倫婉兒喜歡的小巧玩藝,有傅玉書挑的一匹綢緞,一個玉雕的月老,一個小酒壺,還買了幾個粽子,一籠顏色非常美麗,不知名的兩隻雀鳥。

  再在鎮上的酒家吃了一些東西,傅玉書才建議回去,反倒是倫婉兒有點兒意猶未盡。

  他們上到半山那道溪流的時候,雲飛揚正在替豬群洗澡,汗流浹背。

  倫婉兒看著他實在覺得可憐,一牽傅玉書衣袖,道:「傅大哥,你看,小飛他多麼辛苦。」

  「實在太難為了他。」傅玉書表面同情,心底卻冷笑。

  倫婉兒緩步上前,抽出了一方繡帕,道:「小飛,你休息一下,先將汗擦乾。」

  雲飛揚抬首看了一眼,搖頭道:「不用了。」抬手以衣襟將汗擦掉。

  倫婉兒又將手上的粽子拿了一隻出來,道:「那你吃一隻粽子好不好?我知道,這是你喜歡吃的。」

  雲飛揚終於伸手接過道:「謝謝你,婉兒姑娘。」

  這句話才出口,那個粽子便已給傅玉書搶回道:「這個粽子,你吃不得──」雲飛揚、倫婉兒都為之一呆,倫婉兒追問道:「傅大哥,為什麼……」

  傅玉書思想敏銳,立即就有了藉口,道:「婉兒你有所不知,小飛流了這麼多汗,再食粽子,豈不是更口渴?」

  「這也是。」倫婉兒沒有想到其它。

  「還是吃幾個水果好。」傅玉書隨即從竹筐中拿出幾個水果塞進雲飛揚手中。雲飛揚也沒有想到那許多,接下來,道:「傅大哥,你們對我太好了。」

  傅玉書只恐再生事端,虛應了兩句,忙與倫婉兒離開。

  支開了倫婉兒,傅玉書小心將房門關好,將窗戶也關上,取過一方黑布在桌上攤開,才將粽子解開來。粽子內裹著的竟然是火藥,難怪他怎麼樣也要搶回來。

  月老像中也一樣載滿火藥,小酒壺,以至綢緞中那塊木板子也一樣。

  傅玉書將火藥倒下,用黑布包起來,放在一個抽屜中鎖上,才松過口氣。

  「第二步計劃,可以進行了!」傅玉書雙手握拳,眼瞳中又露出了殺機。

  拂曉,朝霧未散。

  飛瀑之下,更就是水珠飛濺,一片迷濛,白石坐在飛瀑前的一方巨石上居然亦有幾分仙氣。他練習了一會吐納,精神百倍,劍柄在握,方待練劍,就看見傅玉書遠遠走過來。

  傅玉書遠遠就已招呼道:「大師兄,你早!」

  「早!」白石奇怪道:「這麼早你來這裡……」

  「是因為知道大師兄習慣在這裡打坐嘛。」

  「這裡的環境適合練習吐納。」白石追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說來話長。」傅玉書縱身躍過去。

  白石下意識移開三尺,傅玉書正好落在他身旁,-那間,他的劍已出鞘,閃電一樣刺進白石的小腹。

  白石一驚,但仍未亂,身形倒翻,一股鮮血像飛蛇一般從小腹射出,灑落在石上。

  「你瘋了!」白石腳步猛一下踉蹌。

  「我若是瘋了,怎能夠剌出這一劍,重傷大師兄?」傅玉書冷笑。

  白石左手掩住小腹,右手拔劍,道:「說!為什麼?」

  「為了做掌門!」傅玉書劍一引,身形蓄勢待發。

  白石滿頭冷汗紛落,道:「想不到我們一場師兄弟,你竟然下得了這個毒手!」

  「哦!那小弟就以劍送大師兄上路,大師兄學的是劍,死在小弟劍下,也該認命了。」

  傅玉書劍一挽,竟然是兩儀劍的開手式。

  白石一見,面色一變,道:「兩……兩儀劍法!」

  「不錯!」傅玉書人劍一起射向前去,凌空接連剌出了三劍,果然是兩儀劍法的招式!

  白石既是驚,又是急,劍急展,疾迎了上去!

  他用的當然就是兩儀劍法,純熟俐落,可是傅玉書兩儀劍法的純熟,竟然不在他之下。

  白石只接了六十劍,手中劍便已被挑飛,他的內力,本來只有在傅玉書之上,但小腹刺痛如絞,一口真氣根本就提不起來,傅玉書劍勢不絕,一引,斜刺入白石的心房,再一絞一挑。

  白石一聲慘呼,當場氣絕,屍身順劍飛下了那方大石,墜進水中,隨著水流漂下。

  傅玉書知道那之下有一個水潭,武當派弟子習慣在那裡洗濯衣服,白石的屍體一定會很快被發現。

  所以他並沒有逗留,劍在水裡一轉,洗去了劍上的血漬,身形接著往來路上掠回劍上洗下的那一縷鮮血迅速在水中漂散。

  黃昏,偏殿中一片陰森,香菸繚繞。

  白石屍體就放在殿中的一副棺材內。

  棺材四周聚滿了武當派的弟子,個個一臉悲憤之色。

  屍體在正午被發現,整個武當派都為之震動。

  亂了大半天,到現在各人的心情仍然未完全平靜。

  白石雖然耿直,但對一般師弟都很愛護,人緣甚好,所以他的死,大多數的武當弟子都很痛心。

  最痛心的,當然就是青松,他反覆檢視了白石的傷勢幾遍,長眉深鎖,始終未開口。

  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各人小心,然後就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偏殿。

  眾弟子也陸續散去。

  夜漸深。

  燭火飄閃,偏殿中更陰森。

  偌大的偏殿就只剩謝平一人,他與白石同時拜在青松門下、交情深厚,所以留下來守夜。

  棺蓋未蓋上,白石冷然臥在棺材中,面色猶如白堊,雙睛微睜,眼瞳已沒有神采,只有一種令人看來心寒,一種死亡的光澤。

  他坐在一根柱子旁邊,間或也會站起來,走過去一看白石遺容一點也沒有恐懼。

  他一向都不以為死有什麼可怕,尤其是,他一向尊重白石。

  這時候他已經有些疲倦,才閉上眼睛,又被「依呀」一聲驚動。

  急風一陣吹入,燭影搖曳,謝平應聲回首望去,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那本來關上的窗戶已經開盡。

  「這陣風,怎能夠吹得開那兩扇窗戶?」謝平嘟嚷著轉身走過去。

  由窗口外望,不遠處的樹下生著一堆火,有兩個武當弟子正在閒聊。

  他仍然縱身,越窗掠出。

  窗外走廊兩邊,都沒有人蹤,那兩個武當弟子只顧閒聊,甚至不知道他的出來。

  他苦笑一下,轉向大門走去-

  那間,燭火「噗」地熄滅,謝平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心頭一凜,身形自然一閃,掠進了一根柱子後。

  他的眼睛迅速已能夠適應,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小心地觀察周圍。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異,可是到他望向棺材那邊,卻看到了一雙腳。

  棺材放在兩張長凳子之上,那雙腳敢就出現在凳底下。

  謝平心中冷笑,身形陡動,疾掠了過去,左手一探,就抓著其中的一隻腳,便將那個人拖出來,右拳一翻,便待印下。

  「大師兄!」他突然脫口一聲驚呼。

  給他拖出來的那個人竟然就是白石,也難怪謝平詫異。

  就在他詫異的這一瞬,傅玉書從棺材中長身撲出,雙掌一起印在謝平的胸膛之上。

  「噗噗」兩下異響,如中敗革,謝平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這實在太意外。

  那一瞬,他亦已看出襲擊自己的人是傅玉書,脫口道:「是你?」

  兩個字出口,他最少被轟飛半丈,一口鮮血噴出,打了一個旋子,才能夠將身形穩定。

  傅玉書從棺材中縱出,笑問道:「二師兄,小弟的霹靂掌練得怎樣了?」

  謝平想說話,但一口氣卻憋在咽喉之上。

  他張口,又一口鮮血噴出,怪叫一聲,飛撲上前,才撲到一半,傅玉書已一掌印在他的咽喉之上!

  他的咽喉與語聲,一起被切斷,爛泥一樣倒下去。

  傅玉書手一摸謝平的屍體,一聲冷笑,身形倒退,在黑暗之中消失。

  兩個武當弟子總算聽到謝平的怪叫聲,道:「那好象是謝老二的叫聲。」

  「過去看看!」另一個立即抽出刀,向偏殿衝過去。

  「怎麼偏殿之內,燭火完全熄滅?」

  「一定有問題。」這句話出口,兩個武當弟子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下。

  偏殿之內實時亮起來,兩個武當弟子更大感躊躇,卻幸好就在這個時候,金石、玉石巡到。

  金石立即問道:「什麼事?」

  「二師兄方才好象發出了一聲怪叫。」

  「那還不進去一看究竟?」金石立即進去,一面叫道:「二師兄!」

  沒有回答,進去一看,金石、玉石齊皆面色慘變,那兩個武當弟子更就驚呆在當場。

  偏殿中燭火又已高燃,白石的屍體,竟然坐在謝平原來坐的地方。

  金石急奔到棺材旁邊,探頭一望,又嚇了一跳。

  謝平竟然就臥屍棺材之內。

  「快去請師父!」金石大呼,那兩個武當弟子急忙奔了出去。

  青松迅速趕至,面色難看至極,在他到來之前,鐘聲已大鳴,武當弟子不用吩咐,手執兵器,紛從四面八方衝出,七八個一組,開始四面搜索。

  青松、蒼松亦很快來到,在青松進入偏殿不久,傅玉書亦帶著兩個武當弟子匆匆趕入。

  青松鐵青著臉,掀開謝平的胸襟,就看見了兩個掌印。

  那兩個掌印紫黑色又像是被什麼燒紅了的東西燙在那之上。

  「霹靂掌──」青松由心底發出一聲呻吟。

  眾人都齊皆一呆,青松搖搖頭,道:「白石乃是被人以劍斜利入左腳乳下三寸,直透進心房,那分明就是我們武當派兩儀劍殺人的特徵。」

  「師父已經說過了。」金石咬牙切齒道:「用劍的死在劍下,用掌的則被掌擊殺,那麼……」

  「對方的目的乃是在我派的六絕弟子。」青松的臉色更加難看,道:「而且還通曉我派的六絕武功。」

  玉石吃驚地問道:「那會是誰?」

  青松沒有回答,沉吟了一會,突然手指著傅玉書,道:「傅玉書──」傅玉書大吃一驚,道:「師父,我……」

  青松截口道:「兇手下一個要被的對象就是你,由現在開始你必須加倍小心。」

  傅玉書後背冷汗直淌,面色慘白,道:「弟子不怕死,正好趁這個機會替兩位師兄報仇。」

  這句話說得實在慷慨激昂,青松既愛又憐,嘆了一口氣,道:「憑你的武功,還不是兇手的對手。」

  傅玉書垂下頭去。

  青松接著又道:「白石的武功,在你們六人之中最高,可是仍死得毫無聲息,謝平在偏殿之內,只要一叫,其它弟子就會趕到,可是連叫也都來不及,就喪生對方掌下,可見兇手武功的可怕。」

  眾人面面相覷,青松還道:「所以,由現在開始,玉書、金石、玉石、姚峰,你們四人必須聚在一起,相互照應,以免落單,又遭暗算。」

  四人應聲道:「是。」

  青松的目光轉回謝平的屍體上,不禁又一聲嘆息,玉石實時道:「師父,你看二師兄的右手好象拿著什麼。」

  青松目光一緊,俯身探手,將謝平的右手扳開,那裡面是一塊撕下來的衣角。

  看到了這塊衣角,青松的雙眉皺得更深。

  姚峰一旁搖頭細看了一會,脫口道:「這種布料好象是下人穿的。」

  金石接口道:「難道兇手化裝成下人混進來了?」

  青松沉吟道:「不管怎樣也好,你們四人都必須加倍小心。」一頓,又吩咐,道:

  「就留在白石那間靜室好了。」

  傅玉書領首道:「大師兄那靜室環境簡單,容易防範,的確是最理想的地方。」

  青松道:「門外要加強守衛,不分晝夜,絕對不能疏忽。」

  眾弟子齊應一聲。

  青松目光又從傅玉書四人臉上掠過,一再叮囑道:「千萬記著,要互相照應,一直到找出兇手。」

  四人一起點頭,傅玉書不忘道:「師父,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青松淡應一聲,緩步踱了出去。

  夜更深,青鬆手捏著那塊衣角,獨坐在雲房之內,思潮起伏。

  ──兇手所用的乃是武當的六絕武功,謝平被殺的時候,飛揚在我的監視之下,不可能是他。

  ──除了我與燕師兄之外,還有誰懂得六絕。

  ──難道是鎖在寒潭之內的那個老怪物?

  此念一轉,青松霍地張開眼睛,長身站了起來。

  寒潭之內,老怪物這時候亦是盤膝而坐,卻是在提氣練功,已進入忘我之態。

  青松若是這時候進來,老怪物未必會察覺,看見老怪物這個樣子,以青松的經驗,一定會發覺老怪物大有問題。

  可惜他進入寒潭的時候,老怪物已練功完畢,而且察覺有人進來。

  他本來以為傅玉書,但一想傅玉書應該不會在這時候進來,腳步聲亦不一樣。

  再仔細一聽,老怪物變了面色,趕緊將諸般雜物收藏起來。

  那都是傅玉書平日買來孝敬他的東西,吃的,消閒解悶的,幸好並不多。

  他隨即放鬆身子,躬著腰臥下,間或發出一兩聲呻吟。

  然後他就看到了青松,-那間,他實在驚訝至極。

  青松已經有十多年沒有來這個地方了,不過他還是立即就認出來。

  對青松、燕沖天兩人他已經刻骨銘心。

  ──青松為什麼突然來到?莫非玉書事機不密,露出了破綻。

  一想到這裡,老怪物心頭一陣焦躁,可是並沒有表露出來!

  被囚在寒潭二十多年,他已經學會忍耐。

  青松也就在寒潭對岸停下腳步,目光閃電一樣射向卷伏在潭中石上的老怪物。

  他深鎖的雙眉仍未開,眼瞳中充滿了疑惑,充滿了悲憤。

  老怪物忙將眼睛也閉上。

  青松打量了幾遍,身形突起,飛掠過水麵,落於潭中的石上,老怪物的身旁。

  老怪物只當作不知道,偶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子也微微地在顫抖。

  他裝得實在很像。

  青松瞧不出破綻,又移前一步,抄起鎖著老怪物的那條鐵鏈。

  老怪物這才張開眼睛,以一種既痛苦,又呆滯的目光望著青松,好象根本就認不出青松是什麼人。

  他掙扎著爬起身子,呻吟著伸手去拉青松的衣衫,那隻手就像是全無氣力似的,不停地在顫抖。

  青松實時一拂袖,「叭」的一聲,落在老怪物的面頰上!

  老怪物那邊面頰立時紅起來,整個身子接著翻了一個筋斗,重重地摔過一旁。

  青松存心一試,那一拂所用的力並不輕。

  老怪物不但沒有提聚內力,而且完全放棄抵抗、閃避,摔的這一跤也實在夠他受。

  他痛極而呻吟,掙扎著坐起身子又倒下,看來更加虛弱。

  青松盯牢了老怪物,但,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眼瞳中疑惑之色更濃。

  他終於舉起腳步,身形一拔,掠回寒潭對面,往洞外走去。

  老怪物仍然在石上掙扎、呻吟。

  青松走了幾步,偷眼一望,才再次往外走,腳步不停。

  老怪物的眼中立時射出了怨毒之色,可是並沒有坐起身子,繼續呻吟、掙扎。

  青松卻並沒有離開,轉過彎角,就閃身躲在一側,偷窺老怪物的舉動。

  老怪物的機心卻只有在青松之上。

  差不多一盞茶之久,青松才離開,很放心地離開。

  也就因為放心,他沒有再特別謹慎行動,更沒有掩飾腳步聲、衣袂聲。

  老怪物聽在耳內,嘴角露出了冷笑,眼-中卻露出了得意之色。

  像他這樣聰明的人,現在當然已猜到青松何以有此行,一再相試,目的又何在了。

  離開了寒潭,青松很自然地走訪燕沖天。

  一聽到這個消息,燕沖天勃然大怒,拳一落,又一張几子被他擊碎。

  到青松告訴他白石的死因,他就由憤怒轉變為驚訝,道:「什麼,白石是死在武當的兩儀劍法之下?」

  「傷口可以肯定是用一柄薄半分,寬兩分的劍削出來,只有我們武當派的兩儀劍才是這樣子。」

  燕沖天搖頭道:「巴山迴風舞柳劍,以我所知,也是差不多。」

  「傷口在心房偏左半寸,又是由上削下去,武林中,只有我派兩儀劍法『倒轉陰陽』

  才會是這樣殺敵。」

  「也許……」

  「即使白石的死是巧合,那麼,謝平他……」

  「謝平又是怎樣死的?」

  「是死在掌下,肋骨未斷而內腑盡碎,傷痕成紫黑色,極似被火燙過。」

  「那不是我派六絕之中,霹靂掌的特徵嗎?」

  「正是!」青松沉痛地點頭。

  「豈有此理!」

  「六絕除了我們師兄弟二人之外,就沒有第三一個人懂的了,所以……」青松欲言又止。

  「所以怎樣?」燕沖天連聲催促道:「快說!」

  青松沉痛不語。

  「看你吞吞吐吐的,是要惹我生氣?」燕沖天大罵。

  「不敢。」青松苦澀地一笑,道:「小弟有一個疑問,但說了出來,又恐師兄你不快。」

  「我現在已經夠不快了。」燕沖天一再催促道:「快說快說!」

  「小弟只是想一問,不知道會不會是有人──在師兄這兒學得六絕?」

  燕沖天暴怒,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知道武當的規矩,只有掌門人與掌門指定的人才可以學六絕,怎會胡亂將武當派的六絕傳給外人?」他跳起身來,戟指青松道:「誰若暗中將六絕私授外人,必死在六絕之下!」

  言出無意,聽者有心,青松不由一呆,道:「師兄息怒,小弟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燕沖天怒瞪著青松。

  「臂如說,有沒有可能,師兄練六絕的時候,給別人暗中偷窺學會?」

  「哼!你以為有人能夠瞞得過我的耳目?」

  「如此……」

  「我看你還是少在我身上花工夫,要查,去查別的人。」

  「是。」青松只有點頭。

  「譬如說──」燕沖天目光一閃,道:「囚在寒潭那個老匹夫。」

  「小弟來此之前已去看過他,雖然還未死,已只剩下半條人命。」

  「哦!」燕沖天抓著腦袋道:「除了這個老匹夫,還有什麼人?」

  「小弟仍然是茫無頭緒。」

  「那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查出來,難道還要等六絕弟子再死掉一個兩個?」

  青松嘆了一口氣,道:「六絕弟子眼看已有所成,就死去二人,一年後獨孤無敵殺上武當,真不知道如何抵擋,難道武當一脈,就斷送在我的手上?」

  燕沖天聽說,亦感觸至極。

  兩人面面相覷,心情俱都沉重至極。

  一夜過去,並沒有其它事情再發生。

  傅玉書四人沒有入睡,一直就盤膝坐在白石的靜室外廳之內。

  接下來整整一天,他們都沒有踏出靜室,也沒有人進白石的房間。

  對於這個大師兄,金石、玉石、姚峰都有一種深厚的敬畏。

  傅玉書可沒有。

  他雖然必須藉助白石的房間才能夠進行下一步計劃,但唯恐令人生疑,還是靜下來。

  金石、玉石、姚峰當然不會懷疑傅玉書,所以儘管傅玉書顯得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也只當他是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沒有想到其它。

  好容易才待到黑夜降臨,傅玉書終於安靜下來,金石三人反倒開始緊張。

  門窗雖然都關閉,外面又有武當派的弟子不停地在守望、逡巡,但兇手武功那麼厲害,又怎由他們不緊張。

  所以門一被推開,除了傅玉書,其它三人都立即緊張得抓住了兵器。

  進來的卻是青松。

  「師父──」四人忙站起來行禮。

  「也太難為你們了。」青松無限的感觸。

  「要師父牽掛,弟子於心不安。」傅玉書亦表現得很感慨。

  青松目光落在傅玉書面上,道:「玉書,有些話我要跟你說,你來!」舉步走進白石房間。

  傅玉書心頭忐忑,又不敢不從,跟了進去。

  青松隨手將門掩上。

  「不知道師父有何吩咐?」傅玉書忍不住問。

  「你的兩位師兄,白石、謝平都已經去世,掌門一位,就該由你來繼承了。」

  「弟子恐怕不能夠勝任。」傅玉書口中是這樣說,心中卻樂極了。

  「只是婉兒方面,最是為難。」青松嘆息。

  傅玉書亦垂下頭去。

  「這方面你最好早些跟她一說,好好地開導她一下,以免他日正式宣布,她受不住這個打擊。」

  「弟子知道。」傅玉書的頭垂得更低。

  「只是這件事,你考慮清楚。」青松一再嘆息,道:「婉兒方面千萬謹慎,費些唇舌。」

  傅玉書亦自嘆息道:「弟子一切會小心的了。」

  青松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舉步,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傅玉書沒有跟上,那片刻,他的心情確實很複雜、很混亂,但目送青松走出,就穩定下來了。

  他隨即探懷取出一塊長只三寸的人形木板,一塊竹片,接將那塊人形的木板嵌在竹片之上,再將竹片插入桌面縫隙,然後用一條繩子將竹片縛上,拉緊成弧形。

  繩子緊貼著蠟燭拉過,到蠟燭燒至那兒,就會將繩子拉斷,竹片彈起來,燭火就會將竹片上人形木板的影子映在那邊窗紙之上。

  那就像一個人倏地在房間內出現,企圖破窗而出,突施襲擊一樣。

  在此之前,傅玉書已經反覆試驗過多次,甚至連燭光燃燒的時間亦都已計算妥當。

  迅速弄好了這些,傅玉書立即往外走,他當然沒有忘記,裝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當然裝得很像,事實上他的心事的確也很多。

  青松在房外廳子,不忘吩咐金石、玉石、姚峰三人小心照顧傅玉書。

  三人也不是呆子,多少亦已想到青松找傅玉書是什麼一回事,都感慨萬分。

  金石道:「師父儘管放心,有我們一旁守護,絕不會讓兇手再得手。」

  「切切謹慎。」青松再三叮囑。

  傅玉書這時候走了出來,反手將門關上,舉止顯得有些呆滯,看來心情甚為沉重青松看在眼內,不禁搖頭微喟,往外走去。

  四人欠身相送,並無說話。

  他們目送青松離開,又坐了下來,金石、玉石想安慰傅玉書幾句,又不知如何啟齒,姚峰亦只有呆笑。

  傅玉書垂著頭,一聲不發,心中卻在默數。

  到七百之數,他才抬頭起來,忽然道:「三位師兄可有聽到什麼?」

  姚峰道:「你是問師父方才對我們說什麼?」

  金石接道:「也沒有什麼,只是叫我們小心著你的安全。」

  玉石嘆息道:「老弟,這次也實在委屈你了。」

  傅玉書苦笑,道:「我是問三位師兄有沒有聽到那種奇怪的腳步聲。」

  「哦!」金石一怔。

  「方才小弟好象聽到有人以輕功在瓦面上走過。」

  「是嗎?」金石立時緊張起來。

  姚峰卻笑道:「怕不是一隻貓兒。」

  玉石亦笑道:「兇手哪有這麼大的膽子。」

  傅玉書尚未答話,白石那個房間的窗紙之上突然人影閃動!

  金石面向那邊,立即警覺,馬上長身而起。

  傅玉書實時一聲:「小心!」手一抄纓槍,身形如箭般射出!

  黑影仍留在窗紙之上。

  「嘩啦」一聲,窗欞盡碎,傅玉書奪窗而入,槍一探,已經將燭火刺滅,左手接著將竹片等物塞入腰帶內,同時甩出了幾顆黑丸子。

  「噗噗」幾聲,丸子在地上碎裂,散出一股濃煙來。

  他右手纓槍接刺在桌椅上,右腳一掃,又將一張茶几踢翻!

  那聽來簡直就像是他與人在房間內大打出手一樣。

  金石三人只恐傅玉書有失,相繼衝上前,玉石、姚峰亦奪窗而入,金石衝到門前,一腳將門踢開,開山刀護身,疾沖了進去。他們衝進去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濃煙密布。

  濃煙中傅玉書反手一槍刺在自己的左肩上,再一挑,發出了一聲慘呼,身形隨即疾往上拔起來,掌一翻,擊碎了一大片瓦面!

  瓦礫灰塵飛揚,傅玉書身形落下,伏地一滾,將纓槍棄過一旁,再發出一聲呻吟。

  金石、玉石、姚峰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聽得魄動心驚,金石一面拂袖,希望拂去那些濃煙,一面振聲大呼道:「傅玉書,傅師弟!」

  傅玉書嘶聲接道:「在這裡。」

  金石摸索走上前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守衛在門外那些武當弟子紛紛沖了進來。

  濃煙卻涌了出去。

  玉石、姚峰的視線逐漸清晰,急呼道:「快將所有的窗戶打開。」

  眾武當弟子應聲忙去打開窗戶。

  濃煙終於散盡,金石、玉石左右扶著傅玉書,在一張雲床上坐下。

  姚峰遂將金創藥拿來。

  他們替傅玉書包紮好傷口,青松、赤松、蒼松亦先後趕到。

  倫婉兒也趕到了,看見傅玉書受了傷,花容失色,忙分開那些武當弟子,上前去扶住傅玉書,關心地問道:「傅大哥,怎樣了?」

  傅玉書搖頭道:「沒什麼,只是中了幾枚暗器,肩頭又被刺傷。」

  金石插口道:「看傷口,是槍尖插入挑出來,傷傅師弟的那個人無疑就是以槍為武器。」

  傅玉書道:「不錯,而且用的是我練的鎖喉絕命槍法,幸好我早有防備,及時閃開了咽喉要害。」

  青松追聞言,問道:「那是怎樣的一個人?」

  「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金石接道:「我們只看見了他的影子映在窗紙上才發覺。」

  玉石亦道:「當時傅師弟立即破窗衝進去!」

  青松道:「你們也應該進去助玉書一臂之力。」

  傅玉書道:「幾位師兄都已進來。」

  金石道:「可惜當時煙實在大濃,根本看不清楚,又恐誤傷了傅師弟,不能不小心。」

  青松道:「那些煙又是怎麼回事?」

  傅玉書道:「他一擊不中,立即-出幾顆黑色的丸子,那幾顆丸子在地上爆開,就散發出那股濃煙來。」

  青松道:「然後又怎樣?」

  「他發出七種暗器,跟著拔起身子,撞碎了頭頂瓦面,一閃不見。」

  「七種暗器?」

  「那絕無疑問,是一手七暗器的暗器手法。」傅玉書額上冷汗紛落,道:「只不過……

  不過……」

  「不過什麼?」

  「暗器上淬有毒藥!」這句話出口,傅玉書的頭一栽,就昏倒當場。

  青松一驚,撕開傅玉書的胸襟,只見他左肩仍在冒血,卻變成了紫黑色。

  青松急將扎住傷口的布條撕開,只見槍傷之旁,另外有幾個針洞,附近的肌肉已腫脹起來,呈現一種詭異的鐵青色。

  金石探頭一望,變色道:「我們替傅師弟包紮傷口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青松眉頭一皺,道:「好厲害的毒藥暗器。」

  倫婉兒大驚,問道:「師叔那怎麼是好?」

  青松道:「我們既然不清楚這是什麼毒藥,唯一的辦法,只有用內力將毒藥迫出來。」

  倫婉兒立即道:「我來……」

  「你的內力不成!」青松搖頭。

  「師叔……」

  「我內傷未愈,亦是心有餘,力不足。」青松苦笑。

  倫婉兒呆在那裡,眼淚流下,金石脫口道:「師父,那麼,傅師弟豈非凶多吉少?」

  青松當機立斷,道:「立即將他送到後上燕師叔那兒!」

  倫婉兒破涕為笑,道:「我怎麼就是忘了師父?」

  青松看在眼內,心頭一凜。

  金石、玉石等將傅玉書扶了出去,倫婉兒當然亦緊跟著。

  青松沒有隨去,徘徊在白石的房間之內。

  赤松、蒼松亦在房間之內東張西望,蒼松正值巡山之責,不停地替自己說話,道:

  「沒有可能會讓人走進來,我已經吩咐弟子將這個地方包圍得像鐵桶一樣。」

  赤松冷笑道:「事實擺在眼前。」

  「那他的輕功一定已臻化境。」

  「可是他卻不敢衝出房間外面,可見得還不是他們四人聯手之敵。」

  青松彷如沒有聽到,自顧踱步。

  一個弟子走了進來,稟告道:「師父,山下弟子送來消息,並無發現任何的蹤跡。」

  青松吩咐道:「叫他們加緊防備,不可鬆懈。」

  弟子告退,姚峰接著進來稟告道:「事發之後,外面的弟子亦不見有人離開。」

  青松「嗯」一聲。

  蒼松忽然手一指頭上瓦面,道:「那兒有血漬。」

  青松應聲出去,果然看見缺口的邊緣沾著一些血。

  赤松立即道:「所以說玉書臨敵經驗不足。」

  蒼松追問道:「何以見得?」

  「其實他已經刺傷兇手,否則缺口又怎會有血漬留下?」

  青松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