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自知逃不過,悉數交代了出來,怎麼都比背上殺人的罪行要好。
他買手機的錢是一個駝背男人給的,作為交換,他偷偷帶著這個男人走進小區,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的小區監控。
高檔小區,沒有門禁卡是進不去的,而門禁卡是連著戶主信息的。男人不願意用門禁卡,就是防止為了蔣薇暴露。
而紀堯他們之所以沒通過監控找到一絲一毫的痕跡,全拜這個保安所賜。
李全最後一次幫助駝背男人進出蔣薇家的小區,是在譚琳死前一個晚上。
紀堯指了指日曆,點到王小寧遇害之後,蔣薇從隔壁市影視城拍戲回來的那天:「這天,那男人過來過沒有?」
李全點了下頭:「這天剛好是我生日,約了一幫朋友出去唱歌,唱歌的錢還是那男人給我的。」
紀堯:「有他聯繫方式嗎?」
李全搖了下頭:「沒有。」這到也在紀堯的預料之中,對方謹慎得很。
紀堯坐在桌邊上,轉頭看著李全:「你還知道其他信息嗎?」
李全又搖了下頭:「不知道。」
紀堯翻看李全的資料,他已經結過婚了,家庭戶籍地址跟他老婆一樣,也就是南泉市區。
「家庭地址報一遍給我。」
李全報了一邊,跟資料上的一樣。
紀堯盯著他:「我說的是原籍住址。」
李全眼神開始飄忽:「就是這個地址。」
紀堯將手上的資料一把甩到了李全臉上:「你從小就跟你老婆一個地址?騙誰呢,給我老實點!」
李全眼見瞞不住,支支吾吾地報了原籍地址,他是跟他老婆結婚之後,把原戶口遷到他老婆家的。
而李全的老家,正是之前紀堯分析過的殺害譚琳的兇手可能在的地方,新橋縣下面的水簾村。
紀堯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邊是漁村,你們這些天生在水邊長大的,水性一定很好吧?」
李全點了點頭:「還行。」
紀堯笑了一下,看著李全:「殺害譚琳的兇手水性極好,我們已經查出來了,就是水簾村那邊的人。」他說著指了指李全,「你,要麼是兇手,要麼是幫凶,自己選一個領罪去吧。」
危難之下,李全選擇自保。
他交代,那跟那個駝背男人是同鄉,所以才會被找上。
那男人叫秦真,天生駝背,一直也沒娶上媳婦,後來家裡人給他買了一個,再後來,他那媳婦也是本事,把他給拐跑了。
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再次見面,是李全先認出的秦真。
紀堯問道:「秦真家給他買的那媳婦,你見過沒?」
李全搖了下頭:「沒,買來的媳婦怕逃跑,天天被關在屋裡。聽說臉長得挺俊的,就頭髮和頭皮被大火燒壞了,有個小孩溜進秦真家玩,不小心看見了,以為見了鬼,差點嚇掉半條命。」
紀堯:「什麼大火,是在秦真家燒的,還是在外頭就燒壞的?」
李全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是來之前,在外頭燒的。不然以秦真家的條件,真買不來這麼俊還完好的媳婦。」
紀堯從審訊室出來就接到了被派到新橋縣的小姚的匯報電話,在分局的配合下,他們查到了一個可疑人物,正是失蹤十多年的駝背秦真。
紀堯對著電話吩咐道:「小姚,立刻把秦真父母請到市局來。」他要親自審。
下午三點鐘,小姚帶著秦真父母來到了市局。
老倆口衣著樸素,秦真父親褲腿上還濺著半濕不乾的泥土,穿著一雙黑色高筒膠鞋,樣子像是剛從河邊打漁回來。
兩位老人原本不願意過來,聽說有失蹤了十多年的獨生子的消息,急的連衣服都沒換,就跟著趕過來了。
他們還不知道秦真殺人的事。
分開審訊,紀堯先審的秦真父親。
老人皮膚黝黑,是常在太陽底下打漁留下的痕跡。因為常年被海水浸泡,手上皮膚極為粗糙,手背上的褶子又深又厚。
明顯是沒見到過這樣的場面,老人極為不安地搓著衣擺,目光四下尋找:「我兒人呢?」
紀堯:「您先別急,我問你幾個問題。」說完將蔣薇早年的一張素顏生活照遞了過去,「您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
老人看了一眼就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們沒有買過人,沒犯罪,是她自己要到我家來的。」
看來,當年那女孩果然是從孤兒院的大火逃出來的郭瑩,後來的蔣薇。
老人情緒看起來有點激動:「就是她,把我兒子拐走了,你們快去抓她。」
紀堯叫人送了杯水進來,遞給老人,一邊說道:「您別急,先好好回憶一下當年的事情,說的越具體越詳細,我們才能越快地抓到這個拐走您兒子的人。」
他很會哄人,老人信以為然,一心一意地回憶起當年來。
「我們那邊的漁村後面有一座山,是十七還是十六年前,那年冬天,可冷了,我去山上砍柴,好當碳火燒。到山裡頭的時候聽見一聲響,我扒開枯樹叢一看,裡面躺著個人,整個頭皮都是壞的,眼睛還睜著,讓我救她。」
「我問她是打哪來的,她說是那邊的孤兒院的,無家可歸,只要我救她,她就給我當媳婦。」
「我看這是個女的,又沒家了,就想著帶回來給我兒子當媳婦。我那兒子其實並不是駝背,他是生下來背上就長了個大肉瘤,看起來像駝背。小地方的醫院治不好,讓到首都的大醫院,沒錢,沒辦法,就一直這樣了。因為這個一直也沒討到媳婦。」
「我兒子一看見她就喜歡得不得了。一開始的時候這女的還算乖,後來就老想著逃走,沒辦法就只能給鎖屋裡。後來也沒想到她能把小真給拐走。」
「我家小真就是太稀罕她了,才會跟著走,親爹媽都不要了,一走十幾年。」
老人邊說邊掉眼淚,旁邊警員給遞包抽紙過來。
紀堯問道:「這十幾年,秦真一次也沒聯繫你們是嗎?」
老人捏著紙巾點了下頭:「我看他就是被那妖女下降頭了,給迷成什麼樣了,家都不回,他媽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紀堯拿了張蔣薇的妝後近照:「這個人您認識嗎?」
老人看了一眼:「見過,不是那個什麼大明星嗎。」說完也沒反應過來,這個就是他當年救過的那個女孩。
紀堯倒是可以理解,當年的蔣薇,落魄,奄奄一息,頂著醜陋的頭皮。現在的蔣薇出現在鏡頭裡時,抬著頭挺著胸,戴著一頭漂亮的假髮,用最昂貴的化妝品精心雕琢著她的另一幅面孔。
紀堯:「她的名字叫什麼?」
老人答道:「她說她叫公主,我們都是這麼叫的,就叫她公主。」
紀堯:「那女孩說她是從孤兒院的大火里逃出來的,關於那所孤兒院,您了解多少?」
老人搖了下頭:「不了解。」
紀堯緊緊盯著老人的眼睛:「當真一點都不了解?」
老人這才開口:「聽說裡面可以領養小孩,就是得給點撫養費。」
紀堯這還是第一聽到把買賣孩童說得如此道貌岸然的。
老人急忙辯解道:「我家沒買,我家可沒買。」
紀堯:「那你知道誰家買過嗎,尤其是小女孩兒。」
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陳警官和葉主任失蹤多年的女兒,遇到有關販賣兒童的案子,總會多問幾句,萬一就撞上了呢。
老人趕緊擺手:「沒有,要買也買個能傳宗接待的男孩,女孩買來能有什麼用。」
等忙完蔣薇的案子,紀堯是怎麼都要親自去一趟新橋縣,看一看那個已經被大火掩埋了十七年的孤兒院。
紀堯審完秦真父親,又親自審了一遍秦真母親,兩人說法基本一致。
張祥問道:「這樣的話,能把蔣薇拘留起來嗎?」
紀堯答道:「理由呢,說她拐賣男性?這件事情上,蔣薇其實是個受害者,她是被非法拘禁的。先留著她,好把秦真引出來。」
殺害譚琳,可能也殺了王小寧的嫌疑人的真實身份已經鎖定,眼下只剩下追捕了。
秦真拋屍譚琳的那輛白色金杯麵包車始終也沒再出現了。
他不可能開著那輛目標如此明顯的車到處跑,棄車的行為也不存在。所以他和他的車究竟躲在哪裡了呢?
紀堯審完秦真父母,去蔡局辦公室挨了頓罵。
王小寧的奶奶因為過度傷心,身體出現了問題,現在在醫院躺著,紀堯叫了個保姆過去二十四小時照顧,醫藥費也是他自掏腰包。
譚琳那邊就更加不用說了,她的粉絲每天都在給警方施加壓力。
紀堯剛從蔡局辦公室出來,就接到了門衛劉叔的電話,說他的車被譚琳的粉絲砸了,他們站在市局門口扔石頭塊子。
警衛已經把為首的幾個抓起來了。
整個市局都知道,紀堯的車,沒有低於兩百萬的,這一頓砸,雖說損壞不算大,但修起來也是個麻煩事,很多零件都是進口的。
紀堯看都懶得看,下了班直接把車開到了修車行。
正當他放下車準備走的時候,看見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五菱麵包車。
這家修車行專門修豪車,賺的都是有錢人的錢。
這輛廉價麵包車在一排豪車中間就顯得十分扎眼了。
這不正常。
紀堯走過去問道:「這車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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