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刑仙茹猛然尖叫坐起,渾身都被汗濕透。
剛才,她又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衛生間,只不過這一次她沒能那麼好運的逃出去,無論怎麼用力拉門門都拉不開,最後被女鬼追上。
她不敢回頭,可是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站了起來,然後一雙冰冷刺骨的手,從後面纏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雙手,越來越用力,讓她近乎窒息。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唯一的本能,就是張開喉嚨,將填滿胸腔的恐懼全部給喊出來。
「呼……呼……呼……」
刑仙茹坐在破舊的墊單上,胸口劇烈起伏,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只是一個噩夢。
可是。
脖子上的森寒感,為什麼如此真實?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消散。
刑仙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肌膚,稍微平復心緒後,看向周圍。
大家睡得正熟。
劉筠和董琴甚至抱在了一起。
幾點了?
是不是該自己值夜了?
刑仙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到段榮書坐在椅子上,彎著腰,頭深深埋著,居然在打瞌睡。
這傢伙。
刑仙茹呼出口氣,覺得也差不多該輪到自己了,站起身,走過去,打算把段榮書叫醒。
「喂,醒醒,去那邊睡吧。」
她拍了拍段榮書的肩膀,可對方似乎睡得太死,沒有任何反應。
「醒醒!」
刑仙茹不耐,開始用力推他的肩膀。
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睡得這麼死,假如鬼就趁這個時候動手,大家非得被他害死不可。
在刑仙茹的推搡下,段榮書終於有了反應。
「別推我!」
刑仙茹一愣,然後針扎般的把手收回。
剛才她聽到的聲音低沉、嘶啞、並且裹挾著一絲兇狠。
並且關鍵的是。
那壓根不是段榮書的聲音!
彎著腰、埋著頭的「段榮書」緩緩直起上身,漸漸露出容貌,與刑仙茹對視。
「你要我,去哪裡睡?」
刑仙茹瞳孔放大,毛骨悚然,呼吸驟停,不可抑制的踉蹌後退,滿臉的難以置信。
「張、張壽山?!!!」
沒錯。
坐在椅子上的,哪裡是什麼段榮書,而是不久前,剛剛摔死的張壽山!
「咔!」
張壽山的腦袋突然向旁歪斜,仿佛頸椎斷裂,腦袋和脖子之間似乎只是皮膚牽扯著。
猩紅的血水,順著他的眼睛、嘴角流出。
「你說啊,我要、去哪裡睡?」
隨著話音,張壽山就像一個殭屍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起身,不斷響起「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聲。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刑仙茹嚇得魂飛魄散,驚恐的想要叫醒眾人。
「醒醒,醒醒!你們都醒醒啊!」
可無論她怎麼喊叫,睡在地上的幾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幾具冰冷的死屍。
「憑什麼是我?憑什麼?你也來陪我吧……」
張壽山徹底站起,歪歪斜斜的朝這邊走來。
「不、不、不要……」
刑仙茹不斷搖頭,淚腺不受控制的開始作用,很快被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都一起吧,一個都逃不掉……」
歪斜的腦袋上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張壽山緩緩抬起雙手,伸向刑仙茹。
「啊!!!」
刑仙茹脖子上青筋暴起,猛然坐了起來。
等等。
怎麼、好像。
有些不對?
刑仙茹呼吸急促,驚恐的眼神夾浮現一絲茫然。
她此時又坐回了地上,變成了剛驚醒的樣子。
又是一個夢?
刑仙茹還能感受到心臟在急促的顫抖,下意識望向周圍,發現大家睡得正熟。
——和剛才夢中的場景,一般無二,劉筠和董琴甚至同樣抱在一起。
一時間,刑仙茹神思恍惚,不太分得清虛幻和真實。
「咕嚕。」
咽了口口水,她緩緩的扭頭。
只一眼,還未平靜的心再度抖動了一下。
段榮書。
和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佝僂著身子,埋著頭,像在打瞌睡。
刑仙茹汗毛豎起,臉色煞白,不寒而慄。
此時此刻,她斷然是不敢再自己一個人過去的。
「陳教授,醒醒!快醒醒!」
她推了推就躺在旁邊的陳培恩。
男女睡在一起,聽起來確實不太妥當,可事急從權。
況且大家都穿得整整齊齊。
陳培恩很快被喊醒,這讓刑仙茹長鬆了口氣。
剛才那個噩夢裡無論怎麼叫都叫不醒人的絕望,她還心有餘悸。
「怎麼了?」
剛和段榮書換班沒半個小時的陳培恩迅速坐了起來,以為出了什麼事。
「你看……」
刑仙茹忌憚的朝段榮書的方向指了指。
陳培恩凝神看去,頓時一愣。
見刑仙茹緊張慌亂的模樣,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他怎麼在睡覺,我去把他喊醒。」
陳培恩就要起身,可是卻被刑仙茹拉住。
「別、別過去!」
陳培恩目露疑惑,「怎麼了?」
「剛才,我夢見他變成了張、張壽山……和現在的場景一模一樣!」
到了現在,刑仙茹自以為的勇敢早已被摧殘得體無完膚,磕磕絆絆道:「我喊醒他的時候,他抬起頭,變成了張壽山的臉,還說讓我去陪他……」
陳培恩默然,片刻後,安慰道:「只是噩夢而已,別放在心上。」
拍了拍刑仙茹放在胳膊上的手,陳培恩還是站起身走了過去,推了推段榮書的肩膀。
「鬼!鬼來了!!!」
段榮書從椅子上一下子蹦了起來。
「該你值夜,你怎麼睡著了?」
發現是陳培恩,段榮書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繼而,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有點尷尬的道:「不好意思,一個人太無聊,靠在椅子上不小心就……」
陳培恩搖了搖頭。
「行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守著。」
「這怎麼行!」
段榮書立即拒絕,當仁不讓道:「說好了,一人一個小時,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睡著了。」
見他態度堅決,陳培恩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走了回去。
「只是夢而已。」
刑仙茹點了點頭,依然有些緊張,朝段榮書瞟了眼。
段榮書沖她拍了拍胸脯,然後做了個ok的手勢,為了展示自己的決心,把椅子都搬到了一邊,似乎是打算站著守夜。
「你還是休息一會吧,他守完就該你守了。」
頓了下,陳培恩詢問道:「用不用我替你……」
「不用。」
氣色不佳的刑仙茹婉拒了陳培恩的好意。
雖然自以為的勇氣所剩無幾,但驕傲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