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塵完全可以理解吳昕雨的那種，一次次燃起希望，再一次次失望，到最後絕望的那種感覺。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
那麼就不會有失望了。
話雖這麼說，可人生一旦沒有了希望，還有什麼意義呢？
「吳小姐真的就這麼打算放棄了嗎？萬一錯過了一次恢復健康的機會，你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
如果葉傾塵沒看錯的話，吳昕雨的腿應該只是先天畸形造成的無法正常走路，並沒有影響雙腿其他方面的發育，也沒有萎縮壞死的那種情況。
這種情況，如果通過手術治療的話，還是有很大治癒的可能的。
就算真的失敗了，至少努力過，以後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我……長樂郡主有把握能治好我的腿麼？」
吳昕雨雖然一次次告訴自己別再奢望，可依舊控制不住那顆期待的心。
她看著葉傾塵，眼神複雜，將那份希冀的光芒隱藏在不安之下。
「這個我自然不敢給你百分百保證，只能說有希望。至少你要先讓我看看你的腿，我才好再下結論。」
葉傾塵知道這麼說吳昕雨肯定會很失望，可她現在也不敢跟她保證什麼。
畢竟她還沒有親自為她檢查過。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吳昕雨眼裡的光瞬間凋落。
以前給她看病的那些大夫沒看到她的腿之前，也都說可能有希望，可看到她的腿以後，便沒有了以後。
看到吳昕雨眼中的光消失，葉傾塵知道吳昕雨一定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話，而且最後都變成了失望。
「我知道，現在我對你說有機會，一會兒如果看過你的腿後，再告訴你我也沒有辦法，你可能會很難過會失望。可如果你不試試看，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會有機會？嘗試還有希望，不嘗試，什麼也不做，就只能維持現狀，或者一天天變壞。等到再也無力改變的時候，你真的不會後悔今日放棄的機會嗎？」
「人生如果沒有冒險，就沒有機會看到一些可能發生的美好事物。你要知道，一個人失敗了，並不意味著真的失敗了，只有當你放棄了，那才是真的失敗了。我想，你應該也不想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吧？」
「……」
葉傾塵像個一個心理導師，耐心地跟吳昕雨講了很多很多。
「是我作繭自縛思想狹隘了。」
吳昕雨真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小姑娘開導。
不過，真的是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葉傾塵不但人長得美，心靈更美。
她的話像似有魔力一般，不但讓她的心扉一點點地打開，還讓她渾身的血液都激昂澎湃起來。
吳昕雨本就是個通透的人，她也曾夢想做一個像葉傾塵這樣優秀的女子。
她也從未放棄過努力。
即便身有殘疾，她也從不認輸，樣樣不比其他女子差。
這一刻，她在葉傾塵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充滿自信，充滿希望的自己。
「你只是一時把自己陷在了困境裡，我能理解你的那種感受。生命本就是不完美的，哪怕我們無法改變，我們也要坦然接受那些不完美，活出精彩的自我，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謝謝。」
吳昕雨熱淚盈眶，這一刻豁然開朗，徹底釋懷了。
活出精彩的自我。
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
疾病的折磨，讓她這些年漸漸忘了自己的初心。
其實吳昕雨的病最初並沒有這麼嚴重，雖然腿部有缺陷，可她從未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依舊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追求。
只是後來，她的腿越來越嚴重，再也無法站立行走，再加上來自外界的那些惡意，她才固步自封，漸漸地讓自己失去了自我。
「現在可以讓我看下你的腿嗎？」
葉傾塵輕笑，看到吳昕雨眼神里的變化，她想她的心理治療應該是有效果了。
心理導師的那套方法理論，果真還是很有用的。
葉傾塵明白，讓吳昕雨這樣一次次將自己的難堪裸露在別人的面前，有多殘忍。
吳昕雨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她的內心有多掙扎。
可要接受治療，她必須要面對。
葉傾塵堅定地看著吳昕雨的眼睛，給她最大的鼓勵。
「好，只是我的腿可能有些醜陋，別驚到了長樂郡主就好。」
「放心吧，不會的。」
葉傾塵堅定地看著吳昕雨，搖了搖頭，繼續寬慰她不安的情緒。
她什麼樣的畸形沒見過。
這點小場面，小意思。
吳昕雨緩緩掀開自己的衣裙，露出曲折變形的雙腿。
葉傾塵看到吳昕雨的那雙腿，絲毫沒有異樣的眼光。
只是微微蹙著眉。
似乎在認真思考什麼。
「怎麼樣？」
吳昕雨這一刻，緊張的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葉傾塵沒有立刻回答吳昕雨，而是讓她躺在了榻上。
「這裡有感覺嗎？」
「有。」
「這裡呢？」
「有。」
「……」
葉傾塵一連按壓吳昕雨腿的幾處地方，邊按邊詢問。
最後又通過透視感知，檢查了一遍她腿部的骨骼經脈。
吳昕雨的手緊緊抓著身下的毯子，緊張地出了一身的汗。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讓人碰觸她的腿。
讓她突然有種，她的腿還是真實存在的。
檢查完畢，葉傾塵將吳昕雨扶了起來。
看到葉傾塵緊緊皺著眉，吳昕雨這個時候突然不敢問了。
葉傾塵剛剛只是思考手術方案，確實有些複雜，這才意識到吳昕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怎麼不問我結果怎麼樣？」
葉傾塵看著吳昕雨輕笑，瞬間有些心疼她。
「我的腿還有機會站起來麼？」
吳昕雨知道外界傳聞，葉傾塵的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
如果她也沒辦法，那她的腿這輩子大概真的就如此了。
她也不去再奢望了。
不過她也能坦然接受，以後也不會再這樣消極下去。
葉傾塵的激勵，讓她仿佛再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