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章 偽造手札

  不過須臾,素兒就被香芹帶到了慕婉妍的營帳中。

  一看到還有人肯為自家主子伸冤,立馬下跪痛哭道:

  「辰王妃,我家公主真的不是細作,求您幫我家主子報仇。」

  慕婉妍讓香芹扶她,她不肯。

  顫顫巍巍地拿出一些裴翊禮的詩集,遞到慕婉妍手上。

  「綺羅公主在閨中就開始熟讀八皇子寫的詩詞,幾乎翊王的每首詩,我家主子都會背。」

  「她在南瀾並不受寵,但又實在傾慕翊王,才跟皇上求了情,和親到了大豐國。

  素兒道:「主子為了翊王吃了太多苦,本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不曾想她懷著身孕被翊王親手殺死了。」

  淚如雨下,重重地對著慕婉妍磕頭,「婉妍郡主,只求您幫我家主子報仇,奴婢來世定會做牛做馬報答您。」

  慕婉妍扶起素兒,「別來世了,就這輩子報答我。」

  「我一定幫你報仇。」

  留個人情讓她還,許能讓小姑娘放下輕生的念頭。

  又道:「平時翊王對你家主子如何?」

  素兒大致描述了一些綺羅和裴翊禮的日常,說到激動時,不由啐了一口。

  「原以為翊王是個主子可以託付的,沒想到卻是這般無情無義,人面獸心的畜生。」

  慕婉妍沉吟片刻,「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翊王對你家主子未必無意。」

  只是更愛江山和自己罷了。

  或者說,翊王真的把綺羅當成細作了?

  慕婉妍的嘴角露出譏誚,如果翊王真的愛綺羅,那就更好報仇了。

  裴翊禮那種把綺羅公主望穿到骨子裡的眼神,再三克制的摟她入懷的衝動,以及那種視線相對時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慕婉妍覺得,裝是肯定裝不出來的。

  他對綺羅必定有情義,而且還不少。

  不像裴墨辰。

  只會在她穿著性感的衣裙翩翩起舞時,他才會對自己升起一種變態的占有欲,美其名曰——犯賤。

  呸,噁心的狗東西,裴墨辰比翊王和燕王還要毒。

  慕婉妍:「如此看來,翊王其實是愛你家主子的。」

  素兒想要開口反駁,被她打斷:「別急,其實翊王越是愛綺羅,反而越對我們有利。」

  迅速拿出筆墨,「素兒,你可有綺羅公主親筆寫的信或者字?越多越好,要快。」

  素兒:「有,女婢身上就隨身攜帶了許多。」

  她拿出厚厚一沓紙交給慕婉妍,「辰王妃您看,這些全是我家主子親筆抄的詩句,全是那個負心漢的。」

  拿出一方帕子,又要哭。

  慕婉妍:「別哭,振作起來。把你家主子為裴翊禮做了哪些事,大概都是什麼時間做的,全部說給我聽。」

  麻利地束起衣袖和長發,「要快,要簡潔。」

  沉吟片刻,又叮囑道:「你只需陳述事實便可,不要帶個人情緒在裡面。」

  於是,素兒就把自家主子的所有事情都跟慕婉妍陳述了一遍。

  本來,她每回憶一個故事,都會罵上裴翊禮幾句。

  但是,當看到慕婉妍極其認真且迅速地、以手札的形式,將綺羅公主的故事全部記錄下來。

  她深感震撼,再也不敢胡亂發泄情緒干擾慕婉妍了。

  那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在慕婉妍的渲染下,字字深情,句句泣血。

  仿佛把綺羅公主的少女心思和對裴翊禮的深深眷戀及愛情,都還原到了紙上。

  不不不,婉妍郡主實在寫得太感人了,手札上的綺羅比真綺羅還要愛裴翊禮幾分。

  關鍵中的關鍵,婉妍郡主是如何能夠做到,她寫的所有字跡,就連筆鋒都和綺羅公主一模一樣呢?

  這哪是模仿?這就是活脫脫的一本綺羅手札啊。

  素兒止了淚,接過香芹遞過來的肉包,一邊吃一邊鬥志昂揚地融入到了慕婉妍的專心致志里。

  慕婉妍額上沁了汗,手也寫麻了,但是她沒有停下來休息一刻。

  直到下午申時左右,她才把綺羅的所有事情記錄了下來。

  香芹一喜,想讓慕婉妍趕緊吃飯。

  慕婉妍卻擺擺手道:「別急,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沒做呢。」

  裴翊禮,大豐國最尊貴的三皇子,定是到現在都還以為綺羅公主是細作吧?

  因為她們確實在呂煙的慫恿下去了枇杷林。

  「本來我也死了,只是陰差陽錯扭傷了腳,沒去成枇杷林而已。」

  素兒走上前,「辰王妃,奴婢知道那天的事情經過。」

  慕婉妍:「你不用說了,這件事,本宮比誰都清楚。」

  於是,醞釀了好一會兒情緒,慕婉妍又重新拿起羊毫。

  ……

  不消一刻,她已經在手札的最後一頁,以綺羅公主的視角,把呂煙如何來找她,她又如何因為裴翊禮愛吃野生枇杷的嗜好,同意了呂煙的建議。

  全部寫在了紙上。

  當所有的事情做完,慕婉妍仍不放心。

  她又讓香芹,往那本手札上反覆踩了幾腳。

  再點起蠟燭,依照手札上記錄的時間遠近,隔著燭火細細烘烤了一會兒,讓紙張形成不同的泛黃層次。

  看上去真的跟一本舊手札一模一樣。

  至此,一本屬於綺羅公主的手札記錄,完美完成。

  慕婉妍:「聽聞翊王從小患有心疾,雖不是很嚴重,但是——」

  她露出一個晦暗不明的笑容,把手札交到素兒手裡。

  「去吧,相信你知道怎麼做。」

  素兒了解了慕婉妍的用意,激動地迸出了眼淚,對著恩人磕了好幾個頭。

  她太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她要把這本手札,放到綺羅公主的行囊里。放在一個不起眼,但又肯定會被裴翊禮發現的地方。

  ——

  翊王營帳。

  裴翊禮因為元嬤嬤的死,皇上特准他不用繼續狩獵。

  但是,人卻不能離開峪山圍場。因為明日,林相千金就要來圍場,和裴翊禮相看了。

  深夜,裴翊禮心痛難忍,正是對綺羅的思念最嚴重的時刻。

  他支起身子,一邊落淚,一邊去撫摸綺羅生前用的東西。

  「這是羅兒最愛用的口脂……」唇角浮起笑意。

  「這是羅兒喜歡的步搖……」摸了摸,落了淚。

  打開衣櫃,「這是羅兒晚上最愛穿的寢衣……」

  捂住胸口,眼淚奔涌而出。

  自言自語道:「傻瓜,你真的以為本王跟你圓房,是因為這些寢衣?」

  本王真該死,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愛你』,本王真的活該。

  裴翊禮撫摸著那些帶有綺羅氣味的衣物,一件件都見證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忽然,他的眸光一閃,被什麼東西給深深吸引住了。

  「手札?」

  「這是羅兒的手札?」

  裴翊禮的雙手顫抖起來,拿起手札,發現確實是綺羅的筆跡,頓時滯住了。

  他不敢看,真的一點都不敢翻開。

  羅兒是南瀾細作,那麼她手札里記錄的內容,肯定只有她對自己的利用,以及這些年來的處心積慮。

  他不看,尚且可以假裝她是愛自己的。

  如果真的看了,那麼是不是連那些僅存的美好記憶都沒有了。

  裴翊禮把手札拿到炭火上,準備燒掉。

  臨了,終究沒有戰勝好奇心,顫抖著雙手翻開了綺羅的手記。

  一頁、兩頁、三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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